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晚餐吃的,可是別提多解氣了。


    屏幕內外的吃瓜群眾眼睜睜看著張公主從皺眉歎氣、盯著彭蕊腳丫子看半天的排斥,逐漸過渡為著急催促、死乞白賴嚷著讓彭蕊加快喂食速度,嘖嘖,女神組的菜燒得有多好吃,不言自明。


    老狐狸緩緩長舒口氣:瞧瞧咱這相親相愛一家人的溫馨畫麵,多感人,多催淚。


    我早就說了,咱家子木喲,從來都不會記仇的。


    畢竟,什麽仇什麽怨,人家腦瓜子一轉,當場也就報了。


    總的來說,一餐飯的操作,快速拉近了公主殿下與廣大平頭百姓之間以光年計算的遙遠距離——場外群眾瞧著公主殿下風卷殘雲的用餐速度跟氣吞山河的食量,無不掬一把辛酸淚:原來,公主殿下也不是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兒呀?這飯量,都快趕上俺家二十出頭的小子咯。


    照張淼這個“瘋狂幹飯然後餓死所有人”的樸素標準,對比看看同桌其他男女明星們點到即止的進食風格,尤其某棗這種落筷前都先在腦子裏算一遍卡路裏的“矯情”禁忌,連“幕後黑手”江子木同學都不得不暗暗稱讚:張公主實乃年青一代潮流愛豆反內卷第一人!


    啥身材不身材的,啥形象不形象的,雖然姐吃的是娛樂明星這口飯,但是,爾等p民不能因為出了幾塊碎銀子給姐打榜買磚,就真把自己當了姐的衣食父母。


    表操心姐吃太多長太胖不上相,沒聽說過修圖民工麽?雜誌硬照,修;站子路透,修;更有甚者,現在七八十集的電視劇,都是一幀一幀的給女明星美白去皺做後期了。


    也表操心姐顏值崩塌(嗬嗬,壓根兒木有達到過巔峰)影響姐出專輯開演唱會或者跨界參演影視劇。入不入棚,進不進組,你等粉絲管得著咩?姐就算沒了事業心,也不用跟你們似的每天轉圈拉磨、月底工資“白領”,大不了,姐拍拍屁股回去繼承百億家產嘛。


    誰敢說姐不敬業,姐找上一億水軍,摸著網線把他堵到家門口罵。


    別問,問就是“不拘泥,不設限,新新愛豆揮灑個性,不骨感也可以很性感”(翻譯:胖點腫麽了?我吃你家大米了?)——你沒錯,都是我們觀眾的錯。


    “反對物化女性,反對單一審美”(翻譯:我管不住嘴控製不住身材不是我的錯,我不考慮職業要求隻顧口腹之欲也不是我的錯。但凡你敢嗶嗶我胖影響舞台觀感,就是人身攻擊,就是封建荼毒)——我行不行的,想上就上;你行不行的,都上不去。


    嘖嘖,你跟我整敬業,我跟你講創新,你跟我談業務能力,我跟你打職業女拳。嗐,財大,就是氣粗。


    江子木盯著麵前刮得幹幹淨淨的幾隻空盤子看了半天,一抬眼,瞧瞧全程沒吃幾口隻用溫開水壓製食欲的王思思,再看看數著米粒吃的鹿雅茗,最後想想那個一直堅持健康配餐、吃塊水煮肉片都得擱水裏涮涮的事兒精肖立早,歎口氣,突然感覺娛樂圈能夠封神的明星愛豆們,他們的演藝之路能夠順暢,粉絲路人能夠長情,不是沒有原因的。


    不論男女明星,一味追求消瘦,卡進“病態美”的死胡同,這定然是不值得推崇的。但是,當嚴格的飲食控製跟高強度的運動是職業需要的時候,能不能嚴於律己的進行身材管理,這在很大程度上體現著藝人的專業素養。


