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岸,已是天色昏黑。幾人在沙灘上湊合了一晚上,待到次日清晨,洪七公氣色卻愈顯不佳。


    郭靖擔心的團團轉,洪七公搖頭微笑道:“想不到我老叫花也有如此時運不及的時候,這才趕了幾步路,就感到吃力了。不過好在有姓趙的小子在,雖說這回挨了老毒物的暗算,卻反倒因禍得福。好孩子,你也不必著急。療傷這樣的事兒,可不是一夕一朝間就能好的。”


    趙拓笑道:“七公,說到這個,眼下覓個療傷之地才是要緊的。不說丐幫幫中是否會引起混亂,若是被老毒物那樣的人得知您老的情況,恐怕又要引起麻煩。”


    洪七公一臉玩味,“療傷的地方我倒是已經想好了。”


    趙拓意外的發現洪七公眼中透露出特別“炯炯有神”的光彩,偏著腦袋不由有些無奈,“七公,您老人家想到的不會是那個地方吧?”


    “哪兒一般情況下決不會有什麽江湖人士光臨,豈不是最佳療傷之地?”


    趙拓嘀咕道:“我看您老是惦記上那‘鴛鴦五珍膾’吧?”


    洪七公大笑,“趙小子,果然了解你七公我。以前被你小子壞了我的好事兒,這回你可要補償給我。”


    老頑童費解的左看看趙拓,右瞧瞧洪七公,始終不知兩人打得什麽啞謎。揪著頭發哇哇大叫:“你們倆究竟在說哪兒?快說清楚,否則我可不幹。”


    洪七公指了指趙拓,“就是這小子的家。”


    “啊……”郭靖歎了一聲,這下也是知道是哪裏了。


    “這小子的家裏又有什麽稀罕的?連傻小子都這幅表情。不行不行,你們快說給我清楚。看你們的樣子豈不是就我不知道了。”


    趙拓鬱悶道:“七公,別瞎說,我跟哪兒可不熟。”扭頭又看了看不停搞怪的老頑童,他可不認為他也跟去是啥好事,還是先打法了他再說。斟酌了下用詞,“老頑童,嗯,話說你也十幾年沒回中原了。正好,如今你終於能在中原好好玩一玩,將你老頑童的名號響遍大江南北。”


    老頑童眼珠滴溜直轉,“我知道了,你小子定是想支使開我,你們幾個好獨自偷偷去玩。不用說了,我可是跟定你們了。”


    “老頑童,皇宮大內可不是鬧著玩的地方!啊……”話一出口,趙拓就知道自己說走了嘴。果然,就見老頑童一幅嗑了興奮劑的樣子,搓手道:“皇宮?你們是要去皇宮?好啊,上天下地的,我都去過,唯獨這皇宮大內我沒去玩過。不過,趙小子,皇宮有和你有什麽關係?”


    趙拓嘴角抽了抽,一幅果然如此的有氣無力樣子,“算了,我也對你不抱希望了。老頑童,最低限度你不得惹事生非。”


    老頑童不屑的道:“不就是皇帝老兒待的地方嗎?又有什麽了不起的。你倒是說啊,那皇宮與你有何關係?”


    趙拓此時也不抱希望了,隻盼能看好老頑童,不要給他找麻煩。“你……算了,邊走邊說好了。”


    臨安乃是如今天下形勝繁華之地,人物輻輳,更增山川風流。趙拓偷偷摸摸的東張西望一陣兒,趁著人來人往的無人注意,做賊般的迅速溜回洪七公等人待的車子上,“七公,眼下天色尚早,若就這麽闖進去恐怕會引起亂子,不如我們先找個客棧住下,待晚上再溜進去可好?”


    老頑童怪道:“你既是宗室子弟,報個名號直接進去不就好了?這麽偷偷摸摸東躲西藏的做什麽?”老頑童一向天不顧地不顧,即便是知道了趙拓的身份也不過是撇了撇嘴,鄙視了一下。


    趙拓狠狠地白了老頑童一眼,“閉嘴,不知道就少在這裏起哄。你乖乖在這兒呆好了,回來時我帶個好玩的給你。”


    趙拓又是蘿卜又是大棒的,反倒叫老頑童喜道:“你不騙人?”美滋滋的等著趙拓什麽時候拿出個好玩的。


    “……七公,畢竟是京城,不便多人行動。我和大哥先去打探下情況,以便晚上行動。”


    洪七公雖對皇室裏諸般事宜不甚了解,卻也能想象得到趙拓在顧及什麽。點點頭,拉過老頑童幫他打發時間。


    安排好洪七公及老頑童在一間大客棧歇息下,接著便與郭靖攜手出外打探情況。


    京城的天變化及快,短短時日,太子少傅、兵部侍郎、判戶部事等均以走馬觀花般換了人。史彌遠非但朝內以強硬手段排除異己,同時更開始大肆印造新會子(宋朝的一種紙幣)。表麵上集市雖繁華依舊,但相比趙拓離開之時卻物價上漲,甚至有通貨膨脹的趨勢。


