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求敗雖沒說什麽, 但趙拓自然明白師傅的意思, 看樣子是要靠較功夫了。有些無奈,深提一口氣,也猛的竄高數尺, 如壁虎遊爬,足下踏於峭壁岩邊一叢青苔之上, 手足交錯,隻一口氣便竄上了平台。


    獨孤求敗已站在上頭等候, 見趙拓臉不紅氣不喘的緊跟而來, 略滿意的點點頭,“不錯,功夫沒落下。隻是你的內力似……”


    忽然, 山壁下一陣咕咕的叫聲, 接著又是接連不斷的巨響。趙拓俯首望去,隻見那神雕伸爪抓住峭壁上的洞穴, 縱躍上來, 沒兩步,又扭過頭,衝等於壁下的童瀟“嘎”的一聲叫,似催促他一同上來。


    獨孤求敗好笑道:“我這雕兄,最喜跟著我爬山壁。我看你那朋友似跟你關係並不一般吧?”難得趙拓也會局促, 他卻也不在意,“也好,就讓它帶了你那朋友一同上來吧。”


    轉眼功夫, 那雕便上了平台,而童瀟被大雕一路拽著,不得已也跟了來。而獨孤求敗原本還不在意,卻見童瀟腳下步伐輕點,飄轉落地之時,身形冷若禦風,瀟灑自如,心中陡然一顫,眨眼間便閃到他跟前,死死捏住他手臂,兩眼瞪圓,一字一句問道:“小子,我問你,你剛剛所使的可是淩波微步?”


    童瀟一怔,他來此就是為尋找獨孤求敗,隻是因趙拓沉寂在與師傅重逢的喜悅中,而暫時沒來的及說明來意。隻是不等他答話,獨孤求敗又急切道:“你可是逍遙派門人?”


    “師傅,其實徒兒此次前來就是因逍遙派之事。”趙拓想了想,覺得光說不太好解釋,便向獨孤求敗作了個徒弟請師傅過招指點的手勢,“恕徒兒失禮了。”接著屏息提氣,掌到力發,衝著心口他平平無奇的一擊。獨孤求敗上身不動,右手旁推,同時左手一拳打過,帶起狂風呼嘯。趙拓順勢一手纏繞,借力使力,衣袖飛揚間,輕點而過。


    “拓兒你……”兩人僅過了一招,獨孤求敗卻是大驚失色,“長風,你可是見到了長風?為何……他,他現在如何了?”


    原來逍遙派的掌門喚名長風……趙拓搖搖頭,“師傅,瀟兒乃是逍遙派傳人。徒兒先前因功力不夠,受了傷,被瀟兒帶回逍遙派求他師傅救治,哪知瀟兒的師傅竟是將自身的功力渡化給了我……”


    “什麽!”獨孤求敗臉色驟變,一把抓過趙拓手腕,一股熱息突的闖入他體內,刺的心脈一震,痛的他直齜牙咧嘴。


    流轉一周,熟悉的感覺竟令其有些驚慌失措,“這……拓兒,究竟是怎麽回事?!”


    趙拓暗暗運轉內力,不由埋怨師傅,就算心急也不至於如此吧,幸虧沒出個好歹,要不可就是終身殘廢。原本還想抱怨兩句,但轉頭看見獨孤求敗噴火的雙目,趙拓明智的閉上嘴,將他如何被西毒歐陽鋒擊成重傷,又如何找一燈大師求醫,再到最後上縹緲峰,入“琅擐福地”,童瀟的師傅將功力渡化給他一一說來。


    話音剛落,陣風卷起,隻看獨孤求敗已飛身下了崖台,於趙拓在身後的喊叫置之不理,轉瞬間便已不見身影。如此一來趙拓反倒放了心,轉身安慰童瀟,“看來我師傅與長風師傅關係果然非同小可,他老人家這麽著急的奔去,想必心中已打定了主意,你不必擔心。我看若不是你們長年隱居於“琅擐”,外人不得門路,師傅也不用這麽多年來受此煎熬。”


    童瀟張了張嘴,想到他師傅這十幾年來的情景,閉眼長歎一聲,點了點頭。趙拓拉過他的手,笑道:“既然上來了,倒不如看看師傅留沒留什麽好東西在上頭。這地方這麽偏僻,恐怕再過八百輩子也不會有個活物上來,若真有什麽好東西,可還指望咱倆能叫它重見天日呢。”他惦記那把玄鐵重劍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隻見刻著“劍塚”兩個字的石頭之上,尚有兩行字體較小的石刻:劍魔獨孤求敗既無敵於天下,乃埋劍於斯。嗚呼!群雄束手,長劍空利,不亦悲夫!


