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夏季暗得要更早的天色,窗台前被勾上了一層淡紅的顏色。


    今晚是紅月。


    世間種族被給予了和青月不同的恩惠,生命與繁衍的力量悄然漲到了高峰。


    “……”


    阿依凝在門口猶豫了片刻還是跟了進來。


    我是來阻止他們的,對……


    這裏是對方的領地,是屬於他們兩個之間的氛圍,她知道莎耶大概被做了很過分的事情,是今晚必須要被哄的對象,自己這樣做真的對嗎?


    可是,自己難道不應該這樣做嗎?


    “過來吧,”羅維很平靜地看著她,“你也是來修煉的,不是嗎?”


    “對……對。”


    像是找到了蒙混過去的理由,她悶著頭朝兩人走了過來,房間裏的三個人都幹巴巴站在那裏。


    麵對莎耶的視線,阿依凝感覺像在被處刑。


    “先換個放鬆點的姿態吧。”羅維說道。


    莎耶的房間應該是侍女收拾的,椅子都很整齊擺在一邊,這樣站著隻會顯得房間裏的每個人都很傻。


    他繞到外側分別推了兩人一把,在不同的時機頓步,又幾乎在同時看了對方一眼,兩位女性視線彼此相對,阿依凝感覺心裏在咯噔咯噔響。


    怎麽就變成……我和她單獨對峙了。


    羅維繼續在後麵催促著,莎耶不情不願地挪著腳步,直到小腿撞到床板,她才繞到自己的那一邊,背對著沒好氣坐了上去。


    阿依凝:“……”


    光是聽聲音都能感覺到對方的不爽,這是在……趕客嗎?


    咬了咬嘴唇,她硬著頭皮走到另外一邊,俯下身勾掉鞋悶不做聲坐了上來。


    既然進來了她沒那麽容易動搖。


    雖然總是和莎耶一起擔任鋒線的任務,也總是用同一種表情看著薇彌爾,但在這種事情上,阿依凝感覺她們之間的相性可以說差得離譜。


    羅維在她們之後也坐了上來,他當然知道妹妹是幹什麽來的,這攔路虎當的自然有她的道理。但莎耶的事情已經拖了兩天了,自從回來就一直在善後,羅維也一直在等能好好和她說這件事的機會。


    既然談不攏。


    那就隻能用他的方式來擺平了。


    房間裏的沉默持續了一會兒,阿依凝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麽,畢竟莎耶說不出話,於是猶豫片刻道:“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始,我……”


    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一隻手輕輕覆上了她的腳底。


    ……!


    墊在身下的腳底幾乎被摸了個透,這讓她閉眼縮了縮脖子,話音差點一顫。


    你……你這家夥突然幹什麽呢!


    還動……!


    帶著不可理喻的表情回過頭,羅維卻無動於衷地看著她,手指沒停下地均勻揉搓撫摸著,看得阿依凝微微一愣。


    隨後她沉著臉打掉了他的手。


    聽到動靜的莎耶回過頭,兩人頓時又表現得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阿依凝漫不經心看著相反的方向,耳根卻紅得有點透。


    背著莎耶做這種事,這不就是偷……嗎?


    來之前她最大的倚仗就是羅維說過兩人的關係需要保持在地下,沒想到他竟然敢在莎耶眼皮底下……


    羅維在這時把手伸到麵前聞了聞。


    “……”


    阿依凝想打死他。


    她不得已看著羅維一臉享受的樣子,卻又隻能忍著不發作。


    這個人,是真的很會惹人生氣……!


    “你好奇我在聞什麽?”注意到莎耶的動靜,羅維一臉沉定把手遞了過去,“給你聞聞。”


    阿依凝:“……!”


    看著莎耶嗅了一下後皺起眉頭的樣子,阿依凝想殺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就在這時羅維轉了過來,把手也朝她遞了過來。


    “也給你聞聞。”


    “……”


    你還給我自己聞!?


    阿依凝恨不得把他的手都給砍下來,寧死不屈地瞪著,這個登徒子……!


    這下三個人都轉了過來,羅維自嘲地歎了口氣,這兩人該不會是抱著對他的怨恨才和平共處到今天的吧。


    “先做氣的練習吧。”他忽然說道。


    莎耶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阿依凝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句話就像決定了先後順序一樣,先選了她……是嗎?


    雖然不是她的本意,這也算是……先下一城吧?


    自己明明是來阻止他們的,現在卻變得好像和莎耶搶男人一樣了,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懷著不確定又有些意外的心情,阿依凝微微張嘴坐正了些,卻看到羅維已經開始脫衣服了。


    “你做什麽??”她愣住問道。


    “你就打算這麽開始?”羅維反而回看了她一眼,“平常可沒見你裹這麽嚴實,是在顧慮什麽嗎?”


