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真人緩步跟在李二身邊,看著自己如花似玉的小師妹因為此人變得衰老不堪,心裏不是滋味:“師妹,這就是你牽掛了二十年的人嗎?”


    “師兄,讓你們擔心了。”重毓真人在李二這件事上,確實占不到理。


    “師妹不必見外,真武的覆滅雖說打擊很大,但我們還不至於把火氣撒在一個廢人身上。”重明在廢人這兩個字上咬的很重。


    李二自然能聽出重明話中的意思,可是為了小翠,他選擇承受,隻是重毓真人感受到了重明這句話之後,抱著她的手顫抖著:“重明真人,之前的事立場不同,我不認為我做錯了什麽,每個人都有必須要做的事,我不奢求你原諒。現在我已武功盡失,我隻想安心地跟小翠就這樣生活下去,但如果你們想取我這條老命,你看我李乘雲會不會皺一下眉頭!”


    重明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會讓他有這麽大的反應,也覺得自己剛剛有些失態,丟失了作為大方之家應有的度量:“好好照顧師妹,過些日子我就會去太白共商中秋大會的事。”


    “中秋大會,我勸你們還是以保全自己為主,我身後的人勢力極其龐大,地位崇高乃是這天地間最頂端的層次,武林被八荒統治已有近甲子,昔日七國並起,猶歸帝國,武林亦是如此,必定會有一個奪天地造化的俊傑掌握這武林中的輪轉。”李二對趙蹠和無樂莊有十分的信心。


    “就算有,那也絕對是正義的,而不是你們這些惡人!”


    “正義?邪惡?嗬嗬,重明真人,不想你竟是如此單純。”李二說完這些心裏暢快了很多,腿上也加速了,留下在原地錯愕的重明。


    “我單純?難道為禍江湖的你懂?哼——”重明真人很不服氣,可是李二已經不屑於跟他多說,現在他真有一掌拍死李二的想法。


    話不投機半句多,重明真人追了上來,也不多話,唯一令他羨慕的,是重毓真人被李二抱在懷裏的樣子,嘴角一抹淺笑,真的很幸福。


    而此時趕往五毒的韓嶽與容念,已經離開唐門的地界,二人騎在馬上,不快不慢,但相比來時,少了很多話。


    容念略表疑惑:“韓師兄,你對五毒什麽看法?萬一,這些事情真的是方姐所為,我們這次去豈不是凶多吉少?”


    “再看吧,不過我不覺得五毒會是始作俑者,但趙蹠的確是五毒的關門弟子,這些事情,還是得見到藍掌教才有答案,不管怎樣,這一趟必須去。”


    兩人簡單地交談,不再多話,可是卻將馬兒的速度慢了下來,或許,他們想給自己更多一點的時間考慮。


    此時,韓師業與黎心児完全不似韓嶽那般,兩人共乘一馬。


    黎心児沉默無話,韓師業深曉其為何:“心児,還在生氣嗎?”


    “生氣談不上,隻是仇人就在眼前,卻不能報仇,那種感覺,很難受。”


    “我又何嚐不是這樣?穀中那些人態度兩可,我們出手他們不幫助也不阻止,想來對你的行為是一種默許,恐怕,這也是武林動蕩的原因。”


    韓師業的話聽起來有點大逆不道,但確實說到點子上了。


    武林也是一種天下,自古武林與官府是分開的,江湖中人打打殺殺也沒見幾個官兵去抓人,但俠以武犯禁,八荒的職責便是安定這所謂的犯禁。自大宋安定以來,中原武林得到百多年的休養生息,江湖勢力雨後春筍般不斷湧出,八荒也從一開始的五派成長到現在成了光宗耀祖的形象權勢,縱使強大如這般仍避免不了勢力駁雜的現實。


    有人就有江湖,有人就有紛亂,當八荒的力量穩不住那些所謂俠的野心時,這動亂便自然而然滋生出來。


    “韓師兄,換做是你,你會去殺李乘雲嗎?”


