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x2188年,夜,塔吉克斯坦境內某山區的一處山洞內,一家三口圍著篝火相互依偎,以圖能撐過這個寒冷的夜晚。年紀尚小的孩子在母親懷裏沉沉睡去,父母則疲憊的望著微弱的篝火難以入眠。這家人蜷縮在山洞裏過夜,並不是因為他們是附近的牧民或落難的窮苦人。他們的衣著談不上光鮮亮麗,但也看得出不是便宜貨,怎麽說也得是中產階級。可他們現在卻灰頭土臉,落魄在此,宛如難民。


    母親看了看懷中的孩子,歎了口氣,勸丈夫道:“咱們別逃了,回中國吧。”


    丈夫說:“回去?咱們搞人體實驗,實驗對象還是咱們孩子,別說回中國,去哪個國家咱們都要進監獄。”


    母親有些憤怒地說:“咱們進監獄,也比孩子現在忍餓挨凍強!還不是都怪你,非要拿兒子做實驗,用來做實驗的光子還是瞞著我從黑市那裏騙來的,害得我們被人追殺到這裏!我當初怎麽就嫁給你了?如果你不亂來,咱們現在還是研究員,談不上多富裕,可起碼孩子不會受製。”


    丈夫知道自己有愧於妻子,說話的氣勢小了很多,卻還在為自己的行為狡辯:“當初說要支持我搞這項研究的可是你啊,我拿孩子做實驗時你不也沒少幫忙嗎?是咱們一起成功翻譯出那段“傳說時代“的文本,裏麵清楚的提到光子可以誘變人類進化,你口口聲聲說要支持我搞這個研究的!你不是說要和我青史留名嗎?”


    “我是被你用花言巧語哄騙著幫你的,可你沒和我說你的光子是從黑市騙來的!”


    “你又沒問!你難道不知道這東西多難搞嗎?你難道不是抱著僥幸心理嗎?什麽花言巧語,我還不了解你,就是為了出名!”


    “你不也一樣??我們落得這副田地都是因為你!我眼下了當初嫁嫁給你!”


    兩人壓著聲音爭吵了幾句,這樣的吵架這段時間以來已經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每次都是以雙方的無言告終。片刻後,丈夫說:


    “是我不好…我當時…太鑽牛角尖了。光子領域還是未知地帶,還需要人體實驗,上級肯定不會批準我的研究的。”


    他看了看妻子懷中的兒子接著說:我們再往西走,去西亞,那裏有我的朋友巴沙爾,他會幫我們搞定身份問題。我們可以在那裏找個村莊當老師,會很苦,但比現在強。”


    “那你的實驗呢?”


    “唉…先不搞了,我決定在林奧長大之前都不為人幹預了。我會把藏有光子的項鏈戴在他身上,但願什麽也不做,光子就能影響林奧,讓他進化。等他成年了,看他是否有意願配合我們繼續實驗,如果能成功,我們就可以青史留名了。”


    “萬一都是徒勞呢?”妻子問。


    “那起碼,起碼我們也算是為了科學發展做出貢獻了。現在的人類想進入宇宙還是太過弱小了,進化是必須的。別人也許會說我們是瘋子,是狂人,但我們清楚知道自己是先驅者。”


    …


    “近日,殖民衛星城邦“新樓蘭“遭到了h的襲擊,遇難人數達千萬…”


    “來自全球新聞網的消息,莫爾商會的“新地球“內爆發了難民抗議***,因為莫爾商會並沒有向承諾那樣給他們每個家庭足夠的居住空間。下麵是來自現場的采訪:


    “因為來之前他們宣傳說每個家庭都能得到一套單獨的公寓我才沒有選擇月球都市來到這裏,結果現在我們不得不在大街上搭帳篷!這顆鋼鐵地球明明還有很多居住區但他們卻不肯暫時讓我們住一下!相反,權貴的家屬都能得到一套單獨的公寓!“


