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年暗忖:若事情真是這樣,那這麽說冰山雪蟾勢必就還沒送到王琪那裏,如果我趁這機會,暗中堵截,將那冰山雪蟾搶過來,這樣不就行了嗎?


    但這樣一來,林年就勢必會得罪雪山派的人,不過林年也顧不了那麽多了,線下形勢危急,無論付出何種代價都沒有小青的命重要。


    言念及此,林年點點頭,隨後又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聞言,張小茅道:“不成不成。林兄弟,雖然我不知道這姑娘是你什麽人,但有一點你須得十分清楚,這雪山派近年來是權高勢大,就連紹興市的太守都得給他們宗主幾分麵子。”


    “這樣一個組織,尋常人必定是得罪不起的,若你硬是要從他們手裏搶那冰山雪蟾,無異於自取其亡啊!”


    林年聽了,內心卻沒多大波動,此時他心中已有了打算,但又不好當即否定張小茅,隻好敷衍道:“張神醫言之有理,那不如我再回去盤算盤算,若真是不能動雪山派的俎上之肉的話,大不了我自己到玉靈山上去捉一隻便是。”


    張小茅道:“這樣最好,雖說這冰山雪蟾乃千金難求之物,但若要是碰碰運氣,但也還是有幾分可能的。”


    “而小青姑娘的病,現在來看,隻有這冰山雪蟾能解得了,所以我家裏泡的那些藥材也都是不管用的了。”


    劉潤之不禁皺了皺眉,問道:“那林年要是去捉蟾,那小青怎麽辦,萬一她在這段時間內毒性發作,豈不是隻能等死?”


    張小茅哈哈一笑道:“不不不,這個你倒是不用擔心。你們盡管放心吧小青交給我便是。”


    “雖說我現在解不了她的毒,但在最大程度上延緩毒性的發展還是能辦到的,我那罐子裏泡有一隻七步蛇,毒性也是極強。”


    “黑毛蛇屬陰,七步蛇屬陽,陰陽相克,以毒攻毒,就能阻止毒素的蔓延。”


    林年心下一寬,當即鬆了口氣,張小茅的話無疑最大程度上的打消了他的顧慮。


    於是拱手道:“那就有勞張神醫了。”


    “無論怎樣,我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雪蟾捉回。”


    張小茅微微點頭,說道:“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七步蛇延緩之法雖能起到一定作用,不過也是有時間限製的。”


    “記住,你隻有兩個月的時間。”


    ……


    兩個時辰後,三人便乘馬各奔東西。


    張小茅和小青共坐一騎,回到他的茅草屋去了。劉潤之則是說要先回到自己的府邸,好像還不是在臨安,林年也沒多問,臨走時劉潤之給他一塊身份雲牌,就說如果事成之後可以拿這個找他。


    送走三人後,林年先是回到了自己的棺材鋪,將店門反鎖好,反正這段時間他也不準備開張了,就先暫停營業一段時間。


    反正他林氏棺材鋪所在的這條街上也不缺做棺材的,若是這期間有人想做棺材,大不了去別人家就是。


    而後,他又去了一趟李誌尋家,由於白務國幾人死後,屍體是被李手下的一些兵丁仵作帶走了,現在估計案子也快結束了。


    幾人之中,隻有白務國的屍體是妖,是可以拿到斬妖司換錢的。至於白如玉和孔雲澤的屍體,就不歸他林年管了。


    林年把他要去紹興的事跟李誌尋說了一遍,說讓李誌尋派人將白務國的屍體運到紹興,這樣林年便可以在抵達的時候順便將屍體賣掉。


    李誌尋欣然同意,於是林年出府後,便在四更時分連夜趕往紹興。


    林年抵達紹興,是在五天後。


    此時天色將晚,月牙初現,已是初更時分。


    這裏是紹興的一個郊區,附近都是村莊,再往前走幾公裏,就能抵達城區。


    林年一邊遊目四顧,一邊勒馬停下,由於他已經奔波了好幾日,路途勞累,決定今天就不往前走了,先找家客棧借宿一晚再說。


    不過一會兒,林年便發現了一家店,陳舊的匾額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大字:草莽客棧。


    上麵的字跡很模糊,以致於林年看了好久才看清,此時外麵已經開始下了淅瀝小雨,這匾額就像懸掛在客棧屋簷下的風燈一樣,飄忽不定。


    不僅如此,放眼望去,四周在群山籠罩下的村戶似乎也和這家客棧一樣,都蒙著一團灰乎乎的陰氣,令人看了不寒而栗。


    不過林年也沒多想,把馬牽到馬廄中後,便徑直進了客棧。


    ‘吱呀’一聲,柴扉被推開。


    進去之後,屋中一片昏暗,連盞燈也沒有。


    林年見裏麵沒人,就隨處找了個凳子坐下。這家店和錢塘客棧一樣,一樓是飯店,二樓供客人休憩。


    “有人嗎?”林年拍了兩下桌子。


    ……


    沒人回應。


    過了好一會兒,林年有些坐不住,剛想起身,裏麵就走來一個方帽酒保。


    那酒保一邊提著一盞風燈一邊陪笑道:“客官,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剛才在後廚火灶上燒火,雜音太大,就沒聽見。”


    林年擺擺手,淡淡的道:“沒事。”


    “那……相公您是打算吃點什麽?”


