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他還在那裏逞強什麽啊?明明她都肉眼可見他的痛苦了,他還裝個屁啊!


    蘇檸更是不想讓這件事情過去,她走燈的開關前,將客廳所有的燈都打開。


    頓時,客廳裏一陣明亮,溫暖的燈光傾瀉下來,給穆以燁英挺修長的身姿上布上光暈。


    同時,蘇檸也看到了他原本白淨得一塵不染的白色襯衫上的斑斑血跡,一片一片的,紅色的血液將襯衫浸染,看起來很是滲人。


    “脫吧。”


    蘇檸看了一眼他的胸腹處滲出的血跡,便不忍心看下去,偏過頭去。她說這話時,有氣無力。卻又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倔強。


    這一下,穆以燁再也無法隱藏。


    他抬起手,摸上襯衫的第一顆紐扣,打開。隨即是第二顆,很快也被打開。緊接著是第三顆,打開後就看到了男人健碩的胸膛。


    馬上,到了第四顆。


    蘇檸清楚地看到,也就是從這裏開始,穆以燁的襯衫上布滿斑斑血跡,那些駭人的血跡。


    穆以燁修長的手撫上第四顆紐扣,那雙黑眸一瞬不瞬地看著站在他對麵死死注視著他的女孩。他感覺現在的氣氛太沉重,卻又害怕等脫下衣服會嚇到她,於是隻好道了一句:“做好心裏準備。”


    “……”


    蘇檸沒有說話,她在等他的下一步動作。


    穆以燁見此,隻好無奈地搖了下頭,男人的下顎線清晰且棱角分明。


    第四顆扣子被打開。


    隨即是第五顆。


    然後是第六顆。


    很快,襯衫的紐扣全部被打開。男人健碩的胸肌顯露,他的身材很好,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有肉的那種類型,就連皮膚都是健康的小麥色。


    當然,蘇檸現在關注的不是這個。


    隻看見男人的胸腹處布滿一道道傷痕,此時還沒有愈合,幾道傷口還在不斷地向外吐著鮮血,穿過他性感的人魚線,流入隱秘的地帶。


    那傷口看起來約有十幾處,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遍布在他胸腹地帶,還有幾道分布在鎖骨區域,看起來很是駭人。


    他顯然是還沒有包紮,血肉都清晰可見。


    “……”


    看到這裏。蘇檸一言不發地捂住了嘴,淚水在一瞬間爆炸開來,衝破眼眶。


    穆以燁今晚傷害了自己,這一點蘇檸也早有準備。而他的傷口很多,蘇檸也從剛剛他還穿著白襯衫的時候就看出來了。


    即便是她早已經做好千萬準備,可真實地看到這幅場景,這是她所不忍心看下去的。


    她自認為自己是個不怎麽喜歡哭的人,好像有任何難過的事都不值得她掉下一滴眼淚。可此時,她的眼淚宛如斷線的珠子一般,波濤洶湧。


    偏這男人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到她哭得停不下來還上前給她擦眼淚。


    穆以燁的大拇指劃過女孩的臉頰,帶走上麵的淚珠。很快,女孩的眼淚又從眼眶裏奪眶而下,他又再次用手去撫掉。


    看著女孩這副難過的模樣,穆以燁一陣心疼。他原想將她摟在懷裏安撫,可一想到自己滿身是血,她身上是新衣服,便也就作罷。


    於是隻好用額頭抵著女孩白嫩的額頭,大掌輕撫著她柔軟光滑的臉蛋,一臉親昵,“乖,不哭了。”


    蘇檸哪裏會聽他的啊,淚水依舊洶湧。她拍開他的手,抽抽噎噎地道:“你就…你就…一直逞強吧!”


    他連包紮一下都沒有,就急著趕過來,現在肯定是疼死了!


    想到這裏,她心裏更是湧上一陣酸楚,這下哭的得更加大聲了:“嗚嗚嗚…嗚嗚嗚…”


    “……”


    穆以燁看她哭得更傷心了,此刻更加手足無措。


    他就不應該現在過來,一定是他剛才沒忍住露出了異樣的表情,才會惹得她懷疑。他的女孩很聰明,他怎麽能瞞過她呢。


    今晚在蘇家的時候,蘇檸跟著阮莉上了樓。蘇瑜正和他積極地談著自己的蘇氏集團,他原本也懶得搭理蘇瑜,那個公司根本沒有什麽前景,市值也是靠著他和蘇檸的婚約才提上去的,要不然現在早已經在倒閉的邊緣了。


    但為了蘇檸,他照顧照顧蘇氏又能怎麽樣呢。他也知道,蘇檸和蘇家的關係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說是很差。可在外人眼裏蘇瑜和阮莉畢竟是他的親生父母,他的女孩不能背負著不孝的罵名。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聲譽,她自己開心就好。可他,他會盡力保護她的聲譽的。


