“咳咳。”


    有動龍馬睜開眼的時候,周遭的環境已經變成了草坪,腳下一個踉蹌,直接抱住傲慢,跌倒在柔軟的草皮上。


    一旁的藤原千鶴嘟嘟囔囔地,摔得有些發疼。


    而麵具人早已不翼而飛。


    夜風吹拂,夏日的螢火蟲被吹起,細聽還能聽見沙沙的蟲鳴聲。


    有動龍馬看著懷裏的傲慢,麵色蒼白如紙。


    他捧著傲慢昏迷的俏臉,慢慢把被汗水打濕的頭發撥開。


    遠處的火光提醒著他自己還在案發地附近,尚未走遠。


    “你要去哪?”


    藤原千鶴看見他橫抱起傲慢。


    “我要救她。”


    藤原千鶴製止道:“恐怕人類醫院和異鬼醫院都不能去。”


    “為什麽?”


    “剛剛的導彈應該是異鬼那邊發射的,也就是說,我們差點死在自己人手裏。青柳不是也說,幕後主使是赤星巒,赤星議員家的長子。


    “既然如此,我們就要好好考慮一下,異鬼裏麵,是誰要謀害我們。”藤原千鶴說,“如果貿然出現,恐怕你們都沒辦法活過明天。”


    有動龍馬沉默,低頭看了看懷裏昏迷的傲慢。


    “我聽你的。”


    ……


    靳子躍迅速扯落身上的偽裝,打包好丟人湖底,又轉頭進入施工現場,剛剛動靜太大所以停工了,現場石灰還在飛揚,他拉了拉破舊的外衣,沾了沾灰塵,儼然一位剛剛下工的建築青年。


    他拐進一間麵館,深夜營業的小作坊裏,店主人熱心地為他撈起麵條。


    身旁是一位白襯衣模樣的青年,挽起兩截袖子,手臂纖長,敲著牛眼大小的瓷酒杯。


    “不用謝我。”他咧嘴一笑。


    關鍵時刻,是傅尋動用自己的命辭【電光一閃】,作為接應,及時地撤離了戰場。


    “等下幫我把麵的賬也結了。”


    靳子躍絲毫沒有感激的意思。


    老板熱情地捧著大碗麵過來:“客人您的蕎麥麵!”


    傅尋瞪著眼,看著靳子躍掰開筷子,衝老板笑笑:“我開動了。”


    老板笑眯眯地看著青年大快朵頤,也心情舒暢,掀開簾子回去後廚繼續鼓搗。


    “得手了?”


    “嗯。”靳子躍吹了吹湯麵,蔥油細碎,幾個小泡融合在一起,香味斜斜飄來,聞得傅尋一陣斜眼。


    “倆?”


    “嗯。”


    “異鬼不比人類,沒了命辭,他們再也沒辦法衍生新的命辭,估計會死吧。”傅尋盯著他,試探著說,“怎麽辦呢?”


    靳子躍沒有問答,默默捧起湯,咕嚕咕嚕地喝起來。


    “真是絕情,不過既然本來就把他們當棋子利用,為什麽穿心的那一刀偏頗了幾寸?好人難做啊!”


    靳子躍瞥了他一眼,對著廚房說:“老板,再來一碗。”


    “你!”傅尋心疼地看著自己癟癟的錢包。


    靳子躍淡淡地說:“餓了就再點一份。”


    “氣都讓你給氣飽了。”


    “你一定給他們換上了新命辭。”傅尋也不磨嘰,瞪著他,頗有審視的意味,“真慷慨啊。”


    “拿你的,隨後補上。”


    靳子躍冷不丁地說。


    “哼,幾個小錢,小爺還不至於斤斤計較。”傅尋揚起腦袋,雙手環抱,撐在身前。


    “我是說命辭。”


    小食作坊內沉默了一會。


    突然,傳來青年的吼叫:“臥槽還真少了,我的【昏昏愈睡】!老子跟你拚了!”


