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誌敬冷笑一聲:“尹師弟,現在穆姑娘不在,你當然把責任全推到她身上,好把自己摘出來了。”


    程小姐忙道:“我相信尹師兄不會說謊的。這肯定是個誤會。”


    趙誌敬嗤笑道:“你當然信他了。你跟他是相好,說出來的話能作數嗎?”程小姐霎時麵紅耳赤,頭都抬不起來。


    “程大小姐說的不錯,尹兄並沒有說謊。”突然歐陽克從草堆裏探頭出來,看一眼楊大叔和包阿姨,頓時笑容滿麵,“楊前輩,楊夫人,這真的隻是一場誤會!令愛才走了不久,您二位現在出去的話興許還追得上。小侄行動不便,就不向您二位行禮了,還請恕罪,多多包涵。”


    趙誌敬惱羞成怒,大聲喝道:“你騙誰呢?誰不知道你是什麽德性?穆姑娘肯定是被你藏起來了。”


    歐陽克眉毛一挑,義正詞嚴:“公子爺是什麽人,容得你挑撥離間?告訴你,我可是有人證的。”


    他話裏邊兒的意思,莫不是要我作證?喂,你也太自信了吧。我可是全真教的人,不一定會偏向你的。


    趙誌敬微微一怔,他身旁的尹誌平已經咆哮出聲:“歐陽克!你這奸賊!害得我好苦!”


    歐陽克笑道:“我讓你老兄一親香澤,快活賽神仙。你還反過來怪我?豈不是恩將仇報嗎?”


    這廝真是惟恐天下不亂哪。這不,尹誌平滿麵通紅,當即提起自己的長劍,對著歐陽克殺將過來。


    楊康緊隨其後,也衝了過來。


    “歐陽克!你到底把念慈弄到哪裏去了?她要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的!”


    歐陽克堪堪架住了尹誌平,聲音帶了幾分苦澀:“小王爺,怎麽說你也跟我相處甚久,怎麽也聽信他人的挑唆,是非不分了呢?”


    “你還來怪我是非不分?”楊康雙眉一豎,“念慈的性子剛烈,一旦受辱哪還有命在?”


    “這我比你更加清楚,又怎會明知故犯?”歐陽克答道,“我隻是跟她說了些心裏話,別的什麽都沒做。”


    楊康死死地盯住了他,思忖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有再上前,最後竟然還出手把尹誌平拉到一邊。


    “好,我信你這次。希望你對得起我的信任。”


    “你們兩個混賬東西,三言兩語就被打發了,”王處一突然吆喝了一聲,“來啊,楊兄弟,咱們一起上,打到他說真話為止。”


    然後楊大叔擼起袖子就要跟隨他上場,其他幾人也迅速圍了過來,把歐陽克堵了個結結實實。


    完了,這麽多人要圍毆他一個人,他不被打成篩子才怪呢。你說他怎麽這麽快又把穆姐姐的指示忘之腦後了,非要自己跳出來說話呢?


    歐陽克卻既不慌張也不躲閃,老神在在地大叫了一聲:“阿沅妹妹,你還不快出來!救哥哥一命啊。”


    啊啊啊!是你自己非要跳出來,惹禍上身之後卻要我出來善後。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啊?


    楊康立即掉頭,高聲叫道:“阿沅你在哪裏?隻要你出來見我,叫我做什麽都行。”


    這也是個不消停的,當著全真七子的麵就敢大放厥詞。你說我都認識了些什麽人哪?


    王處一在邊上叫道:“小師妹,你不用怕,有我們七人在此,一定給你主持公道,讓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我心裏不由得泛起一陣感動,要不,出去算了?可是,讓壞人得到懲罰……什麽樣的懲罰才算得上懲罰呢……


    這時候歐陽克朝碗櫥的方向一指,說道:“我聽到阿沅妹妹的聲音從此處傳來,諸位不妨過去看看。”


    然後楊康這小子立馬衝了過來,就像瞎子指路一樣,在櫥上到處敲敲打打。我生怕他一個失手把那個鏽跡斑斑的破鐵碗敲壞了,那我可能就永遠出不來了,隻好自己打開了櫥門。


    剛一出來,就被楊康抱了個滿懷。“阿沅,我想得你好苦。”全真七子立馬圍上,把這小子揪住了。丘處機順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


    你說這家夥怎麽變這麽笨,一點都不看場合呢。


    眼看丘處機又要動粗,我不得不開口說了話:“眾位師兄,你們先別打他,都是誤會。是他胡說八道,你們自己又不開口問個明白,才把簡單的事情搞得那麽複雜。”


    王處一道:“小師妹,你什麽意思?這小子親口承認他對你諸多不敬,你還要包庇他嗎?”


