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棋怒不可遏,衝將過去,便要去動手打他,劉進輝連忙將他一把抱住,陳雲棋仍是掙紮,指著那少年的鼻子罵道:“你少裝模作樣,有本事與我比試一番,靠別人保護,算什麽英雄!”


    那少年見陳雲棋說要比試,正合了他的心意,他早就聽說鑄劍幫的少幫主是個武藝平平、不學無術的公子哥,眼見得陳雲棋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心裏不由得想笑,說道:“好呀,比試就比試。”


    劉進輝向陳雲棋連使眼色,輕聲道:“少幫主不可魯莽,幫主最怕你在外麵惹事生非,再說這幾人並非等閑之輩,還是不要得罪為好。”


    陳雲棋被那少年一番話徹底激怒,哪裏還聽得進去,馮順也在一旁煽風點火,說道:“劉大哥怎的如此膽小,這幾個人傲慢無禮,教訓一下也好。”


    劉進輝瞪了他一眼,喝道:“你住口,少幫主不懂事也就罷了,你也不懂事嗎?”


    馮順一時無言以對,心中仍是忿忿不平。


    陳雲棋最終還是不顧劉進輝的阻攔,執意要與那少年比試,劉進輝知道自己攔不住,也就放手了。


    幾人來到林子裏一片較為空曠的地方,雙方各站一邊,拉開了架式,兩個少年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還真有點像在擂台上一決雌雄的勁頭。


    陳雲棋一出手就使出了“三十六路陳家拳”,當先一拳朝他麵門擊去,那少年腦袋微偏,避了開去,同時伸左手往陳雲棋臂上抓去,他出手甚快,陳雲棋隻得揮手來擋,一拳猛往他腕上擊去。


    那少年哼了一聲,左手縮回,右手又拍向他的肩頭,陳雲棋退開兩步,翻腿踢他下盤,所使的都是陳家拳的基本招式,這套家傳拳法他從小就會,雖然沒有下過苦功,但打起來倒也像模像樣。


    那少年滑步移開,右腳微抬,左拳擊向陳雲棋的腹部,陳雲棋伸手來擋,那少年身形微挫,抬起的右腳已經踢了過來。


    陳雲棋吃了一驚,若不是他反映快,急忙縮手,那一腳勢必會踢到他的手腕上,這少年看似一副文弱的樣子,出手卻極有力量,拳腳帶風,若是被他踢到,非要骨折不可。


    兩人你來我往,傾刻間便鬥了一盞茶的功夫,劉進輝在一旁看著微微納罕,瞧這少年似是個官府子弟,想不到還會一點武功,他的拳法招式很亂也很雜,時而是太祖長拳,時而又是昆侖少陽拳,其中還有些拳法他根本看不出名目來,他到底師從何人,劉進輝也是一頭霧水。


    倒是少幫主這邊卻是一目了然,從始至終使的都是他自家的陳家拳,而且出招中規中矩,絲毫沒有變通的跡像,他看著暗暗歎氣,“少幫主練武實在太少了,根本沒有應敵的經驗,他反反複複用一套相同的拳法,對方早晚能摸清他的路數,而那個少年卻總有新招使出,如此下去,他非輸不可。”


    高權也看出了其中門道,悄聲對劉進輝說:“少幫主這樣打下去,怕是要輸,到時候我們要不要幫他?”劉進輝歎了口氣,說道:“比試拳腳,輸了就輸了,有什麽大礙,他平時不知上進,今日讓他吃些苦頭,對他來說也不是壞事,咱們隻要防著那兩個帶刀護衛,不要讓他們傷了少幫主。”高權聽了這話,也就不再多言。


    兩人拆了三四十招,陳雲棋一套拳法打完,果然又隻得使用同樣的招式應敵,然而對方看了他的拳法之後,必會有所防備,而他又缺少應變,在對方防備之下,難以出招,隻能胡亂使些拳腳,豈圖傷到對方。


    那少年暗暗冷笑,眼見他絲毫亂了章法,便故意賣個破綻,將左臂伸到他的手掌之下,讓他有機可乘,陳雲棋果然上當,奮不顧身地撲了上去,他一拳尚未擊到,那少年左手已抓到了他的臂膀,順勢甩出,陳雲棋頓時飛了出去,麵頰朝下的撲倒在地,摔得鼻子、嘴巴陣陣發痛,樹林裏的枯葉草根也湧進了嘴裏。


    他大叫一聲,狼狽不堪地從地上爬起,還要衝過去與那少年再鬥,劉進輝三人快步走過來,見他臉上沾滿了泥土,頭發也淩亂不堪,忙問道:“有沒有受傷?”


    陳雲棋雙眼瞪著那少年,嘴巴連呸兩下,說道:“沒事。”劉進輝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說道:“少幫主,好漢不吃眼前虧,今日我們輸了,就不要再鬥了,以後再找機會出這口氣也不遲。”


    陳雲棋一愣,雙眉挺起地看著他,問道:“劉主使,你什麽意思?”


