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倫敦第七日(上)


    下午,某家沙龍裏。


    羅蘭夫人輕笑著問坐在她對麵的布魯克夫人,“埃拉,梅登伯爵府上要辦舞會的事,你知道了嗎?”


    埃拉?布魯克夫人搖了搖羽毛扇,回答到:“這是當然的,前天我就收到請柬了。”


    露西?羅蘭夫人今年三十出頭,但是其精美的妝容、高雅的打扮讓她看起來才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她是位孀居的寡婦,老羅蘭伯爵去逝前給她留下了大筆的遺產,再加上其本人風流成性,又善於交際應酬,在社交界很是四麵玲瓏。“哦,親愛的埃啦,那你知不知道梅登伯爵家突然舉辦舞會的原因?”


    梅登家族是少有的幾個實權家族,而且還是富豪,自從八年前伯爵小姐出嫁後,家中就一直沒有舉辦過舞會之類的晚宴。這次突然廣發請柬召開舞會,自然引得上層社會的人們趨之若鶩。


    布魯克夫人盡管心裏輕視這位風流寡婦,但是卻不敢輕易得罪她,而且羅蘭夫人也向來消息靈通。她湊近羅蘭夫人,問到:“露西,難道你知道?”


    羅蘭夫人正在向遠處一位麵生的年輕少爺頻頻嬌笑,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回答布魯克夫人。“是的,我恰好知道一些。有位朋友告訴我,伯爵先生這次舉辦舞會,是為了他的幾位侄女,為了把他的侄女們介紹出來才辦的。”


    “哦,能說動梅登伯爵那個老古板幫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的這幾位侄女,肯定有著什麽過人之處吧?”


    “親愛的埃拉,你真敏銳。聽說這幾位小姐,個個都有四萬多英鎊的嫁妝,而且都是些美人兒。”


    倫敦近郊某一馬術俱樂部,兩位英俊的先生剛賽馬結束。


    “大衛,沒想到你去了二年印度,馬術竟然大有進步。”格蘭特子爵誇獎自己的表弟。


    “可是還沒追上你,羅賓斯,你的跨欄實在太厲害啦。”辛普森少校賽馬比賽輸了,他在跨欄的時候慢了二拍。


    他們跳下馬,把馬鞭遞給候在一帝的仆人,格蘭特子爵說,“你先回住所換衣服,我們晚上在梅登伯爵家的宴會再見。”說完他就要轉身離開。


    “嗨,羅賓斯,等一會兒。”辛普森少校急忙叫住格蘭特子爵。


    格蘭特子爵轉回頭,問他:“什麽事?現在時間不多了。”


    “別那麽急著走,沒有人出席宴會像你這樣,每次非要準時到場不可。羅賓斯,你平時與梅登伯爵挺談得來的,知道為什麽他會突然舉辦舞會的原因嗎?我的朋友們都想要打聽打聽。”


    “沒差幾個小時宴會就要開始了,到時候自然會知道。你現在向我打聽,又有什麽用?”


    “就當滿足年輕人的好奇心吧。”


    “伯爵先生有位密友,他是為了這位朋友的女兒們才舉辦舞會的。”


    “梅登伯爵平時看起來太過於嚴肅,沒想到竟然會做出這麽有人情味兒的舉措。伯爵的這位朋友,家境怎麽樣?他們家的幾位小姐,每個能有多少嫁妝?”


    “大衛!”格蘭特子爵不滿地看著辛普森少校,怎麽可以不關注小姐的品德、才能,甚至容貌,而隻詢問財產呢?


    “哦,羅賓斯,沒想到二年不見,你也快要和梅登伯爵一樣嚴肅了。這可是時下年輕人最注重的問題。”辛普森少校聳了聳肩,說到,“好吧,別瞪我了,你知道的,我可繼承不到父親的爵位和財產。”他的父親是位子爵,根據法律,家中一切都將由長子繼承。所以辛普森少校剛成年,就進入了軍隊任職。


    格蘭特子爵盡管不讚成有些人為了財產而結婚的做法,但也不得不承認辛普森少校說的是事實,娶到一個有錢的女人,的確是貴族家小兒子們最好的生活方式。


    於是這位子爵先生就一五一十地把知道的情況,告訴給辛普森少校,“這位先生姓班內特,是赫裏福德郡的一個小地主,他在伯明翰有二家工廠,聲譽良好、資產豐厚。他們家裏有五個女兒,沒有兒子,每位小姐會有四萬五千英鎊的嫁妝。”


