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柯林斯的求婚(下)


    再來看柯林斯先生,他既然那樣考慮好,就決定馬上去施行,看到班內特一家都沒人注意他,於是往盧卡斯家走去。


    在路上,他想著盧卡斯小姐待他的態度是多麽的體貼溫柔,當他大聲談話時,她總是靜靜地望著他。他越想就越發肯定夏綠蒂?盧卡斯對他是怎樣的情深意切,他其實也挺中意她的,若不是一心想著要報答班內特家遺產的恩惠,他勢必會一開始就選擇她的。盧卡斯家雖然不富裕,但他並不是個注重錢財的膚淺之輩。


    盧卡斯小姐向來溫婉祥和,她作為大姐,協助母親打理家事,看管弟弟妹妹們,這樣的品格,足夠擔當得起漢斯福牧師家的主婦。凱瑟琳女士也向來對穩重端莊的女子格外看重……


    他這樣想著,等他走到盧卡斯家門口前的小徑時,他已經能確信自己對盧卡斯小姐的情義了。


    夏綠蒂正在二樓窗戶邊,她遠遠看見柯林斯先生在向她家裏走來,便急忙趕到那條小路上去。


    柯林斯先生看到她時,她正提著個針線籃坐在鬆樹下繡花。


    待他走近,她突然抬起頭,四目相對。


    “哦,柯林斯先生,能在這兒遇見你真是太巧了。”


    柯林斯一個大步上前,緊緊握住她的雙手,繡布掉在了地上。


    他神情激動地開口,“盧卡斯小姐,我實在是無法忍耐內心的煎熬,請容許我稱呼你為夏綠蒂小姐。我來到這兒並不是個意外,確確實實的,我要向你坦白,其實我是專程來見你的,夏綠蒂小姐!”


    夏綠蒂曾經也同伊麗莎白那樣,幻想嫁一個情投意合的有為青年。但是她長相普通,家裏由於孩子多,能分得的嫁妝不過五百鎊,現在年紀也偏大了,因此不得不向現實低頭。附近有點兒家產的青年,他們都會選擇條件更好的小姐,而她也不願意屈就那些窮光蛋。


    柯林斯先生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種種性格上的缺點,但他怎麽也可以算是個金龜婿了。


    盧卡斯小姐對於婚姻和夫婦生活,並沒有太高的期待,可結婚到底是她一貫的目標。大多數家境不好而又受過相當教育的青年女子,總是把結婚當作僅有的一條體麵的退路。雖然結婚未必會使人幸福,但卻是一個最可靠的、日後可以不必挨餓受凍的儲藏室。


    在接收到麗迪雅她們的暗示後,她的行為也的的確確在往這目標靠攏。柯林斯先生看來對伊麗莎白有點執著,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那樣並非出於愛情,而伊麗莎白也是萬萬不會看上他的。


    柯林斯這一次的突然到來,卻是出乎她的意料。


    夏綠蒂紅著臉,說:“當然可以,柯林斯先生。”


    “之前我總壓抑著自己,總想著要對班內特先生的損失報答一二。就在之前,我逼迫著自己向表妹求婚,夏綠蒂小姐,當我把話說出口後,頓覺陽光從我的生活中消逝。因為我不愛她,是的,我一點兒也不愛她!我心心念念的,都是你的身影,夏綠蒂小姐。所幸上帝對他虔誠的信徒是寬容的,伊麗莎白她拒絕了我,是的,她拒絕了,但這卻教我萬分歡喜。”


    在短短的一段時間裏,柯林斯先生說了多多少少的話,向她傾述了幾天來對她的千情萬愛,盧卡斯小姐一概羞羞怯怯的照單全收。


    於是很快兩人之間便一切都講妥,而且雙方都極為滿意。一走進屋子,他就誠懇地屈膝請求她同意並且選定一個就近的好日子,使他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夏綠蒂知道他的性情,當下也不願假裝推辭一番,馬上就同意了。