    韓師業想得要比黎心児多:“心児,我不會,因為不管怎樣,李乘雲已經是一個廢人,你是天醫,當世醫道之巔,連你都下了結論那麽試問這世間誰又能治好他?既然已經是一個廢人,我們要做的便是榨取他的價值,甚至,必要的時候拋開麵子,做一些勝之不武的事情,畢竟,那時李醉風的親弟弟。”


    “難道前輩們也是這麽想的?那為何隻有重明真人阻止我?”黎心児靠在韓師業的懷裏,略微昂著頭,不解地問。


    “心児,你做的很對。”韓師業深情地看著她,環著她腰間的手不覺得緊了幾分,“八荒現在可以說是千瘡百孔,那李醉風的能量究竟有多大我們暫且不知道,但一定不是太白能夠抵擋的,你也聽說,小天峽和真武山都被毀滅,這摧山裂海的威能是八品能抗衡的嘛?但如果你殺了李乘雲,對於所有的八荒弟子是一種激勵,給了他們必勝的信心,所以,你殺也可以。”


    黎心児聽了韓師業的解釋,心裏好受多了:“真搞不懂你們這些男人,沒事想那麽多幹嘛?”


    “對了,心児,你為什麽要我做那個唐門門主?於情於理,我都做不了唐門的門主啊。”


    “嘻嘻,我不告訴你。”黎心児戲弄地轉頭,頑皮一下。


    “小妮子,我還治不了你了?”韓師業一隻手橫抱在胸前,另一隻手著那纖纖柳腰,看著懷中的人左右躲閃著,本來愁雲遍布的臉蛋上也有了一絲少女的生氣。


    “哈哈哈,好了好了。”黎心児終於按住了韓師業的雙手,這一番鬧騰,身上不少春光乍現,整了整有些淩亂的衣裳,“我讓你做唐門門主是想讓你做武林之主。”


    “武林之主?”


    “是,正如你所說,這武林的勢力分配到八荒手上,就如同古時戰國一樣,彼此之間本就有競爭,所以這一次才遭人趁機而入。如果這個時候一個懷大能的人出現,力挽狂瀾,將八荒勢力擰成一根繩,或許可以還天地一份清明。”


    “你覺得這個人是我?”


    “不是覺得,是一定是你!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嗎?神威堡二弟子,天香穀醫道傳人的夫君,而天香穀武道傳人夢小清是我的好妹妹,也就是說你獲得了天香穀的支持。一旦你做了唐門門主,唐門也必定唯你馬首是瞻,你背後還有追日劍教的友誼,我們身懷大悲賦的無上神功,最關鍵的,我可以將我爹留下的幾千萬兩金銀全部拿出來給你,人力財力物力,缺一不可。”


    韓師業凝視著遠方:“可是我沒有想過做什麽勞神子的武林之主,我隻想跟你度完餘生就足夠了。”


    “韓師兄,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人活一世,隻為兩種人活著,一種是活人,一種是死人,有多人能真真正正地做到絕對的自私呢?”


    “有多少人能做到絕對的自私呢?”韓師業重複著黎心児的這句話,心裏卻湧起驚濤駭浪:多少次,他隻是單純地想報仇,然後重建神威堡,可是卻忘了明確自己的追求。每一個男兒心中都有野心,野心的成就取決於內人的覺悟與支持,黎心児對韓師業的支持,讓一個了無誌氣的男人,有了一份逐鹿天下的壯誌。


    “韓師兄,想明白了嗎?”


    “一切與否,等這次去金玉山莊之後再說吧。”韓師業的語氣明顯不同,多了一種豪情,雙腿用力,左手的韁繩一個重搖,馬兒全速前進。


    ——————————————————————————————————


    金玉山莊地處晉南一帶,幾個月前,金玉山莊一舉奪得了原本神威堡才有的八荒席位,自此,晉南的所有勢力蜂擁般前來拜訪柯幽,整整有一個多月,柯幽與柯一笑都在招待各處掌門人。


    “爹,這群人總算消停了。”柯一笑看著手中的名冊,從第一個拜訪者開始,管家便記下派名,“說實話,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晉中與晉南一帶的大小勢力有一百多家,如果拉倒整個中原,這武林勢力豈不是成千上萬!”


    “笑兒,為父此生的心願算是了結的差不多了。”


    “差不多?爹你心裏還有什麽事情?”


    “你說呢?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想抱一抱孫子。”柯幽隻有在麵對兒子的時候才會放下八品宗師的架子,這番調笑,到時讓柯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柯一笑雖說有些慚愧,但說起孩子的事,眼前又浮現起那個身材高挑,眉宇英颯的她,自從在柳蔭鎮初遇後,便對她一見傾心,雖然不知何故,她滿頭青絲皆成白發,可是這並不影響他內心狂熱的喜歡。


    柯幽看著突然發呆的兒子,心裏那會不知道他的想法:“笑兒,那個韓師玲如今怎麽樣了?”