    目前,莫爾商會的發言人海倫娜女士表示會盡快開放更多居住區滿足難民們的要求。”


    “路新社消息,月球都市凡爾納、阿姆斯特朗和萬戶因為難民增加,糧倉告急。街頭也有原住


    民和難民爆發了***。”


    休息室內,林奧戴上耳機,選擇無視電視內隻會讓人發愁的新聞,專心在個人終端上寫文章,這是他最近才開始的新愛好。要說契機,就是安東中尉先前在“月球都市凡爾納”上警醒他的話:比起報仇雪恨,讓世人了解真相更重要。


    林奧想把自己與伊麗莎白相識相戀的經過寫出來,並把諸葛道子的陰謀公之於眾。可說實話,林奧掌握的技能隻有做飯和打仗,寫文章這種事他一時興起,寫起來自然也談不上順利,從剛剛開始他一直在重複地寫了又刪。


    “唉,我媽媽可是在新地球上呢。”林奧附近坐著的兩個船員聊了起來。


    “她在那好嗎?”


    “聽說她和另外五個人一起使用一間100平米的公寓,比新聞裏說的住在大街上的人要強。但她上年紀了還孤身一人,我擔心呐…”


    “你可以常給她打電話唄。”


    “她耳朵不好,總是不接。對了,你女兒和老婆不是去“萬戶“避難了嗎?怎麽樣?”


    “我每晚八點和她們通話,聽她們說每人每日分到的食物隻有之前的三分之一了。不過我女兒精神不錯,就是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林奧不由得被他們的對話吸引,開始想自己是否也有可以掛念的人。可是想來想去,想起自己父母雙亡,愛人被害,確實沒有可以掛念的人。不對,還有哈桑,父母死後自己和哈桑在西亞難民營相依為命,既是朋友也是兄弟。


    林奧開始罵自己蠢,當初和哈桑分別時怎麽沒給他留一個可以聯絡的方式,現在自己想聯絡哈桑都做不到,反過來哈桑肯定也想聯絡自己,但估計連自己的部隊番號都不清楚,何談找到自己。


    此時,電視上插播了緊急新聞:“最新消息,h主動襲擊了第二聯盟艦隊的防線。”


    休息室內喧鬧起來,所有人都圍到電視前或用自己的個人終端了解戰況。但林奧搖搖頭,他對此提不起興趣,反正大概不到一周第三聯盟艦隊也要抵達前線了,現在沒空關心別人。


    他起身要走,一隻手卻硬把他按了下來。


    “嘿,林,你看看!他們居然沒選我主動要求拍的照片,選了這張最呆的,這要我怎麽和別人炫耀啊!”


    按住林奧的正是愛德華,他手裏拿著先前莫爾商會為了宣傳給z小隊拍的照片。林奧記得當天大家按要求穿著軍裝拍了照片,而愛德華自己帶了幾件衣服,硬纏著攝影師給他拍了幾張寫真,毫無疑問愛德華要求拍的照片沒被選上。


    “愛德華,我都告訴你他們肯定不會選你要的那幾張。”


    “啊,可是!可是這張照片顯得我也太呆了吧??不行,我得投訴!”


    林奧攔住他說:“你慢點你慢點,你之前讓拍的幾張人家肯定沒留。就算你投訴成功,莫爾商會也不會專門來前線給你補拍的。”


    “可惡!!我打算以後拿這次的照片搭訕妹子的,這麽呆的照片我怎麽搞啊?”


    林奧苦笑了一下,他很佩服愛德華,奧西裏斯號即將參加一場規模空前的大戰,緊張和恐懼是難免的,這從旁邊圍觀戰況的船員們的神情就能看出來。而林奧自己也能感受到恐懼,晚上甚至會發愁地睡不好。可是愛德華卻和往常一樣,根本不像會緊張的樣子,這種器量也是世間少見。


    “喲,你們在這呢。”


    盧克飄過來和他們打招呼,愛德華問:“怎麽樣,習慣在奧西裏斯號上生活了嗎?不比你們歐洲的船差吧?”