    有演員可以為了電影角色瘋狂增肥67磅之後僅用7周減掉60斤,又為了角色在不到四周的時間斷食減重三十磅;有演員卻在屏幕上露著易拉罐一樣的上半身邪魅一笑,還特喵的感覺自己又帥又萌。


    有明星可以為了演唱會一天隻睡四五個鍾頭卻花費十幾個小時在練習室揮汗如雨,有明星卻可以一邊吃吃喝喝放任自己發福,一邊又接下天價影視邀約用一個臃腫的身材波瀾不驚的詮釋電影電視劇裏的傾國傾城。


    敬業抑或敷衍,投入還是劃水,除了睜眼瞎的nc跟拿錢辦事的水軍,真正的觀眾哪個不是心明眼亮?


    飯後一段時間,製作組沒有硬性安排節目。為了避免冷場,王思思摸出了隨身帶的塔羅牌,嚷嚷著要給各位未婚嘉賓算算姻緣。


    江子木見狀,倒是起了“調戲”的心思,抓了隻靠墊往屁股下頭一塞,直接坐在地上,而後滿嘴吆喝著“測字算命”,硬生生跟閨蜜打起了擂台。


    雖然吃了個滿嘴流油腹皮鼓鼓,但是酒足飯飽的張公主,不僅沒覺得自己有錯在先,江子木小懲大誡饒了自己一頓晚餐,反倒覺得對方故意安排彭蕊給自己喂飯,屬實駁了自己臉麵。肚皮填飽了,就該想點辦法搞一搞對頭,給江子木添點堵了。


    “我測字。”


    江子木一抬眼,看著不遠處掐腰站著的張淼。


    “好鴨。那就測唄。”


    話音剛落,在邊上等著看熱鬧的耿奕奕已經快手快腳的遞出紙筆,小心伺候了。


    張公主見狀,懶洋洋的席地而坐,一擼袖子,又瞟了江子木一眼,“那我要寫什麽字呢?”


    “隨便。”


    “就是你握著筆的時候,腦子裏蹦出來的第一個字就成。”


    “嗯~~~”公主殿下裝模作樣的猶豫,“那萬一……不是什麽文明用語怎麽辦?”


    小貓咪眼珠一轉,已經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瞧你這話說的,我們就是玩個小遊戲。不過就是一個字,哪來的文明不文明的。”


    公主殿下:就等你這句話呢。


    下一秒。


    耿奕奕狗腿的接了紙,掃一眼,憋著笑,顫巍巍的遞到了江子木跟前。


    嗬嗬,滾?


    小貓咪麵對突然湊近的攝影機,一邊輕聲念出一個“滾”字,一邊拉動嘴角保持微笑。


    張公主:“別誤會啊。我可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剛才你可是說了,想到什麽寫什麽。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下筆的一瞬間,腦子裏突然就跳出這個字兒來了。”


    圍觀嘉賓:圈內女明星跟女明星wb開撕也就算了,明星跟黑粉互相艾特瘋狂對罵也司空見慣,怎麽滴,現在參加個綜藝,女明星跟素人也要開始借著各種由頭暗示內涵了嘛?


    卷,真的卷。廣大明星的心思,原來都擱這兒用起來了?


    “嗯,”小貓咪絲毫不亂,眉頭一蹙,連連搖頭。


    “親,這個字兒,可是真的……不太妙哇。”


    嗯?


    公主殿下心一沉:我就是想罵你,但又不能直接開腔。隨便寫個字兒,咋還就不太妙了呢?


    “你看哈——咱這個滾字,左邊三點水,你的名字呢,單一個淼字,也是三個水。”


    “所以啊,這個字,指的是你自己或將麵對的某個局麵。”


    “滾字的右邊,其實可以看做是一個衣服的衣字,中間添了一個公眾的公字。”


    江子木眉頭又深了一些,沉默片刻,又是一聲沉重的歎息。


    “親,最近……會有什麽比較大型的場合需要出席嘛?就是那種特別隆重的、需要拋頭露麵的盛會?”


