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波動——”


    提裏奧仿佛想起了什麽一般,神色變得震驚起來,前不久的某一天,他本來在冥想修行,但突如其來的靈魂震顫讓他難以進入感悟聖光的狀態中。


    盡管這種情況隻持續很短的一段時間,但提裏奧在異常結束之後,仍然覺得心神不寧。


    阿爾薩斯盯著提裏奧,慢條斯理地解釋道,“在諾森德,有一支完全由亡靈組成的軍團。”


    “它曾經的主人,把它稱作:亡靈天災。”


    “亡靈天災?”提裏奧重複了幾遍這個稍顯怪異的單詞,就這麽念叨了幾次後,他突然覺得一陣惡寒。


    聽到這個詞語後,一些不太清晰的影像和畫麵突然在提裏奧腦海中閃現,他似乎看到了王國的淪陷,平民的慘死。


    沒有廝殺,也沒有戰吼,有的隻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撕咬聲,烏鴉的鳴叫,以及房屋和屍體燃燒的爆裂聲。


    某種穿透人靈魂的哭喊和悲傷讓提裏奧一下子從失神中回過神來,阿爾薩斯和洛薩看著提裏奧有些泛白的臉色,知道這位騎士看見了一些幻象。


    當人與聖光、奧術等等力量的聯係相當緊密之時,他們往往能在這樣的力量回響當中看見一些曾經發生,或者還未發生的畫麵。


    當然,這種預兆十分的模糊,除了部分精通預言的大師,或者位格不凡的半神乃至真神,很少有人能清晰地預料到未來真正會發生什麽。


    但提裏奧的表現說明,他確實從“亡靈天災”這個詞中看到了些什麽。


    “你還好吧?”洛薩從未見過一名聖騎士的臉色會這麽蒼白,那就像是失血過多、疲憊難耐時的表現。


    “沒事……聖光告訴我了一些事情,我想我需要冷靜一下。”


    提裏奧深呼吸了數次,才讓心緒稍微平複了一些,這位聖騎士注視著阿爾薩斯古井無波的雙瞳,用沉悶的話音問道,“那個軍團……會帶來災禍?他們有多少人?”


    “遍地都是,無窮無盡。在諾森德,亡靈填滿了那裏四分之一的土地,他們曾經的主人,巫妖王耐奧祖受燃燒軍團的指揮,打算將不死大軍的嗜血渴望發泄在東部王國的無辜者身上。”


    阿爾薩斯端起咖啡杯,將杯中剩餘的液體一飲而盡,杯子落在木桌上的聲響讓提裏奧從沉思之中脫離出來。


    “無窮無盡……遍地都是……耐奧祖——我聽過這個名字,這個發音,在某個獸人戰俘的口中。”提裏奧握著咖啡杯,手臂有些不自覺的顫抖,連咖啡灑落在桌麵上也沒有注意。


    “是的,沒錯,這位獸人曾經是部落裏受人敬仰的薩滿,但他出於某種原因,背叛了部落。”


    洛薩靜靜地聆聽者阿爾薩斯的敘述,他也有些想要了解這些年來他們所受的所有苦難的源頭究竟是為何。


    死亡給他了一些生前所不具備的知識,但不夠清晰,而阿爾薩斯之前也沒時間和他們聊起這些,今天遇到提裏奧是個不錯的契機。


    “之後,他因為帶領獸人逃亡失敗,而落入了燃燒軍團首領的手中,被毀掉了肉體,隻留下了靈魂,並被囚禁在一副鎧甲當中。”


    阿爾薩斯將霜之哀傷從劍鞘中取出,放在了木桌上,魔劍散發出來的氣息讓提裏奧十分不喜,聖騎士與任何邪惡天生就是對立麵。


    指著劍身上的銘文,阿爾薩斯輕聲念道,“力量所在,絕望所在。這柄魔劍由惡魔鑄造,被一同鎖進了巫妖王耐奧祖的囚籠中,作為他散播死亡和恐懼的利器。”


    “它現在卻落在了你的手上——”提裏奧意識到了這把劍的真正來曆,他用錯愕的目光看著阿爾薩斯,“你把這位巫妖王幹掉了?”


    王子點點頭,“你們所感受到的靈魂波動,正是我用戰錘毀滅掉巫妖王耐奧祖的靈魂,他碎裂的靈魂最後的回響。”


    “巫妖王的靈魂碎裂後,竟然能影響到整個艾澤拉斯?!”提裏奧深刻地認識到,阿爾薩斯究竟麵對了怎麽樣的邪惡存在。


    不談其它,單單是阿爾薩斯親手除掉巫妖王這個禍患的功績,就足以讓他的美名傳揚數千年。


    可讓提裏奧疑惑的是,為什麽阿爾薩斯沒有公布這樣一個邪惡存在的毀滅,反而像是繼承了對方的力量一樣,選擇拿起了霜之哀傷這把魔劍?


