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學過任何武功招式的農村婦女打架,除了用手掐肉就是扯頭發。


    以往銀花就是靠死命地扯春花的頭發,才讓春花不得不求饒。


    這一次,銀花見春花又像往常一樣,拿頭來頂,心中竊喜不已,覺得自己贏定了。


    她這一次不管春花求不求饒,她都不會撒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春花如法炮製,悶頭往前撞。


    場外的沈雲清卻一口氣提到嗓子眼,替春花擔憂起來。


    南宮嶠側眸問道:“你覺得春花會輸?”


    沈雲清盯著場上的兩人,搖搖頭:“不好說,春花的姐姐明顯人更狠毒,春花還有些分寸,她則完全沒有。”


    南宮嶠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春花倒是因為與楊秀的第一場比試,學聰明了。


    在快要與銀花交手的時候,她突然停住腳步,挺直了身子,先一步用手去扯銀花的頭發。


    這個動作倒打得銀花措手不及,她忍著痛去扯春花的頭發,死死拽著不放手。


    村民們對這種事見怪不怪了,可是那些士兵卻是第一次見。


    胡然眨了幾眨眼睛,確定這是在比試場上,驚得嘴巴成了o字型。


    胡然:……比武還可以這樣?


    兩人就這樣互相死死地抓住對方的頭發,用腳去踢對方,難分勝負。


    一炷香過去後,兩人依舊沒有鬆開對方的頭發,沈雲清覺得這樣純屬浪費時間,站起身朝場中兩人喊了句:“停!都鬆手!”


    聽到沈雲清的命令,春花下意識想鬆手,可是她手上力道稍稍鬆了一點,就感覺頭皮被扯得更厲害,一陣撕裂,她感覺整個頭發都要被扯下來了。


    她喊了句:“姐姐?清姑娘說停!”


    銀花卻像是沒聽見,手上力道加重了些,狠狠地說:“輸贏還沒分出來呢,鬆什麽手?”


    她太想贏了……


    見姐姐沒有要鬆手的意思,春花手上又加重力道扯過來。


    銀花吃痛,手上勁鬆了不少。


    沈雲清見二人沒有鬆手的意思,撩起裙擺往中央走去,利索地伸出右腳踢向兩人雙手手臂。


    “啪!”


    下一秒,春花和銀花雙雙向後摔在地上。


    沈雲清收起腳站定,有些不悅道:“你們這是在比武嗎?”


    春花抿唇不說話。


    銀花斜眼不滿道:“這怎麽不算?誰打贏了不就是了?”


    沈雲清上下掃視一圈銀花:“毫無章法,比小孩打架還不如。”


    春花和銀花從地上爬起來,銀花很顯然不滿沈雲清的做法,她叉腰嚷嚷道:“我都要贏了,你是不是護著春花?這不公平!”


    沈雲清看都不看她:“你如果覺得不公平,可以不來比!”


    聽到這句話,銀花又不肯了,她作為姐姐,自然要比妹妹厲害些,什麽都要爭個第一。


    沈雲清見兩人都不吭聲了,開口道:“沒異議那就重來,像剛剛楊秀和春花那般的打法來。”


    兩人將扯得亂七八糟的頭發,胡亂綁在腦後,摸了摸臉上的汗水,互相往後退了幾步。


    不能扯頭發之後,銀花就亂了手腳,胖乎乎的身體非常不靈活,輕輕被春花一幢就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眼見春花勝利在望,沈雲清也基本認為春花贏了。


    這時廟門口一道聲音響起。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聲音不算很大,圍著火堆坐著的村民們壓根就沒有聽見。


    他們正盯著場中央打得火熱的姐妹倆,院子裏鬧哄哄的,早就將門口那人的聲音蓋過去了。


    隻有沈雲清和南宮嶠二人聽覺靈敏,一點細微的異樣都能察覺,他們二人一同站起身,朝門口望去。


    眾人見她二人好像在看什麽人,都安靜下來,順著他們的目光朝門口看去。


    廟門口一個戴著灰麻帽子,穿著灰麻道袍的女子,看年紀不超過四十歲,靜靜地看著院中的一千多人。


    她又開口問了句:“你們是誰?到我的道觀裏做什麽?”


    聲音不大,院內眾人卻都聽得一清二楚。


    沈雲清上前,村民紛紛給她讓道,“我們是容城逃難的村民,要去京城,連續趕了幾天的路,路過這個廟、哦,不是,道觀裏,想借宿一晚。”


    那個穿著道袍的女子,臉上沒什麽表情,聽沈雲清說完,也隻是走到院子裏的石台旁,將背上的背簍放在石台上。


    “你們膽子倒是大得很,院子裏擺著五口棺材呢,就敢借宿?”


    她說話語氣沒有一絲溫度,好像既不歡迎也不反對。


    沈雲清笑道:“棺材是好兆頭啊,寓意吉祥要發財呢。”


    對方因為沈雲清的話,嘴角扯出一個微笑,“是麽?這麽喜歡棺材,晚上睡裏麵?”


    這話說得站在一旁的林氏聽得不舒服,讓人睡棺材裏不就是詛咒人去死麽,她攔在沈雲清身前,說道:“擅自進了你的道觀裏,確實是我們不對,但是你也不能這麽詛咒人吧?”


    道姑說:“這怎麽能算詛咒呢?”


    說完,就脫了鞋,將外袍放在石台上,撐著手跨進了棺材裏。


    “我要休息了,你們請便,不過想睡棺材估計沒有那麽多,你們這麽多人,隻能露宿在外麵了。”


    眾人:“???”


    就連沈雲清和南宮嶠都驚得愣在原地。


    沈雲清:“她是不是自己爬進了棺材裏?”


    南宮嶠點點頭:“對。”


    眼見那個道姑就要將蓋子蓋上,沈雲清快一步上前,摁住棺材的蓋子,不讓它蓋上,“嗯,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


    道姑扯了幾下棺材蓋子,發現根本扯不動,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沈雲清,無奈道:“你想問什麽?”


    “這個道觀裏就你一個人嗎?”


    “對!”


    “這些棺材都是你準備的?”


    “對!”


    “你為什麽要睡棺材裏?”


    “我沒必要告訴你!”


    “你每晚都睡在棺材裏?”


    “對!”


    “可是……我明明看到觀裏很空,足夠很多人住下了,你為什麽不住裏麵?”


    “……這是我的事!”


    沈雲清沉默了,這個道姑看樣子應該不歡迎她們。


    道姑:“還有事嗎?”


    沈雲清搖搖頭。


    道姑將棺材蓋子從腳底下緩緩往上拉,“那……我要休息了,你們自便,記得明早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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