    辛普森少校總算對他的回答滿意了,向格蘭特子爵揮揮手,“那麽,羅賓斯,我們晚上再見了。”


    這兩天,許多人都在討論梅登伯爵家舉辦舞會的事,其中有大部分是想要借此機會巴結上伯爵,畢竟梅登伯爵謝絕社交活動已有多年,這次竟一反常態的宴請賓客參加舞會,這件事也足夠這些人好奇的了。他們並不知道,有些風聲,是伯爵夫人為了幫班內特家小姐們造勢,特意放出去的。


    韋翰上校在下午二點多的時候,就來到了嘉蒂納先生家,過了沒一會兒,杜波伊斯男爵也到了。


    同樣俊秀的兩位先生,雖然彼此有所耳聞,正麵接觸卻是第一次。互相一番打量下來,韋翰不得不承認,自己似乎略遜一籌。


    暗自皺了皺眉,輸人不輸陣,他整理一下衣袖,微笑著上前與杜波伊斯男爵攀談。


    先生們沒聊多久,小姐們也差不多收拾好了,他們一起驅車前往梅登伯爵府上。


    伯爵夫人對於小姐們今晚初次亮相的打扮,十分重視。她請了專業的化妝師在家中,用於幫助小姐們打理裝扮。


    四點不到,他們就到梅登伯爵宅邸,管家急忙把他們迎進屋。伯爵夫人已經站在大廳入口等著,她向班內特先生直抱怨,覺得他們到達得太晚了,這麽晚才到,恐怕不夠時間給小姐們打扮。


    伯爵夫人帶著太太、小姐們急匆匆地走了,梅登伯爵把先生們請進書房。


    他們隨意聊了一會,韋翰越聽就越發感覺驚奇。


    浪博恩這種小地方的地主,每年有一千鎊的收入,是他原本對班內特先生的印象。但是從剛才的聊天內容中,提取出的信息卻不僅僅是這樣的――在投機市場上有精明的眼光,每手股票買賣都淨賺不菲;在伯明翰市裏開辦二家工廠,工廠的收益還好得不得了;在提高工人待遇上做出榜樣作用,改進支付工資標準,被封為爵士……


    很明顯,麥裏屯附近的人家,對班內特一家的了解程度極其淺薄。


    記得當他往浪博恩去的較為勤快時,還有同僚悄悄暗示他,說班內特家的小姐們,每人僅能分得一千英鎊財產,請他對於婚姻應該要慎重考慮一下。


    但是在剛才一會兒,梅登伯爵還笑著稱讚班內特先生,說他能在所有女兒出嫁前,幫她們積攢下每人四萬五千英鎊的嫁妝,是一位多麽難得、多麽能幹有為的好父親。


    一直到七點多,伯爵夫人才過來通知他們,小姐們打扮好了。


    到了宴會廳,五位嬌豔絕倫的小姐正嫋嫋婷婷地站在那裏。


    韋翰忽然覺得喉嚨有些發緊,麗迪雅那如雲的黑發蓬鬆挽起,隻留了二縷延著粉嫩的耳朵彎彎垂下,她穿著寶藍色的裙子,印襯得她藍色的眼睛越發閃亮迷人,這件是時下最流行的低胸禮服裙,露出一小半粉雕玉琢的胸脯,深深的□□……


    班內特太太十分滿意她們的打扮,她對丈夫說:“親愛的好老爺,這讓我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場景,那時候我就像她們今天一樣。”


    “那今晚單身的先生可必須要小心謹慎,美麗的女人等同於□□。”


    “哦,你怎麽可以這麽說自己的女兒呢。真希望今天到場的先生不會像你那時候一樣,隻會傻呼呼地笑。”


    杜波伊斯男爵一直深信,女性的頭腦和容貌是成反比的。前幾天,班內特家的瑪麗小姐卻突然打破了他的這種概念,然而到今天才發現,他對她的美貌,預估得太低了。她鵝蛋形臉上,碧藍的眼睛明澈動人,在燈光下燦然生輝,睫毛又長又密長,鼻子小巧而挺直,鮮豔的嘴唇看起來柔軟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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