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眾家丁將屋內火靈枝全部搬到車上,王老五都始終沒有踏進房門一步。


    此時他和秦鴻曦對坐於自己的豪華馬車之內,看著滿滿五車火靈枝不住地點頭:“這次多虧秦公子雪中送炭,幫在下解了燃眉之急,王某才得以順利完成朝廷交付的任務。”


    秦鴻曦手裏拿著六張千兩銀票,內心澎湃不已,早沉浸於對南月郡的美食幻想之中。


    此時聽到“朝廷”二字,他意識到王老五對他身份猜疑,故而搬出“朝廷”二字試探。


    秦鴻曦心想:你既然這麽愛猜,那我就一次讓你猜個夠。


    隨即搖了搖手中銀票,裝傻充楞道:“久聞王氏富甲一方,是南方三郡第一大家族,今日合作才深知坊間傳聞真實不虛。而王員外出手之闊綽,更比之傳聞有過之而無不及。尊族財力之雄厚,著實令人佩服傾慕!”


    此話雖是受用,卻不合王老五的本意,他便再次施壓道:“公子謬讚,折煞王某!王家本是替朝廷辦事,何敢吝惜錢財?倒是令尊瞞天過海,竟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把千斤火靈枝運進城內,連我這買主也蒙在鼓裏……最後,竟然是我帶著手下親自上門取貨,這買賣做得……嘖嘖嘖,可真是憋屈的很!這事兒若傳了出去,隻怕王家今後也再無顏麵妄稱第一了!”


    “這老東西無非就是想知道我的來曆,偏偏要扯什麽朝廷任務、家族顏麵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真是讓人受不了。”秦鴻曦內心對他極其鄙夷,嘴上卻不能如此,他賠笑:“王員外言重了。家父之所以如此安排,也是另有苦衷,員外如果覺得有被冒犯到,那小侄先給您賠個不是。”


    說完,秦鴻曦作勢要起身鞠躬。


    王老五一把按住了他,哈哈笑道:“誒,開個玩笑,秦公子切莫認真。不過王某也很是好奇,令尊手眼通天,本事如此之大,怎還會有甚麽苦衷?”


    秦鴻曦感慨道:“員外有所不知,我自幼好習武,既不愛讀書也不曾隨父經商,放浪多年,已虛度了不少時光。近來,慈父年事漸高,又日夜操勞,青絲熬成白發,令人唏噓不已。即如我之不孝,見之,亦不免動容。遂痛悟前非,出門闖蕩,以期為父分憂。”


    秦鴻曦稍作停頓,王老五知他話未說完,但還是識趣地表揚道:“孺子可教。”


    秦鴻曦禮貌一笑,接著道:“我性格要強,覺著依賴父親名頭做事,鍛煉不出真本事,遂決定獨自出門闖蕩。好在天賜良機,我才能在第一次鍛煉時就得到和王員外這樣的大人物打交道的機會。當我傳回書信時,家父非常重視,畢竟千斤火靈枝不是小數,在這要緊關頭萬一出什麽差錯,那豈不是誤了員外的大事,也誤了朝廷大事?”


    王老五道:“令尊如此費心,在下受寵若驚。但有一點,王某始終想不明白。請問公子為何不能將火靈枝直接送到莊內,卻要大費周章地藏於望仙樓呢?”


    “員外有所不知,自打小侄從貴莊出來以後,有不少人曾在暗中跟隨、暗中打聽我的行蹤,雖然不知對方企圖,但總得小心為上。此舉既是為了保障我們的交易能順利完成,也確實藏有一點私心。”


    秦鴻曦越發臭屁道:“因我不願憑借父親名聲做事,但慈父卻時刻擔心我的安危。兩權之下,才出此下策,為的就是警示那些暗中的小人,要讓他們知道,我秦鴻曦並不是一個沒有一點背景的外鄉人。在這彩雲郡內,從城門守衛到每一個出入望仙樓的客人,那都有可能是家父的朋友。以後誰若再想打我的主意,隻怕也得再掂量掂量。”


    說是警示暗中的小人,其實就是純純地吹給王老五聽。


    盡管這牛皮吹的很大,但還別說,此時的王老五已確實不敢再小瞧眼前的少年。


    畢竟,能在人來人往的望仙樓內一夜之間堆積起上千斤火靈枝,還不被人察覺,這事還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哪怕是自己來做這件事,那也極為不易。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望仙樓在暗中幫助了少年。


    不過對於王老五來說,哪怕前者的可能性再小,他都更情願相信前者。


    別人不知道,他卻極其清楚,這望仙樓背後的真正主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太子!


