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伊露絲托著暈倒在地的薇彌爾,用手檢測著她的魔力。


    魔女雖然沒有那麽離譜的儲量,但在魔力解析和構造上的理解遠勝薇彌爾,因此才能使出那麽多千變萬化的花樣。


    見她也沒看出薇彌爾裙襪上的異常,用手直接按了上去,羅維放下心來,沒打算提醒她前有聖水。


    給我塗指甲油是吧。


    “我認識她前隻有水元素,剩下三種都是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覺醒的。”


    眾人:“……”


    怎麽看都是因為認識你的原因吧。


    水,光,風,地。


    六大元素,薇彌爾如今已覺醒了四種。與她相對還未成為黑之聖女的希拉,則覺醒了暗、火兩種元素,剛好相反。


    不是冤家不聚頭,不愧是日後的死對頭。


    “簡單來說,她的魔力正在以一種極其誇張的方式膨脹,”伊露絲不知是嫉妒還是嘲弄地歎了口氣,“如果可以,我都想把她抓起來研究了。”


    “她這樣會有危險嗎?”阿依凝沉聲問。


    “不會,如果有危險我會放在最開始說的,”伊露絲抬頭笑了笑,“我怎麽舍得讓某人最愛的姑娘平白無故遇上危險呢。”


    莎耶愣神看向他,羅維為難地皺了下嘴角。


    別看了……


    你想驗證我反應的意圖,不去用視線回應都能察覺到,太直白了。


    “嗬嗬……雖說她自身的魔力量就足夠誇張,”伊露絲讓薇彌爾枕在她腿上,不再進行探測,“但真正抑製魔力成倍膨脹帶來的影響,更多是由於她體內的特殊性,不僅能讓魔力肆無忌憚地擴增,同時還不斷集中進行凝聚,提升魔力的濃度,偏偏這並非什麽外力,而分明是她自身的天賦。”


    “那她為什麽會暈過去?”阿依凝問道。


    “暈過去?”伊露絲冷笑了笑,“體內魔力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卻竟然隻是暈過去,我倒想這樣多暈幾次,這份資質是所有法術使用者都夢寐以求的。”


    羅維抱手閉了閉眼。


    大概是傻人有傻福吧,神隕時眾神已沒有意識存在,擴散至大陸的影響不分善惡也不分好壞,她能融合這股混雜的力量成為自己的天賦,也算是種奇跡了。


    這樣的人,全大陸也就四個。


    而且腦子好像都有點問題。


    除了薇彌爾和希拉,剩下兩個一個究極雙標聖母,一個自我意識極其過剩,羅維寧願去推黑之聖女一把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或許就是代價吧……


    “接下來怎麽辦,”莎耶看向羅維,眼神卻始終未有變換,“要結束探索嗎?”


    按照以往,在接近一周的高強度戰鬥下遇見傳送繼點,是毫不猶豫要回去休整的。


    並不是因為姑娘們多愛幹淨,而是他們的連續戰鬥強度,完全超出常理,所有人體力都接近臨界了。


    若不是這樣,薇彌爾的魔力量又怎麽會令伊露絲都感到嫉妒。


    每次覺醒都讓她膨脹,當在極限狀態下不斷進行磨練,她用來膨脹的底數早就比上一輪高出不知多少,往後的差距隻會越來越大。


    可不是隻有莎耶在提升。


    “繼續。”羅維沉定道。


    “你是想看一眼下一層是什麽吧,”阿依凝看著他分析道,“如果下麵仍然是需要戰鬥的環境,就返回等薇彌爾。”


    羅維點了點頭。


    “嗯,隻是去確認一眼,”他轉過身看著眾人,“我們是抵達中繼還是抵達終點,前麵就會給出答案了。”


    “那當然!”莎耶握了握拳,“都到這裏了,就算繼續戰鬥我……隻是去看一眼我也會保護好你們的!”