    柯一笑繼續發呆,完全沒聽見。


    “笑兒?笑兒?”柯幽看到魂不守舍的兒子,心裏也是有些擔憂,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那韓師玲與尋常女子不同,風姿颯爽,英氣十足,本身又是七品巔峰的高手,而且被武林人冠以第一七品的稱號,家世更是八荒之一的神威堡,可以說,韓師玲的魅力武林中沒有男人能夠拒絕。


    “啊?爹?又有人來拜訪了嗎?”柯一笑內心全是韓師玲的影子,竟然忽視了柯幽的話,柯一笑的答非所問讓柯幽又好氣又好笑。


    “笑兒,我問你那韓師玲現在如何?”


    “哦,韓姑娘他還是那樣,終日悶悶不樂。”


    “算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也不摻和,不過既然我答應了韓學信照看他女兒,你且保護好她安全便是,你們之間的事,我也懶得問。”柯幽還是覺得讓自己的兒子與韓師玲成婚有些膈應,不過到也不是不行,兒子喜歡就成,這拚打的家業不就是留給他的嗎?讓他鬧去吧。


    “哈哈哈!”父子倆的聊天根本不在一起,原本有些尷尬的時候,門外一聲大笑,“師兄,你看我找到了什麽?”


    玉修涯自從聽到柯幽力敗神威堡之後,龍玉鏢局的事全扔了,躲回金玉山莊享清福呢,可這人呐,尤其是有些本事的人,你想讓他閑著那根本不可能,這不,玉修涯聽到這小侄子被感情苦惱,就把他那些在開封風流史挨個兒編成傳記講給柯一笑聽。


    柯幽看到玉修涯捧著一物,甚是奪目:“師弟,你這捧一顆翡翠珊瑚幹嘛?”


    “大哥你有所不知,這可不是普通的珊瑚,這裏麵可有講究呢!”玉修涯說著再次看了看,不斷地點頭,似乎確信了某些事。


    “那你說出道來聽聽?”


    “這個翡翠珊瑚,原是大將韓通最喜愛的東西,當初韓通與太祖交情十分要好,可是那王彥升無視軍規法紀,燒殺搶掠,韓通一家因此受到牽連。韓通就是神威堡的創始人!”玉修涯說著眼睛偷偷看著柯一笑。


    “神威堡的創始人?”果然,柯一笑來了興趣。


    “這個翡翠珊瑚啊,產自昆侖一脈,原本很是平常,不過這昆侖山脈竟有這樣一個天然翡翠珊瑚,那可就不得了了,這可是滄海桑田的表征啊,王彥升得此寶物也心中大快,到哪兒都得帶上。可誰知啊,王彥升在一次途中被韓守瓊斬殺,太祖見王彥升不是東西,雖是將領,卻並未追究韓守瓊的過錯,更何況韓守瓊的父親是韓通。


    韓守瓊替父報仇之後,帶著這塊珊瑚回到燕雲,大家都知道,神威堡是八荒裏麵最窮的一個,韓守瓊最後迫不得已將父親的失而複得的珍寶便賣,如今若是笑兒拿著這個翡翠珊瑚,相信定會讓韓姑娘紅顏一笑的。”


    “叔叔此話當真?”柯一笑立馬湊了過來,看著這翡翠珊瑚,想到了那襲白衣捧著這珊瑚之後的笑容,不禁又有些癡了。


    “你這兒都是哪兒來的消息?”柯幽懶得陪著兩人鬧,自己的兒子被那女的迷得神魂顛倒,可是這師弟也忒不是東西。不信可以去開封打聽打聽,龍玉鏢局的玉三當家,但凡有點門路的,都知道這是一個色胚,恨不得住在青樓,雖說與那些花魁什麽的隻交心不談情,但男女之事這東西誰說的清?現在這師弟還在給侄子支招去泡妞,“唉。”


    “師兄你還不知道嗎?那龍玉鏢局是幹嘛的?不就是為了專給那些大官送點東西嗎?這翡翠珊瑚我都見過兩次,個中的故事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東西既然百年前就已是韓家之物,那麽笑兒你就拿給韓姑娘吧,咱留著也沒什麽用。”柯幽的一句話後,柯一笑抱著珊瑚咧著嘴跑了出去。