    “一碗飯、一碟葷菜、一壺酒就好,不用多。”


    “得嘞,我這就去給您準備。”


    說罷,那酒保就再次消失在了廳堂後的帷帳中。


    飯廳依舊昏暗,林年的桌上唯一一盞風燈忽明忽暗。


    有古怪。


    這是林年此時的想法。


    從他剛踏進門楣的那一刻起,這家客棧中的詭異氛圍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碩大的一個客棧,且不受沒有客人,掌櫃的都沒見著,這才使林年覺得十分懷疑的一點,盡管他沒有說。


    這個酒保絕對有問題。


    言念及此,那酒保便一手端著飯、一手端著一盤肉,笑嗬嗬地朝林年走將過來。


    “客官,葷饌好了,您在稍等一會兒,我這就去給您倒酒。”那酒保道。


    帶酒菜都上好後,林年就覺得腹中饑餓,當下也顧不得其他,拿起筷子就準備夾那葷菜。


    但當筷子碰到肉上的那一刻時,林年便停住了,因為,他聞到了一股十分熟係的味道……


    林年點的是一盤辣椒炒肉,這炒的肉自然就是豬肉了,可林年偏偏覺得,這肉散發出的味道,並不像是豬肉。


    不是豬肉,那會是什麽肉呢?


    牛肉、雞肉、魚肉、蚌肉?


    都不像。


    其實林年也可以理解,這種窮鄉僻壤中,本就物資匱乏,一些酒館家店做菜時偷梁換柱到也正常,將一些貓肉、鼠肉替代豬、牛肉等。


    但問題是,林年怎麽聞,都聞不出這盤子裏究竟是什麽肉。


    林念望著風燈裏的火芯,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突然,裏麵的火芯爆出了一絲火花,打斷了林年的思緒。


    便在此時,林年突然間想到了什麽,不禁嚇得渾身一個激靈。


    難不成,這盤子裏裝的是……


    人肉?


    林年又是一陣哆嗦,手中的筷子掉在桌子上,發出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


    “客官,你還好嗎?”


    他再次向帷幔裏望去,在火光的掩映下,照出了那酒保的人影,此時此刻,顯得那麽的陰森詭譎,令人不寒而栗。


    林年當下胡亂地應了一聲,灶廚裏便又沒了動靜。


    林年從未感覺過如此恐懼,當下強行鎮定心神,數秒後,呼吸才勉強規律了些。


    因為他幹的就是這行兒,專門做棺材送死人上路,對死人的味道,林年實在是再熟悉不過。


    而現下,林年也幾乎可以百分百的確定,這盤子裏裝的就是人肉無疑。


    下一刻,林年便使出了觀妖術。


    紅色,視野裏出現了不出意外的紅色。


    這就說明,那個酒保是妖無疑。


    怪不得,既然這樣,那這裏的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林年忖道。


    我說這裏怎麽這麽奇怪,原來這村子裏是有妖物作祟,那這些曾經來吃飯的客人都哪去了?


    不會都被這妖怪給殺了,然後給下一個到來的客人吃吧?


    這就是這家客棧的運營模式嗎?


    人肉飯館。


    林年越想越惡心,當即飯也吃不下去了,便欲向灶廚走去,想要直接殺了那妖怪。


    但林年一掀開帷賬,卻發現除了一些柴米油鹽,一口大鑊外,什麽都沒有……


    跑了,不過下次就沒這麽走運了。林年暗道。


    再次回到飯廳,林年也不管飯菜,直接咕咚咕咚喝了幾口酒,壯了壯膽氣,就徑直上了二樓。


    這裏要比一樓破舊的更多,破裂的地板踩得嘎吱嘎吱響,甬道的最深處蛛網虯結。林年無奈,隻好挑了一個離樓梯近的房間住了進去。


    房間很簡陋,一個窗欞、一個床榻。林年推開窗,吹了吹晚風,抬頭望天,隻見皎月當空,與周圍繁星點綴的夜空相比,顯得那麽明亮。


    此時,林年的心旌也開始漸漸平複。


    漸漸地,月亮中映出了一個人影,是個姑娘,林年很熟悉。她正笑吟吟的看著他,笑靨如花……


    “小青……”


    “是……是我對不起你……”


    林年哽咽,視線逐漸被淚水模糊。


    這是他第一次哭,第一次為了一個女人哭。


    隨後,林年覺得困意漸襲,就迷迷糊糊地走向了床榻,和衣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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