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四周圍一幫羊巔瘋發作的人,趙拓緊皺了眉頭。此時他才注意到,這琴聲並不簡單。險些連他在最初時心神也被引出了岔。


    如此下去,不肖片刻眼前這幫金兵就會被引入魔道,輕則神經錯亂,重則七孔流血而亡。雖然不是很情願,但趙拓還是一翻身,躍上棵蒼天古樹,潤了潤喉,朗聲大唱:“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力有丹田而發,詞曲中竟顯豪邁達明之氣。一曲終了,地上的金兵已脫離琴聲的纏繞。


    待琴聲一頓的空隙,趙拓突然一聲呼喝。營內眾人先前早已被樂聲擾亂心智已久,驀然間又聽一聲大嘯,腦中一片暈眩,紛紛昏倒在地。


    料定彈琴之人不甘被自己打斷,必然會再次挑戰。果然,沒多久琴聲再次響起,趙拓縱身向音律傳來的方向躍去。


    離得琴聲越進,越是感覺其中的怪異。這回音律愈加柔媚宛轉,如深閨私語,纏綿委婉,兼且夾雜著不小的內力,霎那間,竟然將趙拓也險些再次引得心神蕩漾,情致飄忽。嚇得他立即寧神守心,運起小無相功。頃刻間,內心一片澄澈。


    nnd,哪裏來的六指琴魔?攝人心神,不會是黃老邪吧?不對啊,傳聞黃老邪是擅長吹簫,一曲《碧海潮生曲》讓天下樂師失盡飯碗,啥時候改行頭了?而且他沒事兒跑這兒來做什麽?


    趙拓凝神側聽,細分之下竟琴聲中夾雜著的內力發現與自己的內功心法似是同出一澈。


    隨著音律來到附近一空地,趙拓躲在一旁的樹叢中向空地中央望去,就見一身穿素袍,頭挽發髻之人,席地而坐,雙手撫琴,撥揉抹挑,琴音悠悠,久久纏繞。


    趙拓略一思索,伸手從身旁的樹上扯下一片樹葉,放在嘴邊,葉鳴之聲與琴聲相和。與古琴之音不同,葉鳴聲清脆嘹亮,圍繞著琴音,清新流暢,互為纏卷。漸漸,琴聲中的內力盡散,竟開始以音會友。一曲終了,曲諧餘音飄飄。


    “好琴藝!”趙拓見演奏結束,一躍而過,笑著落在那人不遠處。黑暗中借著月光,就見那人相貌俊逸,麵如白玉,一頭長發清逸如絲,雙眸宛如星辰,眉宇間帶著幾分張狂,幾分淡雅,有一股浪蕩不羈的味道。一襲白衣隨著微風輕輕搖蕩,頓顯縹緲之意。就連因投胎落了個好皮相,導致曾一度及其自戀的趙拓,都不得不承認,好一位翩翩佳公子。趙拓不禁脫口而出:“這位朋友倒是一表人才,氣宇不凡。”


    那人緩緩站起身來,“不敢,公子也是一派英雄氣概。”笑了笑又道:“音律之上亦是造詣不凡……”


    趙拓摸摸鼻子,嗬嗬一笑,自己有多少斤兩他還是比較清楚的。暗中慶幸多虧當年為了附庸風雅泡妹妹學了琴,否則他就真的隻能仰頭對著月亮狼嚎了。


    “隻是……沒想到你竟能抵擋住我音律中夾帶的內力!”那人說著,眼神兒卻陡然淩厲起來。隨即身形一閃,聽聞黑暗中一聲輕輕的“哧”,接著,那人的手已向趙拓的肩頭按去。趙拓當即沉肩斜身,聽聲辯位,反身伸手向那人胳膊抓去。那人“咦”了一聲,向左一側避開,看著趙拓,站立不動。


    “你究竟是誰?為何會我逍遙派絕學小無相功?!”


