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偉和李麗走了好一會兒,欣蘭才迷糊過來。回到院裏,想到剛才的情景,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湧上心頭,是高興,是心悸,兩者都有。她知道自己心裏是為看到兩個孩子激動,可又為這瞬間的分別傷感了,便調整了情緒,忙著做飯去了。


    沒多會兒,小存、小花從廠裏回來。


    欣蘭一看,問過她們去廠裏情況,知沒什麽問題,便又做飯去了。看母親還沒做好飯,小存沒進屋,徑直去到廚房幫忙。小花一個人進到了屋裏,一抬眼就發現了桌子上的東西。她進前看了看,發現都是商店裏賣的高檔食品和罐頭,便有點好奇,心道,這是誰來了,給拿這麽多好東西。於是隨即出來到了廚房問母親道:“媽,今天誰來咱家了,給咱拿那麽多好吃的?”


    “誒,你可別動,那些是我準備給你姥爺拿去的。”


    “沒有動。”小花聽母親那樣說,忙回道,隨即又問道:“您買的?”


    “不是,是你哥哥孫偉和他對象倆人過來拿的。”欣蘭道。


    “人哪?”小花問。


    “走了有一會兒了,倆人回來有事,不能多停,買了點東西送過來就走了,臨走又給了我一千塊錢。”欣蘭道。


    “呀!那麽多?!”小存、小花都有點驚訝。


    “可不是,我不要都不行,你小偉哥硬揣我兜裏的。”欣蘭說著,臉上溢滿了自豪。


    “真沒想到!媽!我哥他們家對您是真好啊!”小花歎道。


    “那當然啦,我和他們家是親上加親的關係,我在老太太跟前認著,孫偉在我跟前認著,雖說不是親生,但有時比那親生的還親呢。”欣蘭高興的說著,臉上溢滿了幸福感。


    恰這工夫,飯已做好。欣蘭招呼著女兒拿碗吃飯,這才暫停了娘仨之間的談話。


    吃過午飯,收拾完。小存、小花去廠裏還沒走,欣蘭便又來到了門市上。


    廣場上還沒有人流,偶爾隻是有點零散的客戶過來。欣蘭做著生意,閑暇時間坐下歇息時,想到今天的事,就忍不住急著想把這事告訴福生。可心裏想想,又實在不願放棄門市上眼前的生意,於是就等在這裏,隨人流上來,忙碌一陣過後,看電影的都進了場,沒了生意才關門去找福生。


    到了家,福生在屋裏困得正在打盹。聽到門聲,忙出來看,見是欣蘭掂著一大兜的東西氣喘籲籲的進來,忙把手放到嘴上,意思是不要出聲。欣蘭這才知道父親在睡覺,於是便放下手裏的東西,等自己喘勻了氣,才躡手躡腳進到裏屋,見父親扯著輕微的齁聲正睡得香,便和福生關了門,又退到餐廳裏。


    一出來,福生這才低聲道:“你真有勁呀,今天你都已經跑了三趟了,上午你才買了那麽多東西了還不嫌累,下午可又買了這麽多東西。”


    欣蘭道:“不是我有勁,是今個有點事,讓我實在忍不住了才過來的。”


    “嗯,啥事,你說。”福生說著,搬過來兩個高凳子,一個給欣蘭坐,一個自己騎了坐下。


    “別慌催我哩,先給我說說中午你做的啥,咱爸吃沒有?”欣蘭道。


    福生道:“我就照你說的,熬了點小米湯,燉了個雞蛋,溜了點白菜,喂著咱爸喝了有一小碗,雞蛋吃的有一個。”


    欣蘭道:“嗯,那還差不多,吃這不光好消化還有營養。”


    “這我知道,你放心好了,等我這兩天適應過來,我給他換著做點其他的,不會讓咱爸總吃這一樣。”福生道。


    “嗯,那還差不多,你就慢慢適應吧,伺候老人的事急也急不得。”


    “是呀,是急不得,可也太熬性子了,這活真不比在醫院住著時,在那兒有人說說閑話,能打個盹,到點了有人提醒,這回來了沒人說話,沒人提醒,寂寞勁上來,就困的特快,前兩天才回來時幹點這兒幹點那也不覺得累,可這兩天就有點枯燥了,你說我這麽大一個人,不說身強體壯吧,可也一身的力氣,幹這活怎麽都覺得還不如讓我背五十塊磚爬樓來得痛快來得舒服。”福生深有感觸的道。


    “怎麽了?後悔了?”欣蘭問。


    “這哪會是後悔的事!伺候老人本就是咱應盡的責任和義務,不存在後悔。”福生爽快地說完,忽然想起來欣蘭剛才說的話,於是問道:“你剛才來時說有啥事?”