    他們倆說定好了,立刻就去請求盧卡斯爵士夫婦的允許,老夫婦連忙高高興興地答應了。論柯林斯先生目前的境況,真是再適合不過的一個女婿,何況他將來一定會發一筆大財。


    在晚餐前,柯林斯先生依依不舍的回到浪博恩。


    他鄭重其事的向班內特先生稟告了此事,班內特一家對他與盧卡斯小姐突飛猛進的發展目瞪口呆,班內特太太的情緒剛剛穩定一些,聽到這消息,她表示又不得不再去休息一會兒。


    伊麗莎白還是覺得夏綠蒂配這位表兄過於委屈自己,這位表兄呆在這兒的幾天,實在是刷新了好幾遍她們認知的下限。


    班納特太太直到第二天身體也沒有複元,勉勉強強吃過早飯又躺下了。


    簡和伊麗莎白呆在家裏照顧母親,三位妹妹打算去麥裏屯,現在是月底,帽子商店剛好是查帳的時候,裏麵也需要換些新花樣,柯林斯先生又去了盧卡斯府上。


    麗迪雅她們一到鎮上,就遇到了韋翰中校,於是他陪著小姐們上她們姨媽家裏去。在門口,推辭不得的他順理成章的進了菲利普家做客。


    韋翰中校的到來,使得姐妹裏必須有人陪他,而商店裏今天又必須要去一趟,瑪麗暗示麗迪雅拖住他,她和凱瑟琳去辦正事。


    “韋翰中校,上次在清國的事你可隻說到一半,不知道今天沒有沒榮幸,聽中校先生繼續講下去?”


    她的聲音又甜又糯,像在他心頭撓癢,她心型的小臉白皙紅潤,極像可口甜美的水蜜桃。這樣可不行,韋翰發現他極易受到眼前這個小美人的吸引,可他目前並沒有結婚的打算。


    韋翰不由自主的希望同麗迪雅多談一些話,“當然是萬分願意的。哦,麗迪雅小姐,當時我們談到了我和斯科菲爾德先生決定動身去清國首都――京城,是吧?”


    “是的,中校先生你提起這番行程不好走,然後就急匆匆的同我們告別了。”


    “確實是我的不對,在此向小姐致歉。恩,當時竟然找不到一艘可以秘密帶我們去京城的船,廣州所有的私家船,都讓那兒的商人控製了,他們有一個非常統一的行會,名字叫十三……”


    “哦,天啊,這可是個不吉利的數字。為什麽會以十三這個邪惡的數字來命名?”


    韋翰聳了聳肩,“似乎是十三個大商人共同創辦的吧。這十三行會的行為與它的名字一樣邪惡,我國與清國所有的買賣都被他們把持在手中,無法與清國人民直接進行貿易。他們把從我國商人手中以一英鎊購入的八音盒,轉手以一百英鎊的價格賣給他們的國民。並且每年我們都從十三行會手裏以極高的價購入茶葉、瓷器、紫花布,而這些,在清國民間是十分廉價的。他們在廣州的勢力極大,清國民間的船全部被他們掌控住了,當地政府也同十三商行的關係極好,我們無法冒這個險。最後,通過斯科菲爾德先生的聯係,我們隻能求助於葡萄牙人。”


    “韋翰中校,聽說葡萄牙人在清國的南邊租借了一塊土地?”


    “那塊土地很小,清國現在的皇帝並不關心自己的領土,而且他對歐洲人的印象不太好,唯一與清國政府來往密切的,隻有葡萄牙了。他們有時會把一些不值錢的貨物贈送給京城的皇帝,清朝人把這種行為稱之為‘朝貢’。我們乘上了葡萄牙朝貢的船到了京城,然後順利的與他們的外交部門取得了聯係。這裏不得不說,京城的清朝人可比廣州的要淳樸得多,隻需一點點小惠就能夠收買。哦!收買,是的,麗迪雅小姐,請原諒我使用了這個不好的詞,雖然我們都鄙視這種行為,但是在清國,不進行這方麵的運作,可是什麽事都辦不成的,這似乎是他們國家一種默認的禮節。”


    麗迪雅大汗,曾經身為這個民族的一員的她當然非常理解。表麵上她還不得不裝成一個無知的鄉村小姑娘,表現出非常吃驚的樣子,“啊!竟然有這種禮節?東方真是太神秘了……”


    “在清國的外交部門――理藩院官員的運作下,信很快被遞交給了他們的皇帝。這位皇帝剛剛繼位,收到信件,使他非常愉悅,很爽快的同意了信裏的要求,還送了很多貴重禮品給我和斯科菲爾德先生。”韋翰中校說到這裏,臉色有些陰沉。


    麗迪雅當然知道他為什麽陰沉,清朝的跪禮肯定使這位先生不快了。斯科菲爾德是跌到穀底,為了爬起來豁出命去的,卻不知道是什麽促使韋翰能同樣不顧尊嚴的行跪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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