    “啊,啊?!”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念頭,正暗自整裝待發,等待時機。突然聽到“逍遙派”幾個字,趙拓一呆。


    不是吧?逍遙派至今竟然還有傳人?之前沒聽老金提起過啊。


    雖然這麽想,但對於那人的問卻並未立即回答,腦中飛快的想著托詞。開玩笑,既然是從師傅劍魔處得來的功夫,十有八九便是比武過後搶來的。冒然回答,豈不是找著挨k。嗯,貌似逍遙派手底下一幫打手,雖然不知道還在不在了,但由此來個群毆就得不償失了。相比之下他還是比較喜歡毆別人……


    於是乎雙方開始相互“深情凝視”,其間刀光劍影,飛沙走石,很快便上升到“脈脈此情誰訴”的境界。突然,那人一笑,“你會小無相功,難怪我的琴音不能奈何你。也罷,師傅曾……”他突然停下,轉而道:“嗯,這次的西夏國的事兒我本來就不願管,不過因師門關係,不得不對西夏稍有照料。既然如此,今晚的事就此作罷。”


    趙拓聽著一陣兒鬱悶,雖然知道逍遙派追溯到李秋水時代便與西夏有不淺的淵源,虛竹更是娶了西夏公主,但還是半天沒明白對方啥意思,他偷學了逍遙派武學對方竟然就這樣啥都不問的過了?!還在思索著,卻見對方有準備收琴走人的架勢,趙拓卻下意識的先行開口叫住他:“這位兄弟,後來所奏的可是那首《廣陵散》?”


    那人一愣,點點頭,有些驚喜的道:“不錯,正是《廣陵散》。你知道?!”


    看來也是個琴癡。趙拓一陣得意,陸津老師傅那點兒老底兒可是被他搜刮的一幹二淨,不然也不會被他翻出他準備帶進棺材裏的寶貝。


    “小弟的確曾學過一些,對這《廣陵散》倒也較為熟悉。”突然想到自己以前曾琢磨過好一陣的那首後世廣為流傳的曲子,趙拓心念一動,“《廣陵散》縱然精妙,不過小弟確曾有幸學得另一曲,比之《廣陵散》也當仁不讓。”


    “哦?!這是上竟然還有可與《廣陵散》相提並論的曲子?我竟從未聽說過。”那人明顯持懷疑態度,趙拓倍感鬱悶。


    “嗬,這曲兒也是我在機緣巧合下,經兩位不知名的前輩高人所傳,因此並為流傳開。”金老爺子和黃老爺子這兩位前輩高人,就不信你能知道。嗯,雖然有些偏差,不過到的確是這兩位大仙成就的詞曲威名。


    那人聽後興趣倍增,“即便如此,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聽聞詞曲?”


    “這個自然。不過既然如此,還往借兄弟的琴一用。”


    趙拓坐在琴前,調整音弦,琴聲緩緩響起,甚是優雅。音調回旋婉轉,連綿起伏,扣人心弦。驀地琴聲越轉越高,突然發出鏘鏘之音,似有殺伐之意,聽得人熱血如沸的激奮。過了一會,又漸漸轉柔,如遊絲飄揚,情致纏綿,竟顯回腸蕩氣之意。奏了良久,琴韻漸緩,似乎樂音在不住遠去,倒像奏琴之人走出了數十丈之遙,又走到數裏之外,細微幾不可再聞。


    (注:此段落描寫多選自《笑傲江湖》= =)


    一曲完後,萬籟俱寂。良久,才聽那人緩緩道:“這世間竟真有與《廣陵散》一般的曲子……”言語間,竟是心醉神馳之色。“隻是,似乎這曲子還欠缺些什麽,並不完整。”


    趙拓聽後那叫一個佩服。由衷讚歎道:“果然好眼力。這取名叫《笑傲江湖》,原本是琴蕭合奏之曲。隻可惜小弟沒有□□之術,可無能為力了。”


    “《笑傲江湖》……果然,擔的起這個名字!可惜今日無法聽得琴簫合奏了……”


    趙拓見終於達到預期效果,咧嘴一笑,道:“不妨,這位兄弟,啊,還為請教兄弟尊姓大名?在下肖拓。”考慮到這位老兄與西夏有染,趙拓依舊使用的假名。


    那人眼中帶笑,看著趙拓道:“在下逍遙派童瀟。”


    “原來是童兄。如童兄不嫌棄,小弟願將此曲交付給你。”


