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逍趕至無涯峰下,黑夜早有一人在此等候,靈逍對其深鞠一躬:“重均師伯!”


    重均笑道:“我就知道是你小子,現在外出的一代弟子也就隻有你了。”


    沿著山路,重均悠哉行走,精煉的短發透著狠厲,不過對靈逍卻有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溫柔,與陳著不同,對待陳著是師門的關照,但是對待靈逍,幾位重字輩真人都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畢竟這是重毓真人的親侄子。


    “師伯,晚輩曆經千辛萬苦,幾度生死,多番波折,終於找到了天魔子,不過今日為時已晚,隻能在這裏歇息一宿。”


    “行了行了,天魔子的事兒我不管,重箴他倒是很介懷。”


    客套話說完了,剛才還畢恭畢敬的靈逍,這會兒就一手勾著重均的肩膀,沒大沒小地說:“重均啊,我有一事想問問你?張老頭怎麽對付天魔子啊?”


    靈逍小的時候沒少往無涯峰跑,重均對靈逍的搗蛋與頑皮打不得罵不得,不過在這一片孤寂的無涯峰,靈逍給無涯峰帶來許多生氣和歡笑,重均長時間與惡人為伍並未受其影響,有一定程度上是靈逍替他緩解這份壓力,忘年之交算不上,不過兩人在一起獨處時很少以輩分論事,要不就憑一個一代弟子讓一長老親自迎接?


    重均笑而不語,扯開話題:“先上去說。”


    靈逍不放棄,刨根問底:“重均,你真的不會在意天魔子的事情?”


    “看來你與天魔子之間發生了什麽,你這小子平時沒心沒肺的,怎麽會突然關心一個從未相識的天魔子?”


    “重均你有所不知,這天魔子的姐姐天醫黎心児,而黎心児不是跟神威堡的韓師業雙宿雙飛了嗎,也不知道現在死沒死,可關係是在那兒,要是張老頭糊塗把人弄死了,這不是跟兩派結仇嗎?”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聽朝廷裏傳出黎心児隻有一個妹妹,你小子是看上人家了吧?你可別跟我說你身上這香味是你的,我還不想再吃一頓晚飯。”


    “這個?”靈逍一時語塞。


    重均拍了拍靈逍的肩膀,讓他安心:“行了,你先去休息吧,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麽她應該不會死。天香的梁穀主正在山門,你明日回去的時候別藏著,想說什麽直接說出來,張老頭不是一個糊塗的人。”


    “那還得多靠重均師伯幫忙了。”靈逍不再多說,返身駕車趕至無涯峰上,這間空房一直都被重均安置給靈逍,雖然靈逍到六品後很少來了,不過這房間經常有人打掃。


    “憐兒?”靈逍輕輕抓著黎心憐的手,“憐兒,去房裏休息吧。”


    黎心憐緩緩睜眼,或許是舟車勞累,又或許是心累,神色十分疲憊,嘴唇漸漸有一絲蒼白。睜開眼看到這偏小院子,與十年來的竹屋大相徑庭,不免驚訝:“這裏就是無涯峰嗎?院子好大。”


    “明天帶你去真武,那裏的廣場更大!而且山頂上能看到漫天雲霧,尤其是日出時候,整個雲端被陽光折射,整個天空成了赤金色,十分壯觀!”


    黎心憐微微一笑:“靈逍,謝謝你。”


    “憐兒,你別擔心,聽說你姐姐的師傅也在真武,沒事兒。”靈逍很清楚黎心憐心中的慌亂,輕輕擁抱著她,“我剛剛與重均師伯見過麵了,他並沒說重逸師叔遇到什麽不測,那麽神威堡那邊的戰爭一定不會有太大的傷亡。”


    靈逍不斷拍著黎心憐的背,細聲安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黎心憐竟睡著了,靈逍隻好抱起她,將她放在床上,鋪好床蓋。關上門,一個人呆在屋頂打坐。


    “靈逍啊靈逍,如果你真的動情了,一定要守住本心,一旦動搖不定,你會萬劫不複的。天魔子的命運,天魔子的宿命,你真的扛得住嗎?”重均真人看著呆坐的靈逍,不住感慨,“靈逍,如果你今晚能離開,或許是一件好事,明天也許——”


