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鳥鳴聲喚醒清晨。


    佐田晴子睜開眼的時候,有些戀戀不舍。


    少女昨晚睡得很香,甚至很久都沒有這種懷念的感覺。


    她起床的時候,看見靳子躍擺在餐桌的牛奶和起司。


    矮桌子是昨晚臨時添置的,白色的餐盤中,煉奶塗成一個和語的“吃”字。


    佐田晴子撇撇嘴:“換個笑臉會死啊?”


    不過饒是如此,她很自來熟地洗漱,然後抓起起司哼唧哼唧吃起來。


    這時候樓道傳來開門聲,她扭頭看見靳子躍正在脫鞋。


    “去哪裏?”她問。


    靳子躍手裏帶著一係列的女士用品,青少年的洗發水沐浴露、護膚品和化妝品,連特殊時期的用品,牌子都選得有模有樣,日用夜用一應俱全。


    佐田晴子眼睛一亮,捧過化妝品愛不釋手。


    但是她很快就反應過來,臉一下子就黑了:“你為什麽這麽懂?”


    “我有女朋友。”靳子躍說。


    “哦?”佐田晴子意味深長,陰陽怪氣地說:“那我算什麽,小三嗎?”


    “你什麽也不是。”


    靳子躍的語氣沒有一絲情感,氣得佐田晴子把所有的化妝品都推了下去。


    她有些吃味,還是自覺地端著玻璃杯和盤子去清洗,她是想用行動證明,自己現在也是這間小屋的一分子。


    靳子躍不打算呆久,叮囑了一句“不要亂跑”就準備離開。


    “等等!”女孩叫住他。


    靳子躍回頭。


    “給我個手機,登錄下簡訊,不然無聊死了。”


    手機交付在女孩手中,靳子躍也準備起身。


    “你去哪?”


    “打工掙錢。”


    說罷,他就雙手插袋,走下樓梯。


    佐田晴子登上了自己的簡訊,信息鋪天蓋地而來。


    老板不知道她被挾持了,昨天客戶訂單出事,一夜未歸,顯然那邊已經催瘋了。


    “天都黑了,還不回來?”


    “你這是傍上大腿了嗎?”


    “喂,你不會是要跑路了吧?”


    “還想不想拿回你父親的遺物了?”


    下麵是幾通電話。


    對方的id叫做秀川宗正,是她在風俗店的接引人。


    在一些風俗場合,每個小姐都有自己的負責人,類似於皮條客,而秀川宗正更是老油條一枚,這家店幾乎就是他名下的產業,自己也是閑著,才當起了接引人。


    按照他的說法,他最喜歡看著少女奉獻第一次的模樣。


    所以他對佐田晴子費了不少功夫。


    她是行業新人,年輕還有姿色,沒有背景,這種女孩已經有了初步成為搖錢樹的條件。


    靳子躍這裏的一切太過於舒適,以至於她差點忘記自己的身份,還想像個同齡女孩一樣愜意地玩手機。


    一段段催促的消息把她無情地打回原形。


    佐田晴子臉色頹然。


    入了行就回不了頭了。陷入泥淖的深淵中,她的一輩子都會沾染上汙濁。


    這時候,她隻能把所有的怨恨轉移到把她賣給深淵的男人,媽媽的男朋友。


    豆大的眼淚在眼眶打轉。


    本以為這輩子就這麽醉生夢死,可是現在她的生活裏又隱約間出現了一縷陽光。


    讓她開始不安起來。


    靳子躍不在,自己有機會逃跑。


    就在她心緒萬千的時候,婆婆瘦小的身影出現在窗戶邊:“小姑娘,我們可以聊聊嗎?”


    佐田晴子迅速變臉:“有什麽好聊的!”


    “是關於那孩子的事。”老婆婆也不惱。


    一聽到靳子躍,佐田晴子的臉色緩和了些,確認自己表情正常,也就不情不願地開了門:“幹嘛?”