    “哦?!如此不世名曲,肖兄竟肯解囊相受?!”童瀟一幅玩味的表情。


    趙拓哈哈一笑,“世間多是敝帚自珍之人,無數武學秘籍,樂譜藥典因此而失傳。我肖拓不屑為之。何況此曲交由童兄,不會使其湮沒無聞,絕不負那兩位撰者所托。”


    童瀟眼中一閃,露出欣賞之情,“嗬嗬,承蒙肖兄看得起,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趙拓再次坐下撫琴,又彈奏了一遍,邊彈邊講。待到第三遍,童瀟不但已是一音不差,更是意與情融。


    “可惜今日無簫,此時也找不到紙墨,無法將簫譜的部分寫下來。”趙拓此時對童瀟佩服得是五體投地,原來這世界上真有天才這種人。太……太tmd讓人嫉妒了!


    “想來肖兄的蕭吹得應該也是極為不錯,希望下次有緣能得肖兄為在下吹來……”


    “咳……咳,咳……”趙拓突然像是被噎了似的,一陣拚命的咳嗽,臉色有些詭異的看向童蕭,冷汗直流。


    為,為你“吹簫”……?趙拓見童蕭麵色無異,顯然是沒聯想到他話語中的歧義,嘴角抽了抽,決定十分大度的原諒古人對詞匯含義理解的“貧乏”,打哈哈道:“今後若有機會一定,一定。”


    童蕭笑笑:“今日有幸得肖兄授得此曲,已是有幸。望下次若有緣相見,你我琴簫合奏,將此曲盡顯世間,才不負此曲托付之人。”


    趙拓聽他這麽說,先前單方麵的尷尬一掃而光,心裏卻不知為何有些高興,對其好感亦是急升。


    逍遙派之人果然不凡,均是一派豁達桀驁之氣。嗯,虛竹老兄不算。逍遙派能在他那兒傳下來已經是實屬不易了。抬頭看看天色,已早了,估計楊康那一夥也緩過勁來了,便一抱拳,道:“既然如此,童兄,你我有緣再見!”


    童瀟卻突然叫道:“啊,肖兄留步!”看趙拓不解的望向他,有些尷尬的問道:“敢問初時你所唱之曲可是與那《笑傲江湖》所匹配?”


    趙拓讚賞道:“童兄果然厲害。不錯,也是與《笑傲江湖》所匹。”


    童瀟點點頭,“望下次有機會能再聞肖兄一曲”


    趙拓欣然一笑,“一定!”


    ……


    趙拓回到營地,見一幫人羊巔瘋發作完畢,都倒在地下睡死。想他們也怪不容易的,抽了一晚上,不如讓他們多睡會,便一出溜邁過眾人,閃回他的鋪上,投入到補眠的重大工程之中。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不情願的被楊康派來的小兵叫起。


    洗臉,刷牙,漱口後,就來人匯報小王爺有請,趙拓便晃晃悠悠的跟著去見楊康。沒辦法,睡眠明顯不足。自來到這兒後趙拓還沒熬過通宵。不是他不想熬,他也很懷念當初通宵達旦的生活。隻是……雖說南宋的夜生活出乎他意料的精彩,但是早先無人管束時自己人小力不足,不說作案工具尺寸不夠,就是泡個吧,蹦個迪也要先考慮錢的因素。而後來則因有獨孤求敗這尊大神坐鎮,每天被累個賊死,沒這精力兩頭倒了。


    楊康見趙拓頂著一對熊貓眼出現,嚇了一跳,笑道:“怎麽,肖兄,昨晚睡不慣?”


    見趙拓嗬嗬笑了兩聲,楊康不留痕跡的繼續道:“也是,昨晚似乎有什麽聲音,吵吵嚷嚷的,讓人睡不踏實。不知肖兄聽見沒?”


    趙拓摸摸鼻子,裝作一臉尷尬:“嗯,其實……那個,我比較認床,雖說昨晚反複折騰一宿沒睡好,倒還真沒注意有什麽聲音。”


    楊康一挑眉,不再說什麽,將話帶過:“嗬嗬,真沒想到,肖兄還有這毛病。不過我那幫侍衛倒是一個個都睡得挺死。委屈肖兄了,今日回到北京,定要好好接待肖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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