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見到飛艇飛行的高度如此之低,甲板上的人群紛紛向船艙裏逃去,害怕被震顫聲震破耳膜。


    一百英尺長的雪茄狀飛艇艇身裏裝滿了作為上升氣體的氫氣,在海風中緩慢卻平穩地前進著,就像一條肥壯的鮭魚,正穿過東風裹挾而來的一團團灰雲,努力向上遊進,短短幾分鍾後就飛過港口,越過了奧德裏親王後,向著大海深處飛去。


    貝娜一臉好奇地看著窗外飛過的巨大飛艇,因為天色昏暗,隻能借助飛艇上的模糊瓦斯燈光看見一個大概的輪廓。


    她的眼神中露出一絲向往,她從未坐過飛艇,但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得到這種機會。


    聽說最豪華的飛艇堪與遠洋客輪的奢華程度媲美,甚至猶有過之。它們的速度也更快,並且安全性更高,廣泛地用於軍事運輸以及某些頂級富豪貴族們的出行。


    與之相對的,它的花費也要比乘坐遊輪貴上許多。


    阿德米索爾看見了貝娜臉上的表情,不禁暗暗點頭,是啊,這個世界上有比報仇更重要的事情,希望她能盡快參透這一點吧,不要再鑽牛角尖裏出不來了。


    越靠近港口,海鷗對著彼此發出的粗糲叫聲越清晰,裝卸貨物時繩索的嘎吱聲和板條箱的碰撞聲,船隻刺耳的汽笛聲,還有代表入港和出港的信號鍾聲,穿過遊輪甲板上金屬框架含鹽海風發出的呼嘯,各種聲音交織成繁忙的樂章。


    港口內的水麵反射著血色月光,散發出濃鬱的魚腥味,讓人忍不住捂住口鼻。


    阿德米索爾第一時間帶著貝娜下了船,意外地看見路易斯帶著貝蕾妮斯在正前方等著他。


    “在船上新收的女仆?”路易斯一臉壞笑地上下打量著貝娜,良久後輕輕感慨一聲:“年輕真好啊。”


    貝蕾妮斯不動聲色地輕輕捏了下路易斯,後者發出誇張的叫聲,惹來下船乘客們的注目。


    阿德米索爾心中略微有些不快,語氣生硬地問道:“您還有什麽事嗎?”


    熟悉的輕佻笑容出現在路易斯的臉上,“沒什麽事情,就是最後再囑咐你一句。”


    “如果在尋找的過程中發現了西拜朗派雇傭的那些人,不要猶豫,第一時間幹掉他們,因為他們絕對不會猶豫。”


    阿德米索爾嗤笑一聲,“不需要。”


    說完後他不再停留,帶著貝娜徑直越過路易斯夫妻二人,向前走去。


    “你覺得他能成功嗎?”路易斯扭頭看著貝蕾妮斯問道。


    “這誰說得準呢?”貝蕾妮斯輕聲回答道,“但他名聲在外,本身又是個序列5,總是有不小的機會吧。”


    路易斯搖搖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道:“不,他肯定能成功,我的直覺這麽告訴我。”


    貝蕾妮斯微笑著點點頭沒有說話。


    隨著人流走出港口後,衣著華麗的紳士小姐們登上外形爭奇鬥豔的一個個馬車迅速離去,阿德米索爾帶著貝娜攔下了一輛停在港口外的出租馬車。


    兩人一前一後鑽進封閉式的車廂,車廂裏彌漫著潮濕羊毛的氣味,卻顯得溫暖而舒適。這要歸功於掛在角落裏的那一籃暖石。


    這是屬於蘇卡拉邦的特產物,一種能夠通過外部激發自行發熱的石頭,天冷的時候,馬車夫們通常會在運送客人的間隙用雙手滾動這些石頭,摩擦加熱。


    馬車緩緩開動,徑直前往蘇卡拉邦的首府科斯特羅城。


    “我們到了,先生,按您的要求這是整個科斯特羅城治安最好的旅店。”


    “您瞧,街對麵就是市政大樓,背向著的後邊就是治安所,再沒有比這裏更安全的地方了。”


    車夫搓了搓手掌打量著阿德米索爾的表情,見客人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他輕呼口氣,微笑說道:“承蒙惠顧,車費總共四蘇卡拉盾。”


    阿德米索爾直接遞過去一鎊的紙鈔道:“不用找了,剩下的就當是你的想到費用。”


    車夫狂喜地接過印著魯恩國王頭像的紙鈔,激動地連連鞠躬道謝。


    馬車夫介紹的這家旅館名叫卡別特拉,這在都坦語中是歡迎的意思。


    整個旅館分成上下兩層,上層是一間間獨立的客房,一層則是餐廳和酒吧,這個時間點正是生意火爆的時候。


    阿德米索爾撥開人群來到旅店前台,開了一間房。


    從前台圓臉女士的手中接過房間鑰匙,阿德米索爾帶著貝娜來到二樓房間。


    通體雪白的牆身,圓圓的房頂形狀,最上麵是一顆紅寶石舉架很高,牆壁是富麗堂皇的金色,橡木色的地板,拱形的彩色窗戶,吊頂的水晶燈,照的房間泛出溫暖的黃。


    舒適柔軟的象牙床,純木的書桌前放著花紋繁複的皮麵座椅。


    條件意外的不錯,總算是對的起這個價錢,阿德米索爾無聲吐槽一句,看向貝娜道:“條件還滿意嗎?”


    貝娜點點頭,自覺地從櫥櫃裏拿出一床被子鋪在地板上。


    阿德米索爾則輕輕躺倒在床上,全身心放鬆下來。


    一夜無話…


    第二天阿德米索爾從餐廳帶了份早餐給貝娜,隨即帶著烏阿吉特一起出門打探消息。


    拒絕了主動上前攬客的、抬著棺材轎子的轎夫,阿德米索爾攔下一輛出租車,輕聲報出目的地:“維洛特大街36號。”


    “好的,坐穩了先生。”


    馬車夫一甩馬鞭,緩緩啟動向北而行。


    這是一次沒有預約的臨時拜訪,阿德米索爾昨晚半夜時分突然被驚醒,他遵循靈感的指示打開了行李箱拿出了那枚散發著微弱光芒的戒指。


    輕輕將其戴在手上,阿德米索爾腦海中立刻出現了一個地址,靈性直覺告訴他這是那位在評議會登記卷上序號為3的那位生命學派成員的地址。


    馬車停靠在一處占地極廣的莊園前,付清車費後,阿德米索爾上前輕輕拍響莊園的大門。


    片刻後,一個膚色深棕,有著典型南大陸五官的中年男子迎了出來。


    他穿著得體的燕尾服,一張口是純正的特裏爾口音的因蒂斯語,“請問您找誰?”


    阿德米索爾用魯恩語回答道:“請通報貴莊園主人,就說阿比梅爾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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