    無涯峰沒有因為靈逍的到來變得吵鬧,襄州的夜很深。


    清晨的空氣永遠是那麽潔淨,黑夜過後的第一縷陽光是最珍貴的,或許是天地福報,這與黎心憐朝夕相處的二十多天裏,靈逍借助黎心憐極陰真氣的催化,成功從七品初級晉升到七品中級,就在這東方第一道紫氣的灌注下,兩度生死之際,不斷地激發潛力,使得靈逍得以進步。


    “又近了一步,接下來按照姑姑說的不能隻顧著修煉真氣,要注重外招才行,得提升自己的武道感悟,否則到了七品高級以後,真氣的量過於龐大,再來感悟招式就有點晚了,甚至有走火入魔的危險。”靈逍吐納最後一個周天,縱身跳下。


    “早。”


    黎心憐早已醒來,看到靈逍推門而入,一笑問好。


    “你早休息一會兒嗎?”


    “走吧。我也想看看阿姐的師傅,而且現在咱們如果不趕路的話,豈不是錯過了你說的雲端日出?還有,如果我真是你說的天魔子,我也想知道其他人會對我有怎樣的看法。”


    黎心憐雖然對天魔子這個身份還是懵懂,不過如果張夢白一語成讖,那麽黎心憐會被世人厭惡的,心理隱有擔憂。


    “憐兒,你要相信我!”靈逍解釋。


    闖進屋內的重均打斷二人的談話:“行了,你們兩個娃娃,我重均陪你倆走一遭。”


    一路上,或許是重均真人在一邊的緣故,靈逍與黎心憐沒有多話,快到山腳的時候,靈逍還是不放心:“重均師伯,你說?”


    “張真人你放心,斷不可能將天下大事推責於一個小女娃身上,但是重箴我就不好說了,當年天火之事他是感觸良深,加上神威、天香、神刀三派的劫難,世事難料。靈逍,你還得小心的是天香本派。”


    “天香?她們不是——”靈逍詫異,不過話未說完。


    重均眯眼沉思:“天香一夜之間被傾覆,這各中怨憤,你還太年輕,當初神威已經給自己留了退路,可是韓學信棋錯一招,忘記聲勢丟了,人心也就散了,所以現在的天香殘眾,裏麵有太多太多的惡魔。”


    “多謝師伯提醒,不知師伯有什麽建議?”


    “除我之外,現在山上你能信的有三個人。”


    “我姑姑肯定是,還有兩個是?”


    “天香梁穀主,黎心児的師傅皇甫璿。除開這三人,其他人盡可能留個心眼,不要將所有的事情一股腦全部倒出,你現在應該沒有通知門內這女娃就是天魔子,將她藏在文香院吧。至於緩解病情,你秘密請求張夢白。”


    “嗯,我一切都聽師伯的。”靈逍在回山之前完全沒有想過這麽多,現在被重均真人提醒一下,不免著急慌亂,還好並不是無路可走。黎心憐在車內對靈逍與重均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心裏有些煩躁。


    晨光中,一輛馬車在蜿蜒的山路上,緩緩向上。


    “到了。”重均輕身下車,“你先帶她去文香院,天香眾人也在那邊。我去找張夢白探探他的口風。”說完不待靈逍回答就徑直朝著主殿走去。


    重均的特點鮮明,一路上不少人看到重均都及時行禮拜見,現在這個時候,真武弟子正在趕著做早練,所以人比較多。


    一進大殿,端坐主位的張夢白對此有些突然:“重均,今日你怎麽有空到這點來啊?”他對重均的到來有些不解:難不成無涯峰出了什麽事?


    “師兄,聽說天香穀主到來,一直不曾見上一麵,這一次特地過來見上一見。”重字一輩對張夢白極其尊敬。


    “怕是不止吧,算了,我也不問你了,你先過來坐一會兒,馬上重逸會回來,聽聽他從燕雲帶回來的消息,如今這個天下,我們幾大派已經控製不住,各州勢力競相角逐,我們得提早防範。”


    “重逸回來了?”這點重均真人倒是沒想:看來今天真武得鬧出點事情才行啊,不知道這些年弟子們的心性如何?若是被某些人帶動,怕是會出大亂子,我要不要先去找梁穀主串個氣呢?