    小貓咪:嗬嗬,跟姐玩兒這種過家家級別的內涵,你張公主斯不斯傻?我管你寫什麽字,反正老娘隨便亂扯,隻說壞的不說好的,這大過年的,你不想讓老娘順氣,老娘自然也不能讓你好過。


    張公主眼睛眨了眨,“最近……”


    “哦,過兩天,可是有個時尚年度盛典,就在大年初五。”


    江子木小腦袋一點:廢話。年終總結時間,嫩們娛樂圈,妥妥是要趁勢趕一波kpi的咯。要是最近沒有啥這晚會那晚會的,那才叫個不正常。


    “對了,今年的大典,可是絕對的重量級——要知道,主辦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請動了不怎麽拋頭露麵的名媛典範穀禾女士參加。你們知道人家肯參加一次這樣的晚會,有多不容易嘛?”


    “哦對了,你們應該至少都聽說過這個名字的吧?”


    “我跟她,也不過私底下見過寥寥幾麵。哎,真的好想多親近親近呐。別的不提,她可是我這輩子奮鬥的目標呢!我呀,也要通過自己的努力,慢慢成長為她那樣子的女性楷模。”


    無論何時,公主殿下都不忘顯擺優越感。


    穀禾,何許人也呢?


    名門望族,根正苗紅。出身甩張公主幾條街,地位連華國頭幾位的商界新貴都無法撼動的oldmoney。為人低調踏實,聰明肯幹,在原本高出尋常人n條街的地基上一磚一瓦構建了屬於自己的商業帝國。


    因為從商的原因,私底下總也少不了跟時尚藝術圈子有些許交集。曾被著名貴族雜誌《tt》授予“亞洲最時尚女性”,更是各大世界頂奢品牌上趕著巴結的vvvip。雖然一隻腳踩在時尚圈,但是平日裏倒是深居簡出,不愛喧囂的性格,也給自身增添了好一抹神秘色彩。


    總而言之一句話,商界呼風喚雨,社交名媛c位。


    能請的這位重量級大咖出山,可以想見主辦方到底花費了多大的時間精力。


    也因為請出了穀禾這位大神,張淼這樣的身份,毫無疑問的,自然也就搶不動風頭了。


    江子木抿抿嘴,“親,正因為是大場合,所以,你可更要小心呐!”


    “欸?為啥?”


    神婆搖頭晃腦,攥了隻筆把張淼寫的滾字畫了個圈圈。


    “衣,可是裂開的;關鍵,還是在‘公共’場合,被n多人注目的時候裂開的。”


    “你且想想,大庭廣眾的衣不蔽體,這能是件好事兒咩?”


    肖大愛豆一聽,咂摸咂摸嘴,心說這神婆,嘴裏的永動磁懸浮,隨時隨地都能飆起來繞地球跑兩圈。


    “我……這……”


    “你這個解釋,也…也太過牽強了吧?”


    江子木微微一抬頭,掃了張淼一眼,嘴角一抬又一落:嗯呐,專為了嚇唬你唄。


    “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居安思危,有備無患呐。”


    嗐,我這就是安慰劑效應的反向操作,墨菲定律的正向輸出嘛。


    “那……那我再寫一個字,你再測測。”


    一邊說著,公主殿下一邊龍飛鳳舞的哢哢哢一番比劃。


    “喏~”


    接過紙,江子木偷偷在心裏笑得更大聲了。


    “親,這個……可就更不妙了噻。”


    半晌的沉默,緊跟著突如其來的抑揚頓挫。


    連摸著塔羅牌的王大名模都被江子木影後附體的超強演技驚得一愣一愣的。也不介意被小貓咪搶了生意,反倒是呲溜一下湊過頭來,把腦袋擱在小貓咪胳膊邊上瞅了瞅。


    “蠢?”