    “什……”


    阿依凝下意識餘光掃了莎耶一眼,臉色頓時憋得漲紅。


    哪有什麽平常啊!!


    心裏剛升起的一點僥幸頓時碎得粉碎,這不就顯得她好像做賊心虛一樣嗎??


    而羅維表示就是這樣,並像示範一樣把自己脫到隻剩單衣。


    阿依凝:“……”


    既然打算橫插一腳,就別想什麽都不妥協……他是這個意思吧。


    眉眼低下去咬了咬牙,在這裏猶豫不決隻會顯得不坦誠,她輕輕把手放在了腰間束帶上。


    簌簌,簌簌。


    在很輕的聲音中,阿依凝把外衣一層層解開,直到薄紗下已隱隱透得出手臂的輪廓,她抬頭帶著嗔怨的目光死死盯著羅維。


    就這樣了,絕對不能再解下去了。


    羅維點了點頭,“那開始吧。”


    轉換成正對而坐的姿勢,兩人開始了氣的練習。


    單薄的衣料輕盈貼在身上,少女因避免被看見身體的起伏而不敢用力呼吸,同時也在意著莎耶的視線。


    摒除雜念,摒除雜念。


    都是正常的……這隻是……正常的修煉……


    不到一分鍾,兩人的魔力開始共鳴,氣息遊動在一起,纏繞又融合,向著互相引導的方向同調。


    因為羅維的魔力是自己修剪過的,因此阿依凝閉著眼睛也能感知出來。


    以這種敞開心扉的方式……總覺得比平時接觸得更深了。


    隨後,當羅維引導著她做好準備,神力像落進宣紙的墨滴一樣淡淡浸染進來,同時占據了兩個人的氣形。


    阿依凝的眉頭頓時皺緊。


    她的體內像是突然多了一輪巨大的黑月,窒息的壓迫感壓得她連自身的存在都難以為繼,幾乎下意識運起左手掐起劍訣。


    她的周身帶起了風,頭發和衣袂都飄了起來,在莎耶視角中這兩人簡直就像在對抗一樣,魔力卷得她房間裏呼呼作響。


    和羅維想的一樣。


    即便他才剛掌控神格不久,在同調協助下,她幾乎僅憑自身就撐住了神力的壓製。


    和她那不講道理的姐姐一樣,妹妹身上也有著得天獨厚的強大天賦。


    就這樣過了十多分鍾,阿依凝難熬的臉上漸漸平複下來,雖然不知道羅維做了什麽,但隻是這種程度的神力的話,她……


    神力在這一刻突然增加了好幾倍。


    她眼前一花,身子一軟就倒了下去,頓時露出了宛如孩童般的睡顏。


    莎耶:


    羅維睜開眼看向莎耶,兩人對視一眼,緋紅色的眼眸微微愣住片刻,馬上掩飾性地撇了過去。


    ……


    窗外的紅月依然朦朧著。


    莎耶被羅維抱在懷裏,用手護在身前,安靜聽著他在耳邊說話。


    “你清楚那是什麽儀式,應該不用我多做介紹。”


    “既然是這樣,那你也應該清楚上一次中了封印後你的力量成長有多快才對。”


    莎耶隻是安靜聽著,就算她想說什麽也發不出聲音。


    “要想在敵對方找到一個可以信任的施術者並不容易,如果不是有這樣的機緣巧合,我也不會讓你去做這樣的嚐試。”


    “至於你的喉嚨確實是個意外,畢竟我帶你過去也是冒著被揭穿的風險,你怪我也是應該的。”


    羅維一字一句地說著。


    “如果隻是為了陷害你,我沒必要把三級神的神核拿來當祭品,本來是想等你能說話了再好好解釋,但我想說的是——”


    “就算你說不出話,你的感受也不會被忽略掉。”


    莎耶的動作輕輕縮了縮。


    她張著嘴,不是因為說不出話而不開口,而是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


    羅維取出一本空白的書和一支羽毛筆遞到她麵前。


    “如果有什麽想說的,就寫下來吧,雖然按照藥效明天早上你的喉嚨怎麽也該好了。”


    莎耶下意識地接在手裏,本來她的確是有話要問,比如那個看上去和薇彌爾是一路貨色的黑發女人是誰,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她把書合了起來,連同羽毛筆一起擱在了邊上,沒來得及去問相關問題的真相,可她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


    ……


    次日一早,阿依凝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正和另外兩人睡在同一個被子裏。


    什……什……什……


    她瞪大了眼睛,腦子裏震驚地變得無語倫次。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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