    “姑姑?姑姑?”靈逍第一時間就來到重毓真人的房門口,“姑姑?你在嗎?”見不答話,靈逍推開門:果然裏麵沒人。


    “哇,這是桂花糕啊!哇,這是杏糖!還有還有這個,這是——”靈逍看著桌上滿是點心,這些點心都是重毓親手做的,要是把這點心拿出去,那幾個重字真人能立馬打起來。


    “憐兒,快進來!”靈逍將黎心憐推著進屋,按在桌旁的木椅上,“憐兒快嚐嚐,這是我姑姑做的點心,好不好吃?”說著,拿起一塊桂花糕,輕輕捏著,另一隻手托在下麵,送到黎心憐嘴邊。


    黎心憐從來沒有吃過這些東西,這桂花的香味在竹林裏是沒有的,忍不住食指大動,輕啟皓齒,咬下一小口:“真甜,也很香,這就是桂花嗎?”


    “來來這有這個,這叫做杏糖,雖然叫糖,不過這裏麵的都是用杏肉曬幹了做的,沒有加一點糖,在做的時候用杏花酒浸泡過,在曬幹脫去水分,裏麵有杏花的香,果肉的甜,酒的醇,當初連張真人都腆著臉來向我姑姑討,他們都羨慕我吃得最多。”


    “真的嗎?”女孩子很好哄,這些甜品讓黎心憐忘記了不少煩惱。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一盒子點心就見了底。


    “吃這麽多你們倆也不怕齁!”門外傳來女聲。


    “姑姑!”靈逍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從小到大,他每天都在這聲音裏被哄睡,這離開一個多月,每天都在想念。靈逍抱住重毓:“姑姑,我好想你啊。”


    “行了行了,多大了。”重毓輕輕推開靈逍,順了順他左額有些亂了的頭發,滿意的看著,“又長高了。”


    “晚輩黎心憐,見過真人。”黎心憐沒拜見主人就吃了人家這麽多點心,這會兒主人回來了黎心憐臉紅通一片,才想起女兒家需要靦腆與矜持,“我不是有意要偷吃的,隻是——”


    “行了,小丫頭模樣可真是俊。”重毓一臉和善的靠近黎心憐,拉起她兩隻手,輕輕揉著,“到底是陰氣重的,看來我猜的不錯,極陰之體的必定是女子,還是一個絕色女子!”


    “姑姑,你都知道了?”靈逍有些錯愕。


    “傻瓜,你的純陰體質可都是靠誰啊?忘了?我還沒進門就感覺到真氣猛然加速,不過這種方式我雖然聽張老頭說過,卻不曾見過,這天底下的事物真的是神奇。”重毓不斷繞著黎心憐,看得她臉通紅通紅的,“小妹妹,能告訴姐姐叫什麽嗎?”


    “姑姑,你可不能叫他妹妹啊!”靈逍欲哭無淚。


    “逗你玩兒的!瞧你那樣兒,有了媳婦兒連姑姑都忘了。”重毓笑罵道,“靈逍,如果一個月之前她在這裏不是大事,但是現在,不好說。”


    “真人,我叫黎心憐,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憐兒。”


    “憐兒,這名字到時適合你,苦命的孩子。”重毓輕輕抱著黎心憐。


    靈逍對這事也拿不定主意:“姑姑,我知道,來的時候重均師伯已經跟我說了,說讓我先找梁穀主更妥當,連張老頭都不知道憐兒的存在。”


    重毓真人一針見血,不管怎樣,不管怎樣隱瞞,這事必須要讓張夢白知道。“這樣,我先去找張夢白,讓他單獨過來,不管怎樣,憐兒的身體狀況很差,她的不少生機被陰氣腐蝕,現在隻有張夢白才能救她。”


    靈逍隻好與黎心憐靜坐在屋子裏等著,不過這次卻對桌上那盤重毓又拿出的點心沒了興趣。


    “憐兒!”等了一會兒,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靈逍探出頭去,隻看到兩位女子,一位身著絲衫,穩重輕盈,不過眉眼中能看出那股滄桑感,另一個女子緊跟著,神色跳達,步履矯健,一看以之前的女子年齡相差甚大,不過這兩位女子就是傾城之貌。


