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貝勒府時已經申時了。


    胤祺心照不宣地跟著婉玥回了西暖閣,大有今夜要歇在西暖閣的意思。


    剛進了西暖閣沒一會兒,胤祺便叫了管家嚴啟民進來,“你去庫房找兩幅上好的字畫,著人給側福晉的阿瑪送去。”


    嚴啟民今日並未隨胤祺出門,此時不由得有些微愣,“貝勒爺,是送給哪位側福晉的阿瑪?”


    胤祺瞪了他兩眼,嚴啟民這才回過神來,瞧他這腦子,貝勒爺這會兒人在西暖閣,自然是送給西暖閣側福晉的阿瑪了,他立馬回了句,“奴才知道了,奴才這就去。”


    說完,便匆匆退了出去。


    胤祺又朝屋內的王嬤嬤、玉丹、玉芷三人使了個眼色,“也該準備洗漱了。”


    王嬤嬤、玉丹、玉芷三人很是識趣,麻溜地退了出去,婉玥眨了眨眼:就寢的時辰還早,貝勒爺這是......


    過了會兒,王嬤嬤和玉丹端進來兩人洗漱的東西,王嬤嬤視線移到兩人身上。說起來,貝勒爺和小姐有好些日子沒在一起歇息了,今夜她當值守門,定要好好守著小姐和貝勒爺兩人的良辰美景。


    玉丹在一旁安靜的服侍婉玥洗漱,王嬤嬤有些分神地照顧五貝勒盥洗,兩人洗漱完,王嬤嬤將屋內的蠟燭吹滅了幾盞,這才滿意地跟著玉丹退出了屋子拽上房門。


    婉玥的屋子便隻剩下裏屋那兩盞還亮著的燈燭,還有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的兩人。


    胤祺的心情似乎很好,臉上帶著笑意,朝婉玥走過去,過了半晌解開婉玥氅衣上的盤扣,放下錦帳,又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於舒坦,這才安心睡下。


    張府裏,張保柱剛躺下休息一會兒,心裏咯噔咯噔的,總覺得今日有什麽事情忘了告訴玥兒,一時又想不起,他忙側過身看向躺在側身的妻子他塔拉氏,說道:“我今日好像有事情忘記告訴玥兒了。”


    他塔拉氏露出訝然之色,感歎道:“忘記就忘記吧,等想起再告訴玥兒也不遲......唉,女兒嫁出去了,與我們相聊的日子便少了。”


    張保柱聞言,也感慨起來,他與妻子他塔拉氏就玥兒這麽一個寶貝,如今府裏除了下人就剩他們兩個,確實有些寂寥。


    “下人?對了,我想起來了,玥兒托我找人幫她打聽一個丫鬟的出身,打探的人上周剛回京,查到的實據倒是給我了,奈何今日生辰一熱鬧我便忘了。”張保柱暗暗鬆了口氣,還好還好,終於想起來是何事了。


    “想起來就好,得空再給玥兒。老爺,時辰不早了,快睡吧。”他塔拉氏有些困意,說著又打了個哈欠,這才閉著眼歇息。


    兩日後,貝勒府西暖閣,婉玥剛吃完午膳,玉芷便走進屋內,低聲朝婉玥說道:“小主,門口的侍衛方才到西暖閣通報,說府門口有一個自稱是李掌櫃的人求見。”


    “李掌櫃?”婉玥愣了愣,莫不是錢莊的掌櫃,他來貝勒府找她是為何事?


    婉玥看向玉芷,後院女子不可私會外男,便朝她吩咐道:“你去叫王嬤嬤,讓她將門口那位李掌櫃帶到前院的花廳。”


    玉芷聽後,點了點頭,下意識的瞥了眼婉玥,這位側福晉貌似至今還是有些不信任她。


    婉玥到了花廳後,便坐在花廳的椅子上,王嬤嬤走進來立在椅子一旁。


    李掌櫃進來,見東家旁邊站著剛才領自己進來的嬤嬤,行了禮後,有些欲言又止起來,忍不住眉頭皺起看了王嬤嬤幾眼。


    婉玥見李掌櫃眼睛在王嬤嬤身上打量了幾眼,遂說道:“這是我家生的嬤嬤,信得過的,你有什麽事盡管放心說。”


    李掌櫃抬頭,對上婉玥審視的雙眼,有些吞吞吐吐的,不知該如何開口,心裏醞釀了下。


    “日升昌錢莊的夥計今日到我們我們興旺閣錢莊來鬧事,砸壞了不少東西,還打了我們錢莊一個夥計,他們人多勢眾,來鬧事的又都是五大三粗的,我們幾個人加起來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我便來五貝勒府來找東家您商量來了。”


    李掌櫃一邊說一邊揉了揉自己的心口,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他這個掌櫃之位怕是很難保住,他一家子老小還指著錢莊的俸祿過日子呢。


    婉玥詫異地看向李掌櫃,挑眉問道:“這究竟怎麽回事,日升昌錢莊的夥計怎麽會無緣無故到我們錢莊來鬧事打人呢?”