    “我又不是第一次上這艘船上了…我聽說今天同艦隊的“梁山號“今天會有一些人來奧西裏斯號參觀學習,現在好像已經到了,你們有興趣去看看嗎?”


    愛德華擺擺手說:“不去,來的人肯定都是一幫大老爺們吧?沒意思,我不去。”


    盧克又看向林奧


    ,林奧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自己現在在這也寫不了,不如幹脆陪盧克走一趟,就當是散心了。


    見林奧點頭,愛德華馬上反悔的表示:“誒?林你要去?嘛…反正我也閑著,去看看吧。”


    三人離開嘈雜的休息室,飄過幾條走廊,正好碰到娜塔莎和巴特中士,娜塔莎見他們三個一起行動便問道:“喂,你們要去哪?”


    盧克回答道:“梁山號不是來來人了嗎?我們去湊湊熱鬧。”


    娜塔莎搖搖頭:“他們早就到了,現在已經不在機庫了,指不定被帶到哪參觀啦,你們找不到他們的。”


    “切~掃興。”


    愛德華抱怨了一句轉身要走,卻在走廊拐角碰上一隊人,正是技師長阿姆斯特朗帶著“梁山號”的參觀團隊,阿姆斯特朗因為要領隊參觀沒有搭理愛德華他們,這幫參觀團大部分人也沒在意愛德華一行人。然而,在參觀團快離開時,林奧看到有個滿臉絡腮胡的亞洲麵孔看到自己後睜大了雙眼,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隊伍快要消失前還一直盯著自己看。


    “嘛,這也算咱們參觀過他們了,我先走了啊!”愛德華說。


    幾人散開,林奧想回自己的房間,飄過幾條走廊來到自己的房門前。剛想打開房門時,一雙大手卻把林奧拉住,用蠻力將他拉到不遠處的走廊角落,林奧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搞得暈頭轉向,被襲擊者質問了好幾句後才看清楚對方居然就是剛剛參觀團裏神情異常的絡腮胡大漢。


    絡腮胡表情猙獰,嘴裏噴著唾沫星子,質問林奧:“姓林的!問你話呢,找得老子好幸苦!十幾年了,你偷老子的光子項鏈去哪了??”


    林奧被問的一臉懵逼。


    “你說啥?”


    “光子項鏈呢!!!”


    林奧聽不懂絡腮胡在說什麽,決定先擺脫受製於人的情況。他很有信心地按照老傑克教過的反擒拿術對付絡腮胡,然而卻發現對方太強壯了,和自己完全不是一個量級,反擒拿一點用都沒有。


    見林奧想反抗,絡腮胡不客氣了。用胳膊肘頂住林奧的咽喉,讓他呼吸困難痛苦不已。


    “老子最後問你一次,光子項鏈呢!那條值兩千萬的藏有光子的項鏈呢!!不回答老子弄死你後搜身!”


    “咳咳…你…說啥?”


    林奧知道對方沒嚇人,絡腮胡一用力自己就斷氣了。可是他實在不知道絡腮胡說的是什麽。見林奧還是不說,絡腮胡開始慢慢在胳膊肘上用力壓迫呼吸道,林奧的喘氣越來越困難,恍惚間,他想起自己小時候父母曾送給自己的項鏈。


    突然,絡腮胡不知為何放開了林奧,看林奧難受地趴在地上咳嗽自言自語地說:“不對啊…十幾年了他怎麽不見老,而且眼鏡也不戴了。你、你是姓林的兒子?”


    絡腮胡又要把林奧提起來,卻感覺後腦勺被人猛擊了一下,緊接著就雙腳離地被人用過肩摔狠狠摔到了地上。原來是愛德華聽到了這裏的動靜,他可是以前為了搶到十劍三號機赤手空拳打趴一群人的存在,對付絡腮胡這樣的壯漢自然不在話下。他沒給絡腮胡任何反抗的機會,電光火石地功夫就將其牢牢按在地上。


    “混蛋!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襲擊林奧?”