    “你一定是憐兒。”那位年長的女子奔到黎心憐跟前,連忙抓起黎心憐的左手,三指輕搭在黎心憐的脈搏上。


    “你是?”黎心憐被她的熱情搞得有點不知所措,卻任由她抓著自己的手,因為她感覺到手腕處傳來一股暖流,在這股暖流的對比下才知道了自己的身體是如此冰涼,舒適地不舍挪開。


    “孩子,我是你姐姐的師傅。”原來女子就是皇甫璿。


    “你是皇甫前輩?”黎心憐對眼前之人猶見親人,原來這邊是阿姐的師傅。


    “孩子,你的情況我都聽說了,心児這些年一直跟我說起你,你一直是她心裏的一塊疤。”皇甫璿又拉過身邊的年輕女子,“這位是你姐姐的師姐,你也可叫她一聲師姐。”


    “師姐!”黎心憐有些怕生,對這位師姐內心有所抵觸,奈何架不住皇甫璿的熱情與關切,倒也真心地說了一句師姐。


    “嗯。”這位師姐隨口應一句,靈逍覺得這人有些不對。不過既然是皇甫璿帶來的,他也不好說什麽,而皇甫璿也是重均說的幾個能信任的人之一。


    “你叫憐兒對吧?”皇甫璿略帶欣慰地說,“你姐姐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她一直跟我說,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治好你。”


    “前輩,我的病現在有好轉了。”黎心憐笑著說。


    “是心児幫你治療的嗎?”


    “前輩,其實是靠這個。”黎心憐不會對皇甫璿隱瞞什麽,掏出那塊水心玉,“這水心玉師姐夫,從苗洛那裏奪過來的,水心玉幫我抑製了病情,雖然那種感覺說不上來,但我的怪病自從有了水心玉之後確實沒有再發作過。”


    眾人看著那塊晶瑩剔透的水心玉,呈淡藍色,發出微弱的白光,玉心處有一絲金色,你越想要看清那金色,卻看得越模糊,這是塊美玉,拋開治病療傷功效不說,天下任何女子都不能對這玉做到熟視無睹,仿佛這塊玉唯一的缺點就是完美無瑕。


    兩個月前黎心憐剛過十年之期,就病倒了,不久之後黎心児送來了水心玉,一直到現在身體都沒有異樣,想來這玉的作用可見一斑。


    “這玉真的好漂亮。”皇甫璿身邊的女子目光舍不得從水心玉上移開。


    “那西夏王說的是真的?真的是韓師業偷了水心玉?”皇甫璿驚呼。


    “是,都怪我,要不是我,要不是為了我,阿姐現在一定在前輩您身邊快快樂樂地活著,也不會被各派人士追殺。”黎心憐懊惱地說道,“對了,前輩,您知不知道我阿姐的消息?”


    “這個我也不知,天香被一股神秘勢力一夜傾覆,而穀主也僅僅隻帶了八人離開花海,不過我們倒是聽說神威堡的覆滅是因為韓師業在西元府徹底損了西夏國的臉麵,想來心児應該也平安無事,而且有消息說韓師玲曾在柳蔭鎮外,從吐蕃國師手上救下了心児和韓師業,他倆應該還活著。”皇甫璿知道的顯然比靈逍多。


    黎心憐右手拍著胸口,長舒一口氣:“這樣就好。”


    “憐兒,你的病我看過了。”皇甫璿收回了把脈的手,“這種病很奇怪,目前隻能看出你身上各處都有生機枯竭的現象,這種現象尋常藥石不能醫治,因為你這病症著實罕見。”


    “多謝前輩了。”黎心憐已經失望習慣了,“我現在多活一天就是快樂,能活多久,早已不在奢望。”


    “皇甫師叔,您是我姑姑叫來的嗎?”靈逍問著,這事關黎心憐的安全,他不能不重視。


    “是,你姑姑剛剛去找張真人的時候順便跟我說了一身,讓我過來看看憐兒的狀況。”


    “師傅。”皇甫璿身後的女子恭敬行禮,“心憐師妹身體我覺得現在下定論太草率,不如我去懇求穀主,讓她來為師妹診斷,張真人也馬上就回來,或許結兩派之長有辦法也說不定?”