    ……


    “唔——”


    傲慢緩緩睜開眼,還是霧蒙蒙的一片,什麽都看不見。


    入夜的涼風輕輕拍在她臉上。


    她感覺自己趴在男人的背上。


    傷口還在犯痛,卻已經脫離了致命的危險。


    自己還活著。


    有動龍馬早就察覺到她的轉醒,激動之餘,顫著聲音問道:“醒了?”


    傲慢應了一聲,隻覺得眼皮沉重,倦意來襲:“好困……我睡會。”


    “嗯。”有動龍馬擦擦眼角的淚。


    藤原千鶴也是欣慰地揚起一絲嘴角。


    他們走在街道上,便利店的led燈散發著柔和的光。


    ……


    兩天後。


    “目前恐怖襲擊已經過去兩天,大部分傷員已經脫離生命危險。據悉,這次恐怖襲擊案件是我市史上最猖獗的一次,恐怖分子持有大規模殺傷武器,最終不得不調用導彈……”


    有動龍馬定定地看著電視。


    曾幾何時,自己也是人類當中普普通通的新聞工作者,隻是這段時間經曆的一切太過於夢幻,幾乎顛覆了這二十幾年的人生觀。


    他捏著手中的空易拉罐,丟進垃圾桶。


    曾經想著民眾擁有知情權,更何況異鬼也並非都是擇人而噬的怪物,所以一心想著讓人類接受異鬼,異鬼容納人類。


    但是現在看來,果然當初還是太幼稚了。


    人類不是不清楚,這一次次恐怖襲擊的背後代表著什麽。隻是依舊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在義正言辭的報道中同仇敵愾。


    要麽,活在媒體製造的烏托邦裏;要麽,死在異鬼橫行的大街上。


    結果不會有任何變化,但是前者聽起來溫柔太多了,不是麽。


    “唔……”傲慢的一聲夢囈將有動的思緒拉回來。


    “醒了,喝點熱牛奶嗎?”他溫柔地靠在床頭。


    傲慢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睛半咪,嚶嚀了一聲:“不要,我困。”


    說罷,又舒服地翻了個身,再次響起窸窸窣窣的呼嚕聲。


    有動這才伸出藏在身後的手。腕部,深深淺淺的新舊傷疤慢慢愈合,另一隻手放下刀子,輕輕幫她把被子蓋緊。


    莞爾一笑:“小懶蟲。”


    說來也奇妙,自從睡覺開始,傲慢的傷口每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從昨天開始部分疤痕就已經結痂脫落了。


    現在睡覺,隻是純粹因為懶而已。


    越來越像貓了啊。


    有動龍馬看得見她的狀態在慢慢恢複,因為他的一雙瞳色,一黃一青,界線分明。


    藤原千鶴已經先回警視廳了,她的出現有充足的理由圓謊,加上也不是針對的對象,順利地脫離了嫌疑,可以為他們探取情報。


    而有動和傲慢則被誤以為喪生於導彈事故中。


    這樣也好。


    有動龍馬照著鏡子,鏡子中的人臉上線條俊朗,可是眼神卻不複亮光。有哪裏發生了變化,自己也說不太清楚。


    大概就是敗犬在經曆生死之後,重新領會到不同的真諦了吧。


    這時候,他的瞳色瞬間發生變化。


    一黃一青,變色速度就像貓眼瞳撐大的速度。


    他看見鏡子裏,自己的身旁,還有另一個有動龍馬。


    對方神情萎頓,透出不健康的白,朝他招了招手,說:


    “我回來了。”


    【昏昏愈睡】


    宿主常年困頓,意識容易迷糊。每天必須滿足三分之二以上睡眠時間,否則就會精神萎靡。取而代之的是腦活躍度小幅上升,身體機能的修複大幅上升。但同時也會消耗更多熱量而對食物產生更大需求,使得原本就不充裕的時間需要消耗在進食上。


    常見於貓、豬等家寵家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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