    “林奧?”絡腮胡愣了一下,說:“果然是那人的兒子,難怪這麽像。”


    “回答我!”愛德華照著絡腮胡後腦勺又是一拳,絡腮胡連忙求饒:“別打別打!我認栽!我是“梁山號“上的技師,在參軍前我一直搞走私。十幾年前,他的父親騙我說能找到更好的賣家,從我這拐走一枚藏有光子的項鏈,害我虧了幾千萬!我追殺他父親好久,剛剛看到他以為就是本人。”


    “哈?你這種人還能洗白混進軍隊,別騙我!”


    “沒騙你!her入侵長安合作組織的領土後放寬了招兵條件,我就混


    進來了,是真的!”


    愛德華扭頭問林奧有沒有事,林奧揉著脖子咳嗽,點頭表示自己並無大礙。其他人聽到愛德華弄出的動靜跑了過來,一起把絡腮胡押走了。長話短說,絡腮胡因為隱瞞參軍前的犯罪經曆加上這次的襲擊事件,自然沒有好果子吃。


    晚上,林奧躺在床上思緒萬千。他自記事起就和父母待在西亞,父母說他們是主動來到窮苦的地方幫助當地人讀書的,所以林奧從小就很傾佩父母。可現在他才知道父母之所以會從中國跑到西亞,是為了躲避追殺。


    更幼年時的記憶因此像被融化冰山雪水一樣湧現在眼前,他想起在更小的時候曾經被父親做過各種實驗,有不少是極苦的回憶:他記起自己曾被父親按在水下掙紮,隻因為父親想測試光子在水下是否會更容易影響人類;他也曾被強迫戴上會電擊的頭盔,任憑自己怎麽哭喊父親都隻是無言地在一旁觀測數據,母親雖然會安慰自己,可卻不做任何阻止;結束實驗後父母說自己將是第一個被光子影響後覺醒的人,有多麽偉大和了不起…可是年幼的自己根本聽不懂,隻想父母停下這些奇怪的實驗。後來他們一家人到了西亞,父母才停止了試驗。或許是為了保護自己,林奧不知不覺間冰封了這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淚水悄無聲息地從林奧的眼角留下,他發覺自己的命運原來早已被綁定在如今這個荒誕時代的車輪上。幼時就被父母拿來做光子實驗,長大後又在機緣巧合下成為配備有光子技術的機體的駕駛員,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他覺醒的主觀時停能力,難道就是父母說的覺醒和進化?自己的父母真的成功了?為什麽偏偏是自己經曆了這一切?


    林奧不得不開始向枕邊的ai托特傾訴這些解凍的回憶,他需要有對象傾訴。雖然托特不是活人,但講出一切後林奧感覺釋懷了許多。


    托特說:“原來如此,我理解你為何會覺醒奇怪的能力了,也許正是因為你自幼與光子接觸,比其他人都要接觸的時間長。那,襲擊者說的藏有光子的項鏈呢?我從沒見你戴過。”


    林奧沉默了片刻說:“我父母被her的士兵殺死後,那個項鏈也被奪走了。想必那些士兵也不知道裏麵藏著光子,不知道賣到哪去了。還有,我不覺得自己的覺醒和自幼接觸光子有關,我也不希望有人效仿。如果有人這麽認為,他們很可能會盲目地迫害其他孩子。所以,不要和任何提起這件事,托特。”


    托特說:“你放心,我雖然對人類的進化感到好奇,但隻要我永生不滅,那一定能見到的,我不急,不會對任何人說的。”


    “你這話好怪…總之謝謝保密。”


    “可我還是想說,你父母可真混蛋,居然讓你從小接觸那麽危險的東西。要知道光子可是能量體,雖然不知道觸發條件,但它可是會爆炸的!”


    “唉,他們也不知道吧,我想不起更多了…”


    林奧閉上眼,決定以後絕不再和任何人提起這件事,也不去再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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