    韓師玲自從來到金玉山莊之後,便終日呆在這個別院內,院內環境清幽,鳥語花香,看慣了黃沙大漠的人,突然換了這麽一個安逸的住處,有些不大適應。不過在柯一笑眼中,韓師玲在這裏更能顯出一個女子的美,就是女人味。


    韓師玲閑來無事,褪去絲衫,穿上革履勁裝,抓著一杆丈二長槍揮舞著,沒有內氣,卻將長槍舞出風聲,招式普通,可勝在淩厲霸道,滿滿的軍旅風氣。


    “也不知爹爹他們怎麽樣了?還有那混小子,傷好了沒有?”


    或許是舞的累了,韓師玲坐在一處台階上,背靠石柱,左手抓住長槍立於兩腿間,臉頰貼在長槍上,右手壓了下額頭的汗水,揮一揮手,滴落的汗珠嚇壞了花圃裏正在勞作的蜂兒。


    “嗬嗬——”看到那隻朝自己抗議的蜜蜂,韓師玲露出難得的笑容。


    柯一笑捧著珊瑚一臉喜悅趕至院外:“韓姑娘,我能進來嗎?我這有個珊瑚,相信你一定喜歡!”


    韓師玲哪怕神經再大條,也能明白柯一笑的真情,來到金玉山莊多少日,他就來了多少次,每次都會帶不同的東西希望討自己的開心,錯非那混小子與兩派之間的瓜葛,這柯一笑,倒也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柯公子,進來吧。”韓師玲起身朝著院中的涼亭走去,找了一個處在風口的石凳,練習槍術過後,身上流了不少汗,隻好借此解一下暑。


    柯一笑得到韓師玲的答複之後,這才輕輕地推開院門,這個視角剛好看到韓師玲背對著自己,或許流的汗比較多,那身勁裝明顯的水漬,貼在那略顯瘦弱的背脊之上,而這就是韓師玲這樣的英武女子的魅力。


    “韓姑娘,今日感覺可好?”柯一笑問出這個已經問了幾十遍的問題。


    “多謝柯公子關心,我一切安好。”韓師玲轉過頭來,那一縷白發因為汗珠的關係緊貼麵頰,發梢還能看見一滴晶瑩,微風吹過,女子特有的清香夾著淡淡的汗味,更讓人欲罷不能。


    “韓姑娘,你看,這珊瑚你可熟悉?”柯一笑也從來沒見過韓師玲這般風情,視線有些躲閃,看著足尖硬著頭皮坐到了韓師玲的對麵,“這是翡翠珊瑚,聽叔叔說,這個珊瑚是神威堡先祖韓通前輩的事物?”


    “這?我聽爹說,當初韓通太爺爺被王彥升所害,隻有爺爺逃了出來,而爺爺剛到燕雲重掌神威堡的時候,的確販賣了自己的不少財物,可還是不夠,後來還是奶奶將自己的嫁妝也變賣許多才緩了下來,這翡翠珊瑚當初確實有提過,可惜我不曾見過,你這個到底是不是爺爺賣的那隻,我也確定不了。”


    韓師玲心裏卻還是有所悸動的,這些日子,雖置身於武林中,卻不聞武林事,對神威堡也甚是想念,如今聽到柯一笑將祖上變賣的珊瑚尋來,哪怕再鐵石心腸,也會有所軟化。


    “這樣啊,我隻聽玉叔叔說是當年韓堡主的那隻,因為他將此物變賣給了石達開將軍,後石將軍贈予了部下作為賞賜,幾經輪轉出現在了一個太尉的生辰綱中,而後又到了此處,或許確實是叔叔看錯了吧。”


    韓師玲也不知怎的,看著這珊瑚真有有一種莫名的緣分,第一次主動:“其實這隻珊瑚挺很好看的,難得一片心意,我就收下了。”


    “真的!”誰料韓師玲的答複讓柯一笑真的開懷大笑,要知道,柯一笑每天都會送一件禮物給這院中人,可不管金銀玉器,綾羅綢緞,還是奇花異草,飛禽走獸,韓師玲一概不收,今日這翡翠珊瑚是韓師玲第一次收的禮物,不管這珊瑚是不是韓守瓊變賣的那個,隻要能讓韓師玲開心,就足夠了。


    看著一旁發呆傻笑的柯一笑,韓師玲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柯少莊主,不知今日可有那混小子的消息?”韓師玲問這話時自己也沒察覺到,她竟然有些害怕柯一笑的目光,避了開去。


    “韓少俠?”