    “真是可靠啊。”伊露絲將薇彌爾交給阿忒塔娜,站起來笑了笑。


    提醒他們注意安全,薇彌爾在阿忒塔娜的懷裏一同消失,傳送回了靜寂庭院。


    羅維看向下一層入口的方向。


    “走吧。”


    “好耶!”露意在原地興奮跺著小碎步,“那就趕緊看一眼回去慶祝吧~”


    幾人都搖了搖頭,平時沒見她這麽積極,簡直像主日學校裏被通知馬上放假的孩子。


    互相點了點頭,不需多說一同踏進了那扇門。


    ……


    待到意識在轉移中恢複穩定,羅維右手搭在劍柄上,睜開雙眼。


    眼前,是一片封閉的石製空間。


    “這裏是……”


    阿依凝往四周確認了一眼,這裏足夠稱得上狹小,且沒有通往別的地方的道路。


    簡直……和他們踏入造物主小島時的那個地方一模一樣,被封閉在土石結構裏,需要往外挖掘兩三千米才能與其他空間連接。


    “看來「佐證」又多了一個。”伊露絲閉眼笑了笑。


    “看來是了。”羅維理解並回應了她的話。


    這說明,造物主的小島和淨水女神的聖殿,分別是這條隱藏捷徑的起點與終點。


    取出共鳴之器看了一眼,黑色水晶的線條指著各個方向,好似將他們全方位包圍了一樣。


    “嗬,這應該算天降奇兵吧。”伊露絲看著這狀況笑了笑。


    “也就是說……”莎耶喃喃道。


    此時,他們已經抵達工匠會的大後方,整個無冠城暗麵下的陰謀,計劃者即將被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


    “回去吧。”羅維得知了心中的答案,冷靜開口道。


    這條隱藏道路的存在,讓他們不必傳送出來後直接和工匠會的人大眼瞪小眼,該說是那兩位神明有真知灼見嗎,給了他們一個準備萬全的機會。


    真是的,這一千二百年,「五人同盟」究竟在多少地方鋪過路啊。


    莫名有種受到照顧的感覺。


    “真虧你能忍得住,”伊露絲目光淺淺看向他,“在臨門一腳的時刻還能保持頭腦冷靜,該說你完全不是那種隻知前進的傻瓜嗎。”


    “你今天話特別多啊。”羅維搖頭露出苦笑,能聽出她在期待自己為了指甲油的事情找她。


    畢竟終究是要找她的。


    “嗬嗬……”伊露絲接了他的話,“不用擔心,在我的幫助下,薇彌爾應該三天就能恢複了。”


    “也就是這三天,我們要做好一切準備對吧。”阿依凝點頭道。


    “哼,三天也不是不能等就是……”


    羅維沒顧著參與她們討論,將共鳴之器與裝過米諾妮花朵的空瓶進行共鳴。


    瓶子裏的氣息發出微光。


    但共鳴之器毫無反應。


    “……?”


    找不到米諾妮的蹤跡?


    羅維愣了會,但隨即反應過來,之前的指引,讓他找到的是米諾妮的使徒,並非她的本尊。


    身為一級神,她的存在無法被這件神器追溯。


    這下有點麻煩了。


    如果對方不主動聯係。


    他要怎樣,才能在這龐大的神戰遺跡裏,找到那位已經隕落的界外魔神?


    ……


    在各自的房間裏洗完澡,羅維穿著便裝來到庭院裏。


    從遺跡回來後,周遭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動向,曾為和平而決定世界命運的庭院一如既往。


    已經六天沒有現身,為了暫時不壓垮工匠會的最後一根稻草,他需要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


    至於為什麽是他?


    因為其他姑娘洗澡實在太慢了,他倒也能理解女孩子們一身汙泥想仔細把自己洗得香香的想法。


    反正最後還不是便宜了他。


    “你對之後的事情應該有所預料吧?”


    熟悉的聲音傳來,羅維回過頭,阿忒塔娜的本體坐鎮在上方,正低頭看著台階上的自己。


    “嗯,雖然不是百分百的把握,”獸神的領域不必擔心能被聽到,羅維回應道,“我唯一不確定的,是無冠城會被毀到什麽程度。”


    “是嗎……”


    阿忒塔娜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青色的眼眸深深看著他。


    “我希望你曾對我說過的話,你自己也能同樣謹記在心。”


    “!”


    羅維愣了愣,下意識就知道了是哪句,自嘲地捂住半邊額頭。


    “我看上去像是那種犧牲自我拯救世界的人嗎?”


    “不像,”阿忒塔娜抬起眸光,“但你也不是毫無底線的惡人,讓你坐視全城的人死去,你會不眨眼睛毫不遲疑嗎?”