    王大名模咽口唾沫,嘴一張,覺得公主殿下這是在明晃晃的擠兌自家閨蜜呢。


    江子木用手肘輕輕碰了碰邊上的姐妹,腦袋一歪,又開始了滔滔不絕的反殺。


    “親,你看看你寫的這第二個字兒蛤——蠢,分拆開來,可以看做是三天、兩蟲、一人。”


    “按照這幾個拆字的排列方式來看,可以理解成為——三天之內,一個人會被兩隻蟲子追著跑。”


    “為什麽人會被蟲追著逃呢?”


    小貓咪眼珠骨碌碌轉的那叫一個快。


    “你看哦,這個蠢字,也可以看做是上頭一個春,下麵兩條蟲——春天的時候,萬物複蘇,這蟲子呐,也該醒了。咱們二十四個節氣之一的驚蟄,指的不就是這個時候麽?”


    “而這個蟲字,單拿出來,也是極有講究的——要知道,這個字兒,商代甲骨文就有。那時候,讀音念hui,是個象形文字,起初啊,是專用來指蛇的呢。”


    哼哼,老娘就隨便掰哧掰哧,就是故意嚇唬你。話說,女孩子家家的,有幾個不怕蛇的呢。


    江子木舔舔嘴唇,下意識往某隻棗那頭瞄了兩眼:別說女孩子了,就是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見到活蛇也是嚇得嬌喘連連花容失色不是。


    “親,最近,尤其是這兩天,你可得老老實實小心謹慎呐。”


    張公主覺得後脖頸微微發涼:蛇……蛇啊!我可是最怕那玩意兒的啦!


    “我……我還要測!”


    哢哢哢~公主殿下三下五除二,又寫了兩個字扔過來。


    王大名模翻個白眼,一手一個,端詳了半天。


    “騙?草?”


    “不是…你這罵誰呢呀?”


    小貓咪微微一笑,完全不在話下。


    “親,這個騙字,咳咳咳……可以說是非常應景了。”


    王思思:欸?木木你這就認下自己招搖撞騙了?


    “這個騙字,異常寫實——左邊,一匹馬,右邊一個扁。”


    “說明啥啊親?”


    全場圍觀群眾:說…說明……這能說明啥啊?


    小貓咪眼睛亮晶晶的,沒接話,反倒是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來回打量張公主。


    等把對方看得心裏發毛,江子木這才歎口氣,努努嘴,“親,騎馬都要把馬壓扁了,就算不做娛樂明星,咱是不是也該為了健康考慮考慮飲食管理了?”


    沒等王大名模的叫好聲口哨聲到位,小貓咪乘勝追擊,兩根指頭捏著那張寫著“草”字的紙,在公主殿下麵前一晃,而後小臉一皺,欲言又止了半天,終於揚著臉看向肖大愛豆。


    “寶,咱這可是正經真人秀,不興在鏡頭前公然搞黃色的哦。”


    零點零一秒之後,鏡頭外的吃瓜群眾紛紛響起來啪啪啪的掌聲。


    “我0428小姐姐,還真是旁若無人的開車啊!”


    “師傅走嗎?我去幼兒園。”


    “天,你們難道沒發現,對麵的棗子耳朵都紅了嘛?”


    “哈哈哈哈,我可是太愛看子木小姐姐調戲我家棗兒了。”


    別墅裏頭,因為江子木點到即止的一句,公主殿下爭強好勝的鬥誌,瞬間熄滅。灰溜溜的躲著鏡頭,開始思忖接下去的這幾天到底哪兒會有蛇,以及大年初五的晚宴,自己是不是應該裹上大棉襖跟二棉褲,爭取一絲不漏的博一個娛樂頭條。


    餘下的嘉賓,除了不住撓頭卻又忍不住想笑的宇宙愛豆,各個一邊哈哈哈一邊忙不迭的把自己寫的字往江子木手邊上堆。


    而這時候最摸不清頭腦的,當屬胡文老狐狸了。


    怪了噻!到底是我的幕後團隊裏有江子木的眼線呢,還是這孩子真的體質靈異呢?我這捂的嚴嚴實實的節目表,到底是腫麽被她輕易猜到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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