    顯然,太子的手下居然大費周章地配合一個少年來演這麽一出沒有任何意義的戲,這顯然沒有邏輯,不值得考慮。


    此時,秦鴻曦的目的已經達到,王老五不再與他糾纏,二人就此別過。


    看著王老五和另外幾駕馬車揚長而去,秦鴻曦站在原地暗爽,心想中原人的錢也太好賺了,隻要有火靈洞在,自己這輩子都不必為生計煩惱。


    接下來,隻需回到城南鐵匠鋪與陸神聞匯合,然後靜待黃昏就好。


    來到鐵匠鋪,隻見陸神聞正坐在地上打坐,可卻沒有見到陸老實的身影。


    秦鴻曦道:“陸大叔人呢?怎麽就你一人在此?”


    聽到大哥詢問,陸神聞收了功,起身答道:“父親昨天新收了個徒弟,好像要打造一件什麽兵器,已經帶著師兄去山裏閉關了。”


    秦鴻曦道:“啊?打造什麽兵器,為什麽要去山裏?”


    陸神聞道:“具體我不知道,但肯定是某種厲害的兵器。以前我聽父親說過,他在山裏有一處秘密據點,那裏的泉水非常特別,他年輕時在那裏製造了很多厲害的兵器。後來上了年紀,就很少去了……至於這次為什麽又去,我也不知道,可能和新來的這個師兄有關吧。”


    秦鴻曦疑惑道:“泉水能有什麽影響?難道說打造兵器時選用好一點的泉水淬火,其品質也會因此提升?”


    陸神聞道:“應該是這樣的,好像和時辰也有關係。”


    秦鴻曦驚訝道:“啊?我們九離族以火為生,按理說打造功夫也不會差,可為什麽我從沒聽過這些?”


    陸神聞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按父親所說,我們祖籍是劍川縣的,自古就會打鐵,他肯定不會騙我。”


    秦鴻曦道:“也罷,反正以後機會多的是。等哪天找到一池好泉水,咱再試試到底有啥不同。”


    兩兄弟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時間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下晚。


    此時二人正在街頭隨意吃些晚飯,秦鴻曦一手拿著雞翅一手啃著豬蹄,突然想起了什麽,大叫道:“壞了,我們光顧著閑聊,白白浪費了一個下午。”


    陸神聞不慌不忙地咽下一口雞肉,疑惑道:“怎麽了大哥,所有東西不是都備齊了嗎?”


    秦鴻曦道:“我們忘了買馬!”


    陸神聞道:“你不是說要在路上練習禦風之術,不騎馬嗎?”


    秦鴻曦道:“是這麽說沒錯,可你那小姐姐咋辦?女孩子家家的,跑起來還沒咱倆走的快,帶著她曉得幾時才進得了南月城?”


    陸神聞剛要臉紅,隨即就癟嘴道:“大哥,都怪你。她說不用買,不想帶就別帶,咱們各走各的。”


    秦鴻曦環顧了一下四周,好奇道:“啊?她在哪?我怎麽沒聽到?”


    陸神聞道:“她在城外說的。”


    秦鴻曦這才反應過來,二人都有神通,一個能看一個能聽,敢情是在千裏傳音呢。


    秦鴻曦不忿道:“你們這也太離譜了!不是說神通不能濫用嗎,你們這算什麽……而且這樣搞豈不是一點隱私也沒有了,想想都讓人害怕。”


    陸神聞道:“大哥,我沒有亂用。我又沒偷聽她,是她自己喊我的。”


    秦鴻曦對自己沒有神通這事始終耿耿於懷,氣得他又猛吃了一大口豬蹄,嘴裏含糊不清嗷嗷嗷地叫道:“那她呢?躲在城外遙看我們,這算不算濫用?真是越想越後怕,給我尿意都整沒了。”


    此言一出,陸神聞頓覺不妙。


    果然,數秒後他的耳邊如同炸開一道驚雷,傳來了女生陣陣怒罵。


    隻見他小臉一紅,怯怯地說道:“大……大哥,她說你是變態。讓我們麻溜的趕去城外,等會兒太陽要落山了。”


    秦鴻曦道:“哦,知道了,還有什麽嗎?”


    陸神聞道:“還讓我們給她帶兩隻豬蹄、兩隻雞翅、兩個燒洋芋、一個椰子水和一根麻繩。”


    ……


    不多時,兄弟二人已來到城外。


    隻見不遠處的大樹腳下緩緩走出一道身影,並再次給陸神聞傳話道:“你們就這樣遠遠的跟著我,我沒喊幫忙,你們不要出手。”


    說完,小乞丐自顧自地朝著南月郡方向走去,兄弟二人則是遠遠的跟在身後,以觀其變。


    行及數裏,月上梢頭,隻見一道身影忽然從一棵大樹身後閃出,並截住女子去路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隻見女子不驚不怪,從容淡定地褪下頭頂破帽,揚頭罵道:“黃小邪你好大的狗膽,竟敢學人劫道,打劫你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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