    “嗯,不錯,是我關心則亂了,好吧,你去請穀主來看看。”皇甫璿認同弟子的想法,揮手讓她出去。


    待她走後,靈逍愈發覺得那人有些不對:“前輩,那位師姐是?”


    “哦,你放心吧,她從十歲開始就跟在我後麵,如今已經十三年,醫術上也深得我的真傳,不過比起心児卻少了一份悟性,天資稍差,本來皇天閣我是準備傳給她的。你跟她年紀相仿,她叫水寒霜。”皇甫璿現在隻想跟黎心憐好好聊聊,談天說地,看到她就像看到了黎心児一樣。


    水寒霜出了院子,麵色鐵青,緊咬銀牙。


    “好你個黎心児,你在天香就搶了我的風頭,連皇天閣都搶走了,在天香我不便與你動手,現在既然天香沒了,師傅還是對你念念不忘,不肯將所有的都傳給我,為什麽你們都要防著我?之前或許我不知道,不過來到真武之後,我卻知道你最大的秘密!天醫的榮耀是屬於我的!”


    ……


    真武大殿,張夢白與重均相談甚歡。


    “張老頭,你給我過來!”


    重毓可不管張夢白武功有多高,她七品巔峰敢跟一個八品高級這麽叫囂的估計全天下也隻有她了。


    “小師妹,你咋來了?”


    重均看到這個小師妹心裏十分開心的,他們師兄弟五個都圍著重毓轉,這個字輩裏就她一個小師妹,不疼她疼誰?


    “張老頭,天魔子在真武,你看著辦吧。”重毓說完就走,前後連喝口茶的功夫都不到,雷厲風行。


    張夢白有點懵:“這?”


    “掌門師兄,行了,你去看看吧,那孩子狀況應該被什麽穩住了,當初也是你讓靈逍找她的,不過我得事先告訴你,靈逍是看上人家孩子了,你也知道靈逍在師妹心中的地位,跟親兒子似的,這樣說來這靈逍可是我們幾個確確實實的晚輩,你得悠著點兒啊。”


    張夢白捏著胡須:“目前這事沒其他人知道吧?”


    “暫時知道的人還不多。我怕的是天魔子會引起弟子們的恐慌,畢竟有不少中堅弟子十八年前見過那場大火,燒了三天三夜,記憶猶新。”


    “你的擔心不無道理。我去看看也好。”


    律令閣,重箴真人正在打坐。


    “天香弟子水寒霜拜見真人!”


    過了大概一盞茶時間,重箴真人才回話:“進來吧。”


    “真人,天魔子已到真武,目前正在文香院中,我覺得這事有必要讓您知道,而且天魔子是禍亂天下的根本,必須要除之而後快。”


    重箴真人並沒有像水寒霜預料的那樣,反而很是平靜,看不出波瀾:“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看來指望重箴那老家夥是沒什麽希望了。”水寒霜被重箴趕走後,一陣腹誹:既然真武不能殺了黎心憐,那麽我就把這事告知全天下,我一定要讓黎心児常常失去的滋味。


    嫉妒是原罪,人一旦被嫉妒支配,便已踏入佛不可恕的深淵。


    “寒霜那丫頭怎麽去了這麽久還沒回來?”皇甫璿有些疑惑,擔心是不是被人擄了去,不過想到這是真武便放下了。


    這時候,重毓率先一步來到房內:“靈逍,張老頭來了,你一切放心。”


    “姑姑,你確定?”靈逍怎麽可能不放心,天魔子這身份太讓人驚悚,靈逍最怕的就是過不了張夢白這一關,如果張夢白不殺黎心憐,那麽就算有人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在真武放肆。


    “放心好了,張老頭沒那麽迂腐。”


    “師妹啊,背後說人壞話可不好啊。”張夢白與重均一同來到院中,“靈逍,讓你去果然是對的,十八年前的預言看來不假,那麽天魔子也一定是真的了,天魔子是攪亂江湖的罪魁禍首。”


    “張老頭,你胡說什麽?”靈逍一聽張夢白的語氣,緊張非常,甚至後悔為什麽要將黎心憐帶回真武。


    “靈逍,別緊張。”重均真人自然知道靈逍的擔心,打個哈哈,“你可是我們幾個看著長大的,我們還要抱孫子呢。”


    “靈逍,你那麽認真作甚?”張夢白自然不會跟靈逍一個晚輩計較什麽。一道殘影飄閃,瞬間來到黎心憐身邊,“女娃,別害怕,我來看看你的情況。”


    黎心憐很害怕:“張爺爺,你會不會也要把我關起來啊。”


    “女娃,你叫我什麽?”