    趙拓一路不語,隻拉著郭靖一同走走停停到了西湖邊。


    “斷橋殘雪”是西湖十景之一,此時正當盛暑,橋下盡是荷花片片,景色自是美不勝收。奈何如今二人全沒興致欣賞。郭靖雖不了解趙拓心中所憂,卻也瞧得出他鬱鬱不歡。隻是他向來嘴笨,心思也不靈巧,不知趙拓是為何不高興,即便是有心想開導他,卻偏偏不知要說些什麽。


    二人沿橋而下,順著湖邊信步而走,但見石壁、楊柳、酒家門房上無不刻滿詩詞。


    “一春長費買花錢,日日醉湖邊。玉驄慣識西湖路,驕嘶過沽酒樓前。紅杏香中歌舞,綠楊影裏秋千。暖風十裏麗人天,花壓鬢雲偏,畫船載取香歸去,餘情付湖水湖煙。明日重扶殘醉,來尋陌上花鈿。”


    趙拓手撫一酒家門前石壁,輕聲低吟其上所刻的一首《風入鬆》,搖頭苦笑。見郭靖對詞意甚為不解,便細細講解起來,同時順便說起了此詞的故事。郭靖越聽越覺不是味兒,不管詞究竟如何,先對那高宗皇帝卻抱了極大憤恨。


    “這是大宋京師之地,這些讀書做官的人整日價隻是喝酒賞花,難道光複中原之事,就再也不理會了嗎?”郭靖心直口快,說完才反映過來身邊兒的這位的身份。“拓弟,我是說……”


    趙拓苦笑,“無妨,大哥,我大宋向來重文輕武,造成如今局麵也是避免不了的。除非是一改民間風氣,人人尚武,再對百姓加以教化,而不是蒙昧於民,或許還能扭轉乾坤。不過……真要說卻終歸還是在朝廷……”


    “可拓弟你不是……”話已出口才意識到不妥,後麵那句硬生生吞了回去,“嗯,我是說既然這樣,朝廷又為何……”


    “大哥,你不了解,這朝堂之事,又哪有這麽簡單。不說我在朝中眾臣眼裏不過是個弄臣,沒這個能耐,即便是有,也是……算了,不說這個,怪掃興的。大哥,前麵便是‘翠微亭’了,亭中石碑刻有嶽飛將軍所作,韓世忠將軍所書的詩詞。”


    “啊……”郭靖對這兩位前朝名將尤為欽佩,當下不再言語,與趙拓飛身上前。果然見不遠處峰前建有一亭,題額書著“翠微亭”三字。兩人畢恭畢敬的站在亭內石碑前,郭靖更是伸手指順著碑上石刻的筆劃模寫。


    “唉,若不是嶽爺爺被秦檜這個奸臣害死,興許現在已收複了中原失地。”


    “大哥這話其實並不正確。要說真正害死嶽飛將軍的並不是秦檜,更不是金國,而是高宗。”郭靖一愣,趙拓繼續道:“秦檜是漢奸沒錯,且與嶽將軍的死有直接關係,但真正想要嶽將軍死的,卻是高宗皇帝!”


    “啊?!……拓弟,這,這是為何?此話作何解?”


    趙拓嘲弄一笑,“大哥,你想,嶽將軍當初打得旗號是何?‘複中原,迎二帝’!這恰恰是高宗所忌的!想他剛剛登上皇位,正是享受掌握權力巔峰的美妙時刻,又豈能容忍嶽將軍迎二帝還京?!若二帝還京,到時候他勢必就要讓位,而他自然是打死也不願意了。但他又不想背負不孝不義之名,此時秦檜的所作所為卻正好為他找到了絕妙的借口。哼,這高宗皇帝老也就順理成章的詔害了嶽將軍。”


    郭靖有些不可致信,“啊!拓弟,這,這怎麽可能?照你所說,難不成那皇帝之位竟比漢家的萬裏江山,千萬漢人的死活還要重要?!”


    “哼!在他們看來,隻有能有皇權在手,一切又算得了什麽!可憐一代千古名將嶽飛將軍,一心想要精忠報國,一雪靖康之恥,最後卻是死在自己人手裏。”說到這兒,趙拓有些愣神兒。他兩世的經驗自然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皇權能對人產生的最大改變。尋覓了這麽多年的趙昀直至此時也不見蹤影,即便是不同的空間,但如果有一天,曆史真的沒有按照他所熟悉的那個軌跡上演,趙f若真的能夠登上皇位,是不是最後也會變成……


    趙拓正徑自出神兒,忽地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聽聲音不似習武之人,猜想同樣是敬仰兩位將軍之人前來追思,兩人便也沒有躲藏,繼續在亭內賞析。


    沒過一會,隻見一青衫布衣之人踱步進了亭內。這人相貌較平常,倒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並在偶然間顯露些許貴氣。隻是再看其它,卻又不似像是哪家公子喬裝微服出遊,不由讓趙拓對其產生了些興趣。


    許是感覺到趙拓打量的目光,那人看向趙拓及郭靖微微含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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