    李掌櫃恭順地立在婉玥對麵,手心裏卻已經冒出了汗,沉吟片刻後,歎了口氣,徐徐道來,“好像是被打的那個夥計得罪了他們錢莊的人。”


    “沒有天理了,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種事,那群人不知道這是九阿哥和我開的錢莊嗎?”婉玥眉頭緊皺,這群人真是膽大,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九阿哥之前不讓報他的名諱......所以今日那群人才敢來鬧事。”李掌櫃再次恭恭敬敬地回道。


    婉玥掃了他一眼,歎了口氣,轉過頭朝王嬤嬤問了一句:“嬤嬤,這會兒什麽時辰了?”


    王嬤嬤想了想,剛才隨小姐出門時是未時三刻,從西暖閣到花廳,再加上花廳裏的這些時間,沉思了會,答道:“小姐,這會兒估摸著應該是未時五刻。”


    婉玥心中一動,朝李掌櫃吩咐道:“你們隨我一塊去興旺閣錢莊看看!”


    王嬤嬤和李掌櫃趕緊跟在身後,一路上,婉玥臉上都是一副愁苦的臉色,錢莊被砸這樣的消息,想必九弟聽了也會覺得愁苦。


    到了錢莊,婉玥見有四個官差正一臉不屑地站在錢莊門口,似乎還未進屋內查驗。


    見有人來,那幾人皆垂目凝視望去,隻見著一身穿華服的年輕女子出現在錢莊門口,身後跟著一個嬤嬤和錢莊的李掌櫃,猜想應該是這錢莊的東家,想必向她說教一番,自有銀錢送上門。


    “這位姑娘應該是這錢莊的東家吧?”為首的官差眼睛發著亮,問了一句。


    婉玥走到錢莊的鋪子裏,見屋內一片狼藉,轉身朝門口那幾位官差問道:“這幾位官差,你們是否查驗過了,為何還站在這裏不去抓鬧事的人。”


    “這位東家,要我們辦事可以,可是得給點好處。”其中一個官差摸了摸下巴,開口說道。


    婉玥挑眉,望著這幾位狗膽包天的官差,這可是在京城啊,她立刻發起火來,“哼,天子腳下,你們也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向人索要錢財,也不怕吃不了兜著走。你們這樣辦事,不知道是你們自己的意思,還是你們上頭的大人允許你們這樣做?”


    “喲嗬,你這小妞口氣不小啊。你怕是剛來做生意的吧,不知道在這裏做生意要孝敬我們幾位爺嗎?”又一個官差臉上露著笑,毫無掩飾地讓人孝敬。


    “三位大哥,我看我們還是算了吧。”最後一個官差臉上不帶半點情緒,似乎有意讓其他三位官差不要再索要無關錢財。


    “你們這些老爺們兒,無法無天的,知不道她是誰家的。”王嬤嬤看不下去了,作勢就要上去解釋,好讓這群官差閉嘴。


    婉玥抬手,示意王嬤嬤別再說話。


    在王嬤嬤一旁的李管家不敢多嘴,其實這幾個官差前些日就到錢莊來要過一次名義上的‘保護費’,他為了息事寧人就給了,沒想到今日錢莊被砸,這幾人竟還想要‘保護費’。


    婉玥的視線望了望那幾個官差,最後問了一句:“你們是哪個衙門的?”


    “我們是步軍統領衙門的。”其中一個官差擺著架子,趾高氣昂的。


    “行,那你們便跟我去衙門一趟。”重活一世,婉玥可不想因為這些兔崽子砸了生意,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討個說話,到時候大不了把阿瑪的官職搬出來,阿瑪官職若不行再搬貝勒爺的。


    那幾人沒想到碰到個如此膽大的,若是鬧到步軍統領衙門都統那裏就不好了,為首的官差遂懶懶回道:“既不願給,那也不強求,隻是以後我們衙門便不再替你們守平安了。”


    說完,他朝身後的那三人說了句,“走......”


    婉玥沒有回這狗官差的話,隻是皺緊了眉頭,待那幾位官差走後,這才吩咐鋪子裏的幾位夥計和李掌櫃一起收拾被弄得七零八落的活珠算盤、賬簿、秤砣等,並將它們重新規整好。


    待一切規整完畢,已經快到起更時辰了,她趕緊拉著王嬤嬤一塊坐馬車回貝勒府。


    貝勒府西暖閣,胤祺偏過頭,看了看西暖閣內的屋子,沒有找到玥兒的身影,向裏屋的玉芷問道:“你們小主呢?”


    玉芷轉頭朝胤祺微微一福,回道:“啟稟貝勒爺,小主好像去正陽門外的錢莊了。”


    胤祺不由皺眉,她倒是挺關心她與九弟的生意的,這都快到起更的時辰了,她還沒回來,內外的城門一起了更就要各自關閉,要是誤了時辰,那便隻有等著正陽門守城的侍衛在三更天的時候暫時開啟一次城門了。


    胤祺忍不住憋屈起來,隻好悻悻走回書房,玥兒怎麽和九弟一樣,都對做生意感興趣。


    他剛回書房,貝勒府門口就響起了幾聲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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