    婆婆打量著她,今天沒有化那些妖豔的妝,也沒有耳墜之類,頭發也沒有吹得蓬鬆,看上去清秀了很多,就像一個規規矩矩的鄰家姑娘。


    “昨晚……你們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吧?”


    婆婆問道。


    佐田晴子眉毛一挑。她脾氣也強,越是有人猜測,她越喜歡把事情鬧大。


    所以她眉目一轉,把頭埋低,語氣結巴了些:“您說的是破瓜之痛嗎……”


    “啊!”得到了肯定答案,婆婆還是有些吃驚。


    “糊塗啊。”


    看著她痛心疾首,讓佐田晴子心情好了不少。


    “那我問你,你對靳君的觀感怎麽樣?”


    佐田晴子一臉不滿:“還能怎麽樣?那人脾氣又臭,臉色又不好,粗魯得要死,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婆婆長大了嘴,許久說不出話。


    “他明明說你是他朋友的妹妹……”


    佐田晴子突然又大膽起來,扭捏地說:“其實,我是他女朋友。”


    婆婆石化了。


    “小姐,既然如此,那阿婆也想勸你,無論之前的生活怎麽樣,好好跟這孩子過日子吧。”


    “啊?”這回倒是佐田晴子愣住了。


    “婆婆我看人眼光很準的,那孩子是個負責又溫柔的男人,什麽事都會一肩抗,他總是莫名其妙把溫柔就交付給身邊的人,對自己又莫名地帶著一股狠勁。”


    婆婆歎了口氣,“像我那外出的孫子。”


    女孩沒有回話。


    婆婆看著她,眼神殷切:“小姐,阿婆一開始以為你是那種叛逆的女孩,但是轉念一想,靳君挑中的人,品行又怎麽會差呢?婆婆知道你本性並不壞,是個好姑娘,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老婆子也不幹涉什麽,靳君就拜托照顧了。”


    按照佐田晴子以往的性格,稍有詆毀,不管三七二十一早就發作了。婆婆言辭懇切,她倒是沒有發脾氣的理由:“我……會的。”


    婆婆走後,佐田晴子原本準備不辭而別的想法也淡了下來。


    她收回心底惡作劇抑或其他因素帶來的小竊喜,又得麵對冰冷的工作問題。


    ……


    一天的時間轉眼而逝,靳子躍等到月牙高懸才回來。


    “婆婆好。”遠遠就聽見他在和房東阿婆打招呼。


    佐田晴子奔過去窗戶口,打開一條小縫。


    哼,虛偽的家夥。


    雖說是打工,但是少女才不相信這家夥會規規矩矩地打工掙錢。


    說起來還不知道這家夥的目的,每一次發問都被他搪塞了過去。


    鑰匙的聲音稀稀疏疏地響起。


    靳子躍開門。


    “去哪上班,這麽晚才回來?”佐田晴子眼波流轉,像屋子的女主人理直氣壯。


    當然她隻是出於好玩的心態,有一種金屋藏嬌的刺激感。


    靳子躍愣了愣,恍惚了一會,才說:“鍾點工,服務生。”


    佐田晴子貼上來,委屈地說:


    “把我一個人丟在家,好無聊的。”


    一般她施展渾身解數作妖的時候,靳子躍都是回以漠然的表情。既然已經知道他的真麵目,就不必再偽裝著難以招架的笑臉。


    “你就不怕我出去繼續搞搞副業,綠了你嗎?”少女威脅道。


    靳子躍的聲音低沉,說:“聽著,女孩子要對自己好一點。”


    “我就是對自己好才出來掙錢啊,年輕就是最好的資本。”佐田晴子眨眨眼,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男人瞪著她,眼神裏寒光凜冽,似乎寄居著野獸,隨時會竄出來咬住她,看得少女心砰砰直跳。


    “資本不是用來揮霍的,講究投入和利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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