    看他這表情,我要是再包庇下去,他就要連我一起打了。


    楊大叔滿麵羞愧道:“何姑娘,你受委屈了。我們一家實在愧對於你。這個逆子就交由你處置,要打要殺我絕不攔著。”


    大叔,我又不是屠夫,幹嘛逼著我要打要殺?你還把自己的兒子給我殺,也太高風亮節了吧。


    歐陽克在一旁插嘴道:“妹妹,你先把哥哥我的清白澄清了再說。”


    我瞪他一眼,先聲明穆姐姐的確是自己走了,不關他什麽事,然後伸手指向楊康。


    “這家夥就是不分場合地愛開玩笑,嘴裏沒兩句真話。待我親自問他。”


    然後所有人的眼光都唰唰唰地朝我齊射過來。真是受不了,鎂光燈也沒這麽強烈啊。


    我先做了個深呼吸,然後朝楊康使了個眼色,又咳嗽了一聲:


    “楊康,我們兩個在趙王府裏成親,其實是你想出來的權宜之計,目的是為了麻痹完顏洪烈,好救我脫困……而且你當初根本不知道我是你的師叔,對不對?”


    楊康眼珠子一轉,道:“我確實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我是真心喜歡上你,一心要和你長相廝守的。”楊大叔麵色稍好,正好丘處機哼了一聲,他又拉下了臉。


    我定一定神,又問:“事實上你並沒有對我做過什麽,我們之間清清白白,對不對?”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雙目圓睜,緊盯著楊康的嘴皮子。


    楊康麵紅耳赤了好一會兒,才道:“阿沅,我知道你臉皮薄,不願意承認這件事。但是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要敢當,我自己做下的事情我當然要認。”


    你這個白癡!到底是怎麽了嘛?怎麽一點都不配合呢?我的頭好痛,好痛。


    眼看著全真七子磨拳擦掌,就要一擁而上,合揍楊康,我心急如焚,兩眼一閉,大吼了一聲:


    “你們不要打他,全是我自己願意的。事實上我對他一見鍾情,喜歡他喜歡得要死要活……你們要是打死了他,我也活不下去了。”


    我知道自己說的話過於驚世駭俗,以為周圍起碼會安靜個幾分鍾的。沒想到話音剛落,就有兩個鬼麵人從天而降,一左一右地架住我,嘰嘰喳喳個沒完。


    瑛姑滿臉笑容,神情振奮:“乖女兒,你終於肯麵對自己的感情了。好,真是太好了!”


    完蛋了,我今天就要被她倒貨清倉了。真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周伯通除了麵具,長歎了一口氣:“丫頭,你瞞得我好苦。明著不肯嫁給他,暗地裏又去偷漢子。”


    我額上的汗珠瞬間堆積成河,雙手掩麵,囁嚅道:“什麽偷漢子?阿爹你怎麽這麽沒有口德啊?”


    這頭才辯解過關,冷不防聽到楊康又說了聲:“阿沅,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麽喜歡我。”扒開指縫一看,這廝咧著嘴笑個不停,一臉得逞的神色。


    我臊得無地自容,同時覺得自己根本就是上當受騙了。這人向周伯通求過親,很清楚周伯通是什麽樣的性子,再結合他自己起初並不知道我身份的事實,如果他真想逃脫懲罰,三言兩語就可以撇個清楚。可是他裝癡賣傻,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擺明了是有所圖謀。


    這麽一想,他肯定是一早就發現了周伯通和瑛姑在上頭,知道自己死不了,這才鋌而走險,一口咬定我和他有那麽回事,想要弄假成真。我真是個傻子,這種精得不能再精的人啊,哪裏用得著我自作聰明豁出去保他呢?


    周伯通圍著楊康轉了兩圈,嘻嘻笑道:“你這小子倒有些膽色,連我閨女都敢偷。”


    全真七子立馬放開楊康,齊聲跪倒:“拜見師叔!”尹誌平和程瑤迦也跪倒在側:“拜見師叔祖。”


    周伯通後退幾步,擺擺手,不耐道:“都起來罷。”


    全真七子很聽話地站了起來,動作整齊劃一。周伯通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似乎對尹誌平來了興趣,幾個蹦跳湊上去,對著他左右打量。


    瑛姑硬把我拖過去,交到楊康的手上,笑道:“小子,我這個女兒就托付給你了。你要是敢讓她掉一滴眼淚,我饒不了你。”


    難道我就這麽讓她給賣了?我的青春啊,自由啊。我的心在滴血,在滴血。


    楊康攥得我死緊,仍是笑得合不攏嘴:“嶽母大人盡管放心,小婿不敢有違。”


    丘處機大惑不解地湊上來。“師叔,你真要招他做女婿?這樣不行啊。”


    “哪裏不行?我女兒的婚事我說了算,”瑛姑白了他一眼,“這事就這麽定了。你剛剛對我女婿下那麽重的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從今以後你跟楊康不再是師徒關係了。我自己來做他的師父。”丘處機一時無語,回轉了身子,去跟其餘六子商量。


    看看瑛姑已經走到老頑童身邊去了,我奮力甩開楊康的手。


    “你幹什麽非要弄成這樣?你知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我都不要你負責了,你幹嘛一定要娶我?”


    “阿沅,我知道你一向口是心非,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過喜歡我了,就別再嘴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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