    “師傅當年傲視群雄,文武全才,戰遍天下再無敵手,雖說高處不勝寒,隻是多年來孤行單影,還是不免寂寞難堪。不過……好在日後他老人家應該不會再鬱鬱以沒了。”趙拓突然大指著許多石塊堆著的一個大墳,“此處既然叫劍塚,想必好東西便都埋藏在這墳堆裏,瀟兒,我們挖出來看看。”


    說罷,用力推開劍塚上的石頭。而大雕歪著頭,“咕咕”叫了兩聲,也上爪子幫忙。不多時便依次露出埋於地下的三柄長劍。而在第一、第二兩把劍之間,另有一塊長條石片。


    童瀟提起第一柄劍,看著劍下的石上刻著的字,念道:“淩厲剛猛,無堅不摧,弱冠前以之與河朔群雄爭鋒。”隨後用指尖輕彈劍身,“嗡”的一聲鳴響,泛起絲絲涼意,“果然是好劍。”再看劍尾,以篆體刻了兩個字,“丹雉”,想必是這劍的名字。


    “喏,這個石片代替的就應該是我身上這把紫薇軟劍了,”趙拓同樣指著石片之下的字跡,“隻是不知師傅因何‘誤傷義’而丟棄它,看樣子長風師傅也認得這把劍。好在被我輾轉得來了,也算它的福氣。”


    童瀟轉而看第三把劍,劍身黝黑,兩側劍鋒都是鈍口,劍尖更圓圓的似是個半球,不由雙眼睜大,吃驚道:“這……這不會是玄鐵重劍?!”


    趙拓心下佩服,不愧是童瀟,果然好眼力,湊過去嬉笑道:“我就說師傅藏有寶貝。往日裏還說我敗家,這麽大塊玄鐵鑄成一把劍,才真叫奢侈。也不知道能買多少錢……嗯,說笑而已……重劍無鋒,大巧不工,果然不錯。”說著,運氣去提玄鐵劍,耍了兩下。這劍少說也有七八十斤,若不是他事先已有準備,且受童瀟的師傅傳了多半的修為,興許也要出醜。曉是如此他也還要為這重劍的分量咂舌,看來若想使此劍,還要好好練練臂力。


    童瀟好奇道:“怎麽?這劍很重?”


    “你來試試,豈止重,是非常重!”將劍遞給童瀟,趙拓囑咐道:“小心點。”


    雖已聽他這麽說,童瀟接過劍還是手下一沉,晃了幾晃,舉起來揮了兩下,便放下了,“這劍如此之沉,若你想使得靈便,恐怕要練些時日。”


    趙拓嘿嘿笑了兩下,指著最後那柄木劍,“這是最後一把劍,也是最厲害的一把了。就看木劍下刻著:四十歲後,不滯於物,草木竹石均可為劍。自此精修,漸進於無劍勝有劍之境。


    童瀟微微一笑,語氣中透著崇敬,“獨孤前輩武功當世無雙,的確令人神思馳蕩。”隨後指著這劍塚,“你看這幾把劍的順序,可有何體會?”


    “體會?”


    “不錯,從利劍、軟劍、重劍、木劍,再到無劍,豈不正揭示了獨孤前輩武學上的不同境界?!”


    趙拓“啊”了一聲,轉過頭看那原本排著劍的劍坑,再一一掃過石上所刻的字跡,一瞬間,腦海中似閃過了什麽。解下腰間纏繞的軟劍,將其一同擺放在地,一手滑過這四柄劍的劍身,直至到無物……


    利劍講究快、準、狠,鋼勁威猛,正是天下絕大多習劍之人的套路;軟劍相比之下蘊含柔力,內含以柔勝剛的道理,整所謂銳利者易損,柔軟者易長,如此比之剛柔輕重利劍又勝一步,他多年用紫薇軟劍,這點最是清楚不過。


    玄鐵重劍被師傅稱為“大巧不工”,蓋因鐵劍重而緩,卻勁力強猛,無堅不催,恰恰創造了以簡勝繁,以拙勝巧的武學新領域。再看那木劍,明明已有了玄鐵重劍,且“四十歲前恃之橫行天下”,師傅卻毫不猶豫的舍棄了,劍的剛柔輕重均已悟,再來便是“不滯於物”,從此世間之物皆可為劍,不再局限於兵刃的形式,是以為木劍的理念。而最後的無劍,卻是徹底的脫離了一切束縛,不再有倚靠憑藉,與天地融合,與自身融合,劍無處不在,卻又處處不在,從而摒棄一切局限,真正達到了神魔之境!


    思及此,突然間趙拓腦中一片空明,胸口激蕩,心髒怦怦而動,感覺似有什麽欲衝出體內,忙席地而作,寧神屏思。童瀟一直關注他神情舉止,看他這個模樣,立即便知他由此領悟了武學新的進境,不禁為他欣喜,亦默默在一旁打坐,為其守關。想來那大雕曾見過這情景,竟然也靜靜立於一側,不發絲毫聲響。


    日落西山,明月當空,再到日出山頭,隻一夜間的功夫便有了變化。隨著一縷金光透過雲層照射當頭,趙拓長出一口氣,終於睜開眼。此刻他眼中閃著不同以往的精光,慢慢轉過頭,衝著童瀟露牙一笑,“瀟兒,久等了,咱這就看看還有沒有什麽好東西,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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