    “張爺爺啊,怎麽了?”


    “啊哈哈哈!”張夢白似乎發現了一件很解氣的事,轉頭看著靈逍,“靈逍,從今以後這就是我幹孫女了,你這個做叔叔的可不要懂什麽壞心思啊。”


    “哎呀,憐兒,你怎麽能叫他爺爺呢,他是我姑姑的掌門師兄,你這樣子不就搞得我比你大一輩了嗎?”


    黎心憐連忙改口:“啊?這樣啊,那——張真人,有勞了。”


    張夢白緩解了尷尬,似乎以後就指望這個笑話活著了:“不勞,不勞。”


    “什麽事值得掌門師兄這麽高興?”這是有一個聲音傳來,卻讓重均、重毓、靈逍三人頗為訝異。


    皇甫璿也意識到了此人是誰:“他怎麽來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律令閣的重箴真人,也是最信這個預言的人。其他人還好說,重陽那牛鼻子向來眼比天高,可重箴是個一根筋的家夥,這次恐怕?


    “怎麽?看來不歡迎我啊。”重箴真人自顧自地走近屋內,一眼看到了相貌堪稱絕色的黎心憐,上下打量,“你就是天魔子了吧,端的是個美人啊,看來你與靈逍那小子的緣分不淺,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麽快就找到你。”


    “重箴你?”重均像是第一次認識重箴一樣。


    “怎麽?你們是不是都以為我會殺了她?你們把我當成什麽人了?”重箴很是生氣,這是生氣自己的師兄妹竟然都不相信自己,靈逍也躲著自己連回來了都不先走大殿,這是對自己人格極度的偏見。


    “師兄莫要生氣,我們不是這個意思。”重毓自然知道這件事自己理虧,親自拈起了一塊糕點送至重箴嘴邊,“師兄,嚐嚐我新做的糕點。”


    “嗯,師妹你的手藝又有進步啊。我也不是個小氣的人。”重箴緊皺的眉頭有些舒展,“這糕點真的是香,看來我是這二十年來最幸運的人了。”


    “哼——”重均真人那個氣啊,還有羨慕。


    確實,自從二十年前重毓突破到七品後晉升到長老掌管一院,跟幾位師兄雖有往來,卻也不頻繁了,這身邊突然少了一個調皮搗蛋的師妹跟班,心裏還真不是滋味,這真的是重毓二十年來第一次給別人喂糕點吃,當然,靈逍不算。


    重箴補充道:“不過你們得小心了,今日之後,真武也成了是非之地。”


    “這是為何?”靈逍不解。


    “天魔子的預言是真的,現在除神刀外,武林各地紛爭四起,一切的源頭都是從天魔子開始,不管是不是她主導的,但是跟她都脫不了幹係,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因果的。神刀固然在因果之外,也正因為如此,神刀被五派聯合攻打仍有餘力。”


    “你們應該不知道,剛剛皇甫的大弟子水寒霜向我告密天魔子的身份。不過她在我這兒是沒討到好,我擔心她會將此事告知天下。一旦天魔子的身份被有心人利用,真武也會遭劫。”


    聽到水寒霜的做法,張夢白神色頓時凝重:“其實從靈逍見到天魔子的那一刻起,我真武就已經沾染上這因果,是逃不掉的,不管我們怎麽對待這女娃,都會陷入因果之中,劫難在所難免,我隻希望,我真武能夠幫天下人找出這劫難的發起人是誰。


    金玉山莊是因為什麽才有了打神威堡的底氣?要知道韓學信可是有秘法能夠獲得八品高級的實力的,而天香竟然在一夜之間被神秘勢力消滅,這其中的一切,現在還是太模糊了,現在中原的僅存八荒實力剩下我真武、太白、唐門等,五毒雖是八荒,但行事乖張,亦正亦邪,我們也隻能盡量爭取。”


    眾人聽了張夢白的話,都明白江湖上的形勢已是空前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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