    白港鎮獸潮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裏啊。


    他所選擇的道路,哪怕有重新回頭看的機會,也找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羅維傷腦筋地按著頭搖了搖。


    “你是不是聽到我和萊恩對話了……有點狡猾啊,母神大人。”


    “那自然也是很重要的「佐證」,”阿忒塔娜笑了笑,“我不想對你說太多道理上的東西,但無冠城的命運受你的抉擇影響,你會有所負擔也是正常的。”


    她張開雙手,朝羅維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每次回來後,都能被這樣的懷抱迎接嗎……


    他低頭無奈笑了笑,帶著未幹的黑發來到母神麵前,在她的懷抱下迎接了進去。


    “不用有所負擔,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你心裏也應該清楚,你真正的目標並不局限在這座城市。”


    “嗯……”


    羅維閉上了眼,寬廣的胸懷讓他感受到久違的鬆懈,整個內心都得到了放鬆。


    在這位溫柔慈愛的母神麵前,還真是難以做出有僭身份的想法,像一片平和的港灣,安心停靠。


    “我可不會一直都是小孩子哦?”羅維笑了笑。


    “好,好,知道了,”阿忒塔娜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那就在你成長起來之前,能依賴的時候就多依賴我一會吧。”


    羅維沒有去否定這個答案,用手攬住她的腰際,將身體的重量壓在她身上,側枕在寬廣的柔軟裏睡了過去。


    阿忒塔娜輕撫著他的黑發,像在照顧孩子一樣,哄著他沉沉進入夢鄉。


    而這時,庭院的大傳送門有冒險者小隊歸來。


    他們從空地上走過,在其中一人的提醒下,所有人都朝這裏看了過來。


    阿忒塔娜:“……”


    這個位置能夠監視整個庭院,反過來,也能被整個庭院看到。


    她隻是輕輕歎了口氣,低頭看著懷裏呼吸均勻的側臉,沒有去管那些視線,一遍又一遍地輕柔安撫著。


    ……


    ……


    直到傍晚時分,羅維才慢慢醒過來。


    他揉了揉眼睛,隻感覺睡得意猶未盡,擦了擦嘴邊的口水,還想繼續睡下去。


    “嗯……?”


    從未這麽安寧,這反而讓他起了一絲提防,睜開眼後,青綠色的肌膚讓眼神微微一滯。


    對了,我是在……


    在阿忒塔娜的懷裏睡著了?


    羅維睡眼惺忪抬頭看了母神一眼,對方還在撫著他的腦後,眼神裏露出既無奈,又示意他繼續睡下去也沒關係的神情。


    那好,還是繼續睡下去吧……


    就在羅維這麽想著的時候,回想阿忒塔娜剛才的表情,似乎隱隱有哪裏不太對勁。


    說起來……我們好像是在庭院頂端的露天亭子裏吧……


    他微微抬起頭朝庭院方向看了一眼。


    一覽無餘……


    廣場上有冒險家正在聊天,時不時就朝他們這邊看,與羅維眼神接觸,還投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深邃笑容。


    羅維:“……”


    他現在知道阿忒塔娜為什麽表情有些為難了。


    像這樣在顯眼的位置,躺在她如此寬懷的胸膛裏睡去,恐怕這段時間她接受了不少視線的洗禮吧……


    為什麽不叫我?


    羅維原本也沒打算睡著,隻是六天都沒好好休息,忽然一下太安心鬆懈下來,不知不覺就在她懷裏睡著了。


    而且……


    他看著眼前有些泛光的肌膚,擦了擦自己嘴邊,忽然有些尷尬。


    “那個……可能是太累了,我平時一般不這樣。”


    “沒關係……”


    都已經這樣了……


    阿忒塔娜不願因為他人的視線而去攪擾他,隻會以端正的姿態做出回應。


    可沒想到的是……


    羅維看著麵前的狀況,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說擦也不好給她擦掉,說就這麽放著也不合適……


    可能是因為疲憊與過於安寧,他睡覺流口水了。


    而且很多……


    拜其所賜,母神身上現在的狀況可以說是糟糕至極,被浸染得甚至都有點透了,隱隱顯出妖冶的青色。


    “你就不要再看了……”感覺到他察覺出來,阿忒塔娜為難地苦起臉色。


    羅維咽了咽喉嚨偏開視線,看了身後一眼又擋在了阿忒塔娜麵前。


    “你……去換身衣服吧。”


    他可不想有別的男人看見這幕景象,哪怕遠遠的也不行。


    “好……”


    阿忒塔娜也偏開目光,露出感慨地笑了笑。


    在這種時候,也會挺身而出擋在她麵前。


    也許正和他所說的一樣,不去看是否孩子氣的行為——


    彼此最基礎的關係是朋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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