    那少年往前走了兩步,笑道:“他的意思是你既然已經輸了,就不用再比了,趕緊灰頭土臉的走人,別再自取其辱了。”


    陳雲棋見他一再出言挑釁,實在忍無可忍,見地上有一根樹枝,順手撿了起來,右臂抬起,歪歪斜斜地向那少年刺去。


    那少年臉色微變,正欲避開,沒想到陳雲棋似乎猜到他要往哪個方向躲閃,手中樹枝忽得一變,從左側橫掃過去,硬生生的打在了那少年胸膛上,他這兩下出手極快,變招也頗為巧妙,隻是他怕樹枝折斷,不敢太過用力,那少年才沒有受到重創。


    但縱是如此,那少年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仿佛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羞辱一般,他身後一胖一瘦兩個護衛見陳雲棋乍然用樹枝作兵刃使出這巧妙的招式,不禁也眉頭一皺,微微吃驚,不過仍是雙手抱在胸前一動不動。


    那少年惱羞成怒,沉著臉喝道:“你……你……”陳雲棋得意道:“我怎樣?比試之前又沒有規定不能使用兵器,再說這也不是兵器,不過是一根枯木枝而已,你要不服氣,也可撿一根,咱們再來比過。”


    劉進輝三人聽後,不禁暗暗苦笑。


    那少年哼了一聲,神色鄙夷地道:“我可不會像你這樣耍賴。”說著身形一縱,竄到陳雲棋身前,雙手同時出拳。


    陳雲棋退開幾步,手中樹枝又連連揮動,瞬息間左刺右擊,每一下出手都是從意想不到的地方攻入,那少年渾然不覺,傾刻間又被陳雲棋擊中了三四下,雖說樹枝的力量甚小,但打在身上還是又酸又痛,不由得又氣又怒,側頭向旁邊的兩個護衛罵道:“你們都是瞎子嗎?”


    他話未說完,隻見王貴眨眼間便縱了過來,左手像鷹抓一般往陳雲棋手腕上拿去,陳雲棋連忙縮手,可是王貴出手快如閃電,他那裏能夠躲得開,立刻便被他拿住了,王貴抓住他的手腕,右手兩根手指伸出,夾在樹枝上,輕輕一扭,那樹枝便如泥做的一樣折斷了。


    陳雲棋手腕被他扣住,幾次用力掙紮都是無法擺脫,又見他輕而易舉的將樹枝折斷,便知道憑自己這點微末的功夫無論如何也不是他的對手,於是反而冷笑著對那少年說:“不是說好旁人不誰插手,你這樣就不是耍賴嗎?”


    那少年被陳雲棋用樹枝連擊了幾下,身上猶自痛疼不已,早就對陳雲棋失去了忍耐之心,哪裏還管他什麽“有言在先”,退開幾步,衣袖一揮,冷峻著臉道:“王貴,你今天不教訓他幾下,以後就別跟著我了。”


    劉進輝三人見對方高手忽然橫插一腳,都是有些義憤填膺,高權與馮順摩拳擦掌,立刻就要衝過去拚殺一番,但劉進輝十分慎重,既便陳雲棋此刻已深陷危險之中,他還是不敢貿然出手,甚至把他們兩個也攔了下來。


    王貴得到如此強硬的指令,打量了陳雲棋幾眼,十分不屑地說:“小子,劍法不錯,但你練得太差勁,最好不要太得意,否則會很難看的。”


    陳雲棋哼了一聲,朗聲說道:“有什麽本事盡管使出來,本少爺決不認輸。”


    王貴輕笑道:“好,有骨氣。”說著手臂一提,將陳雲棋又摔了出去。


    這次摔出比之剛才又要重了幾分,隻覺得全身的骨骼都受到了衝擊,說不出的難受,但他生性要強,即便如此也還是忍著疼痛一聲不哼,十分從容的爬了起來。


    此時此刻他已經冷靜了許多,知道這兩個護衛身附上乘武功,自己這邊的人沒有一個是其對手,與其爭強好勝,自討苦吃,倒不如忍下這口氣,也免得牽連他人。


    馮順見他如此遭人欺淩,早就忍耐不住,叫道:“少幫主,我們一起跟他們拚了,那怕是被打個半死,也不能這樣忍氣吞聲,受人欺辱!”劉進輝側目向他一瞪,臉色甚是不悅。


    陳雲棋抬手拂去身上的枯葉,淡淡一笑,說道:“沒事,馮大哥是性情中人,我很佩服,但劉主使說的也沒錯,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既然鬥他們不過,又何苦強出風頭。”說完,他又向前兩步,衝著那少年凜然問道:“不知這位公子叫什麽名字,以後若是有緣,也好再向公子請教?”


    那少年陰著臉道:“本少爺的名字也是你問的?不過你既要找我報仇,告訴你也無妨,本少爺姓盧,單名一個楷字。”


    “盧楷,盧楷,”陳雲棋在心裏暗念兩遍,尋思著在開封城裏從沒聽過這個名字,不知他是哪家府弟的公子,沉吟半響,才咬牙道:“好,盧少爺,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盧楷默不作聲,臉上仍是帶著淺淺的笑容,似乎覺得陳雲棋在他向表示認輸,覺得很滿意。


    陳雲棋牽了馬,從原路折返而去,劉進輝三人連忙馬不停蹄地跟了過來,四人出了樹林,一徑往開封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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