    “耐奧祖的確死了,但巫妖王不會。”阿爾薩斯的答案讓提裏奧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阿爾薩斯親口說出了謎底。


    “被複活的亡靈不會因為主人的死而徹底得到安息,他們會永遠的徘徊於這個世界上,而且會因為無人拘束他們而變得更加瘋狂。”


    “不是所有亡靈都擁有高階亡靈這樣的自我意誌,他們中的絕大部分,都是遵循本能活動的……”阿爾薩斯沒把話說完,但提裏奧已經知道了那個並未被說出的詞語究竟是什麽。


    “所以,必須要有一個巫妖王。”阿爾薩斯坦然地說,“而那裏除了我,再無他人。”


    經過阿爾薩斯的解釋,提裏奧總算是清楚了幾個星期前發生的一切,他心中對於阿爾薩斯再無半點芥蒂,反而升起了崇高的敬意。


    ——王子殿下始終沒有忘記作為聖騎士的本分,甚至不惜犧牲自己來控製瘋狂的天災軍團。


    然而,提裏奧不知道的是,阿爾薩斯雖然說得每一句話都是真話,但他卻有些事情沒有說,不過到這裏也就足夠了,這個美妙的誤會會讓今後的發展減少很多的阻礙。


    “提裏奧,你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亡者複生的情形,但在掌控天災軍團後,我發現他們會是我們保衛艾澤拉斯的一道極為重要的防線。”


    “我明白,殿下,但是這樣會經過一個漫長的階段,才能讓人們接受像洛薩爵士這樣的‘亡者’。”提裏奧說出了自己的內心的擔憂,這也正是阿爾薩斯和洛薩曾經聊到過的。


    阿爾薩斯先是肯定的點頭,但卻發表了另一種意見,“除非有某種危機能讓艾澤拉斯上的所有人都團結在一起。”


    “危機?恕我直言,殿下,在獸人戰爭過後,聯盟發展迅速,我不認為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足以迫使所有種族團結在一起的困難。”


    “會的,提裏奧,而且我有預感,這一天不會太久了。”阿爾薩斯也很想說,最好別出現這樣的情況,但顯然,無論是燃燒軍團,還是上古之神,在沒有徹底達成他們目的之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從誕生的那一刻起,艾澤拉斯和其上所有生命的命運就緊緊聯係在了一起。


    “獸人們的到來不會是無緣無故的,”洛薩同樣嚴肅地說道,“十多年前,我和卡德加就意識到,獸人的入侵隻是更大陰謀的開端——麥迪文的墮落是最好的說明。”


    當年卡拉讚的高塔頂端,洛薩作為親身麵對墮落守護者的人之一,他明白那潛藏在麥迪文身體裏的腐化根源究竟有多麽可怕,能夠讓身負守護者之力的麥迪文都無法挽回地墜向墮落的深淵。


    直到今日,哪怕是變成亡靈之後,洛薩都能感受到自己的長劍刺穿麥迪文胸膛時,某種不可名狀的強大存在的震怒。


    那種仿佛被神明盯上的驚懼感是言語無法分說的,而劫後餘生過後,卡德加談到他也感受到了那種注視,這也讓他下定決心,一定要追查到獸人入侵的真正幕後主使。


    於是,當洛薩從死亡中醒來時,他聽說曾經的友人已經踏入了黑暗之門,踏上了一次可能再也無法回家的征途時,內心的那種失落和空虛感讓他有些恍惚。


    同時,這也激發了洛薩的複仇怒火,他雖然並不喜歡戰爭,但他卻無時無刻不想著為暴風城、為整個聯盟在兩次大戰中的受害者們報仇。


    所以他很感謝阿爾薩斯給他的第二次機會,讓他能夠親手送那些該死的家夥們下地獄。


    “我明白了,殿下,如果有需要的話,請告訴我,我隨時可以響應洛丹倫的召喚。”提裏奧雖然不清楚阿爾薩斯所重視的威脅具體是什麽,但是他也清楚,獸人入侵的背後,肯定有什麽人在搗鬼。


    再聯想到最近洛丹倫的瘟疫,以及阿爾薩斯對於惡魔的追蹤,提裏奧其實早就猜測到,這整件事情的背後可能牽連著更大的災難。


    而現在發生的這一切,隻不過是災難前夕的預兆罷了。


    “嗯,我會記住的,不過今天我們該走了,如果被其他人發現了洛薩的話,那他們可不會像你一樣好說話。”


    走出提裏奧的小屋,洛薩打開了一道通往通靈學院的傳送門,這種經由符文法術為基礎的黑暗魔法雖然不如法師的傳送術好用,但對於死亡騎士來說也足夠了。


    “我會期待我們在戰場上並肩作戰的那一天的。”洛薩向提裏奧說道。


    “我也是,爵士,期待與你再會。”


    說完,洛薩的身影消失在了傳送門中,提裏奧這個時候又想起來一件事情,他朝阿爾薩斯問道,“殿下,你覺得法奧主教會去哪?”


    “我也不知道主教閣下會去哪裏,但我想這或許和我們即將麵臨的威脅有關。”阿爾薩斯並未把話說全,因為他也不知道被改變過後的世界究竟會如何走向。


    不過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既然法奧得到了有關聖光的啟示,那麽肯定是與燃燒軍團有關,因為宇宙中最大的聖光集團正在和燃燒軍團對峙。


    在無盡的虛空之中,時間和空間的概念都很模糊的地方聖光軍團正在和燃燒軍團對抗,隻不過他們更像是打遊擊,因為單靠聖光軍團,根本沒有和燃燒軍團硬碰硬的資本。


    阿爾薩斯猜測法奧得到的啟示可能就是來自聖光軍團某一位存在,那些純粹的聖光生物。


    不過距離艾澤拉斯能和這些七巧板接觸的時候還有一段時間,阿爾薩斯現在不需要考慮這些,現在暴風城黑龍的隱患已經暫時解決,等到威脅暫時解除之後,阿爾薩斯才能去考慮尋找某個破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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