    和蘇瑜聊到一半,他便感到自己身上沒什麽力氣,就連眼皮都有些抬不起來。


    他縱橫生意場這麽多年,剛開始的幾年被人下藥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好在每次都有陸祺給他第來解藥。後來知道了一些套路,便很少被人下藥了。


    而他現在的狀態他自然是知道,他被下藥了,藥不在紅酒裏。


    這一點,是他的大意。


    可現在,他不能坐在這裏坐以待斃。蘇檸不可能幾分鍾就下來,他如果被迷暈了,蘇檸也很有可能有危險。


    蘇沫早在開始吃飯的時候便打了聲招呼離開了,此時餐桌上隻有他和蘇瑜。


    於是,他看到了餐桌上水果盤裏的水果刀。他趁著蘇瑜夾菜的間隙拿了過來,悄悄藏在了身上。


    他找了個去衛生間的借口,和蘇瑜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蘇瑜原本好熱情地說要帶他去,自然是被他拒絕了。


    穆以燁來到衛生間裏,拿出那把頂端鋒利的水果刀。就這樣,一刀一刀地劃在了自己身上。


    倘若他不這樣做,很快便會因為迷藥而失去知覺,失去意識。而接下來的事,就會由著他不能控製的方向走去。


    倘若真的發生了什麽無可挽回的事,給蘇檸留下了無法磨滅的遺憾,那才是得不償失。


    對比看來,現在的辦法才是最可行的。


    誠然,他不想失去蘇檸,也不想讓她難過。


    …


    正回憶著,他卻被女孩攔腰抱住,緊接著是女孩溫軟的身體投入到他的懷抱裏。她的動作很輕,全然沒有觸碰到他的傷口。女孩柔軟的頭發在他胸膛上蹭來蹭去,惹得他心裏直發癢。


    “傷口還疼嗎?”


    蘇檸從他懷裏抬起頭,欲用手撫上他的傷口,最後還是停住了手。


    她仔細觀察著男人的傷口,溝壑縱橫的。


    “不怎麽疼。”


    這話並非是他出於安慰他才說出來的。事業剛剛起步之時,他也遇到不少黑白兩道的人來阻礙他的事業。漸漸地,會在和對方博弈中受點傷。


    現在身上的這些傷,和那些年的比起來,不算什麽。他又為了保持清醒,隻是劃破了些外皮,根本疼不到哪裏去。


    “穆以燁,我喜歡你。”


    蘇檸此時說這句話,雖有些突兀,卻是她此時此刻最想對穆以燁說的。


    “……”


    男人起先沒有說話,隻是拍著女孩纖瘦的背脊。良久,他才道:“我也喜歡你。”


    他向來說不出什麽矯情話,可對著麵前眼神澄澈分明的女孩,他竟不自覺說出了這話。


    他向來清醒理智,認為自己這輩子除了自己的事業,可能就真沒什麽喜歡的了。他又向來孤獨,他有著情感障礙,無法對別人產生感情,就連自己的父母和爺爺,他都無法對他們產生強烈的感情。


    很多年來,他從未有過女人,縱然不少女人對他趨之若鶩。可五年前遇到她,他才發現,自己還會喜歡上別人。而這一喜歡,便是五年,直到與她再次相見。


    “啊?”蘇檸聽到這話,有些懵懂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男人,“你說,你喜歡我?”


    這是真的嗎?穆以燁竟然喜歡她?


    穆以燁看她這幅模樣,是又好笑又好氣,他伸手輕輕掐了下她光滑白皙的臉蛋,“不然我為什麽娶你啊?”


    “啊?你難道不是因為要滿足爺爺的心願,要給他娶個孫媳婦才娶了我嗎?”蘇檸鼓起腮幫看著他。


    難道不是這樣嗎?所有人都認為是這樣啊?她也一直以為是這樣啊?


    穆以燁聽到這話,恨鐵不成鋼地給她頭上一個爆栗,“不是。”


    “那是因為什麽啊?”


    這下蘇檸更加疑惑了。他們之前是有過交集,可穆以燁這貴人多忘事,哪裏會記得五年前那個小屁孩啊。


    緊接著,就見男人說道:“因為五年前,那場綁架。”


    “……”


    呃,他竟然還記得。


    不對,他竟然還記得!他還記得她!


    “你還記得?”


    “嗯。”男人微微頷首,補充道,“那個愛哭的小女孩,說要長大後嫁給我,如今她成為了我的妻子。”


    未來還是他孩子的母親,他外孫的外婆。


    愛哭,說長大後要嫁給他?


    蘇檸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還真說過這幾句話。


    “有嗎?我記得我沒說過啊?那是我嗎?”


    可蘇檸表麵上還是故作疑惑。這羞恥的話,竟然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男人心情大好,他撫著女孩圓潤的耳畔,忽然薄唇湊近她的耳朵,輕輕吐氣:“難道,你不愛哭?難道,你現在沒有嫁給我?”


    “……”


    好吧,蘇檸承認,這回是她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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