    欣蘭道:“大好事,倆閨女今個都去廠裏報到了。”


    “你是說她倆都上班啦,上就上吧,兩三個月了,早該分配了,拖拖拖的,一直到現在!”福生沒覺得有多大高興。


    “還有,今個小偉和李麗從南方回來啦,上午過來,帶了一大兜的東西,讓他倆在家吃飯,他倆急著有事走了。”欣蘭道。


    “你是說孫偉呀,那咋不拉住他吃頓飯呀?輕易不回來,回來了你竟然連頓飯都沒管,情誼上咋過得去呀?!”福生道。


    “不是不管,是他倆就不給你機會,說走就走,這還不說,臨走時還給我擱這了一千塊錢,我不收都不行,撕扯著給我裝兜裏就走,攔都攔不住!”欣蘭道。


    “啊,給你那麽多呀!這可頂正常工人一、兩年的工資了。”福生驚訝道。


    “我就說嘛,可是不要還不行,塞給我就跑啦!”


    “真沒想到,人家這一家人真是幫了咱家了,要不然咱們現在安穩都不一定安穩得住。原本回來前還想著到這兒了咋感謝他們家呢,可連機會都沒有;這到了現在,孫偉回來了,竟然還是沒見著,我這作為一家之主的大男人竟然連說句感謝的話都沒機會說。想想也真是,這一轉眼三四年了,真快!”福生感歎道。


    “那這錢咋辦?”


    “你幹兒給你的,你不存起來還能給我?”


    “我是這意思,這錢咱也不存了,我拿出二百用到進貨上,其餘的八百給你放著在這兒應急用,也許咱爸這病關鍵時刻用得著。”欣蘭道。


    “那還不你說了算。”


    兩人商量好,欣蘭把錢掏出來,數出二百自己裝好,其餘的遞給了福生。福生接過來收起,兩人這才又回到屋裏。老爺子還沒醒,張著嘴依然扯著輕微的齁聲。兩人怕驚醒他,便又退了出來。到了外屋,看沒有其他事,福生考慮著晚上欣蘭還有生意要看,便讓欣蘭早點回去。欣蘭答應著,這才回了自己的家。


    第二天一早,欣蘭忙完家裏,過來看父親時,福生已做好飯,正準備著喂老爺子吃飯。欣蘭看見,忙道:“你歇會兒吧,我喂咱爸。”說著,接過來碗,換下了福生。福生騰開手,這才看見忘了給父親圍圍巾,於是忙去陽台拿了晾幹了的圍巾給父親圍上,以防弄撒的飯染到身上。由人及人,欣蘭這才發現父親的胡子也該刮了,於是喂著飯時,便對福生道:“福生,你再刮胡子時候記著把咱爸的胡子也刮一下,你看都有點長了。”


    福生聽說,答應著過來看了下道:“我昨天才刮的,沒多長!明天吧,明天我再刮。”說著,坐到了一邊看著欣蘭喂老爺子吃飯,就見欣蘭不慌不忙、不緊不慢的一勺一勺喂著父親,不時拿著手邊的毛巾搽一下父親的嘴角,粘去父親嘴邊的飯粒,動作是那麽輕柔,看上去又那麽嫻熟。也許是受到了觸動,福生感歎道:“欣蘭,看你喂咱爸吃飯,就覺得特溫馨,也不知是我心急,還是我手笨,就覺得你的手比著我就是靈活,好像我的手生來就是為拿鋤頭鐮刀和瓦刀而生的。”


    欣蘭淡笑道:“本來嘛,伺候人就是女人幹的活,猛然間讓你一個大男人幹這活,肯定不習慣。”


    福生道:“可不是,你看我這手拿著勺子跟拿了個繡花針,有啥區別!?”福生說著,把手伸到欣蘭麵前,正反翻著。


    “要不說呢,遇見咱爸這事也算難為你了。”


    “你可別這樣說,咱都有老的那一天,現在咱爸躺下了,當仁不讓就是咱們的責任和義務,也是咱爸考驗咱的機會到了,放心吧,家裏那一攤你管好,咱爸這裏我保證不讓他受罪的,這以後我就和咱爸在一起了,這叫做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福生說著,轉頭問老爺子道:“爸,你說是不是?”


    老爺子正吃飯,聽了福生這一番話就激動的“嗬—嗬”起來,把吃的飯也嗆了出來。


    欣蘭看見,忙給老爺子搽了,然後對福生道:“你別再逗咱爸啦,正吃飯呢。”。


    福生聽了,沒再說話,轉身出來收拾廚房。等忙完出來,欣蘭那邊也已伺候著老人吃完。福生接了碗,兩人說了幾句閑話,看沒啥事,欣蘭便告辭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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