    柯一笑聽到韓師業的名字,雖有不喜,但還是不忍拒絕韓師玲的請求:“我隻知道韓少俠一月前參與了唐門滅門慘案,隻是後來被人帶走了,聽說傷得比較重,是死是活並不知曉。”


    柯一笑說的這些,乃是當日參與之人流出來的消息,憑借著柯幽之子的身份,弄到這些消息也不是太難,但再精確的也是拿不到了,畢竟金玉山莊現在還是柯幽在當家作主。


    “這樣啊,那多謝柯公子告知了。”韓師玲對著柯一笑,款款一笑,“公子,若無事還請便,適才耍了幾手,身上不是很清爽,還望——?”


    “嗯,好,玲——韓姑娘,你早點休息,有什麽想要的記得告訴我,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都給你摘下來。”柯一笑連蹦帶跳出了院子。


    時間是毒藥,也是解藥,韓師玲本以為十八年的相處,早已經將韓師業的影子刻在了自己的腦海中,可這才不到百日,不得不承認,柯一笑對自己的執著,讓腦海中的影子有了一些模糊。


    搖了搖頭,摒棄這些雜念,韓師玲站起身來走入房中,石桌上卻留下了一根白發,這白發,是失去精血後的白發?還是思念留下的白發?沒有人清楚。


    ————————————


    晉陽,是距離金玉山莊最大的一座城池。九十年前,太宗皇帝因為晉陽統治者投降得太晚,將擁有千年曆史的晉陽城火燒水淹,摧毀了一切,可是這卻並不影響晉陽在中原的地位,春風吹又生,僅僅不到十年,晉陽城再次展現出了屬於自己的繁華,這是整個中原為數不多的核心城池之一。


    韓師業與黎心児牽馬踏入此地。


    “我在燕雲的時候,聽聞西夏和大遼的將領都研究過晉陽,今日一見,果真非同凡響啊。千年前戰國時期韓趙魏三家分晉便是在晉陽,前朝李淵高祖也是在晉陽起兵,而今太宗皇帝也是得到晉陽後宣告天下一統。”


    “你們這些混跡沙場的,總是說些我們這些女子聽不懂的話,我們隻曉得這晉陽確是一個好地方,曉露吸殘青草岸,晚風吹出綠楊煙,家山深處涼亭好,曾被繁聲聒醉眠。”


    “心児你對這晉陽也有不少研究啊。”


    “問愁多在蛩聲裏,寄遠長從雁影邊。流浪浮生渾不覺,知機林外有鳴蟬。韓師兄,我們以後就到這晉陽來歸隱吧。”


    “好,等此間事了,我辭去一切事物,陪你安守這份滄桑。”


    “嗯,扯遠了,我們還是先進城吧,金玉山莊如今的威勢,想必不難打聽些消息。”黎心児想起了那個為韓師業甘心付出壽元的女子,有些驚慌。


    “老招法,我們去找那個酒樓打探消息。”


    金玉酒樓,是金玉山莊最大的斂財手段,自從金玉山莊力挫神威後,這晉地的實力無一不討好柯幽,這原本不算景氣的金玉酒樓也變得門庭若市,甚至有不少江湖散人常住在此,隻為了尋找機會能進入金玉山莊。


    正午時分,本該喧鬧不已的金玉酒樓突然安靜下來,不為其他,黎心児走了進來。


    從天巨峽穀出來之後,她便摘去麵紗,畢竟實力已是八品,同級之內鮮有對手,而八品中級以上的,還沒聽說過有誰是色中餓鬼的,武林中人講究精氣神,沉迷女色的人或許有機會達到八品初級,但絕達不到八品中級,自古如是。


    樓中無一不驚歎:“仙女!”


    盡管黎心児進入酒樓便將氣勢全開,實打實的八品高手,相比較她的天賦來說,美貌更容易讓人記住。


    “這位仙子,您是吃飯還是住店啊。”小二難得見上如此美人,直接跑向黎心児,把立在一旁的韓師業選擇性忽視了,好在韓師業並不會發怒,人家誇自己老婆漂亮,也有罪?


    “先準備一間客房。”黎心児的話引起眾人的哀呼,現在誰都看出來了這個仙子已經名花有主了,就是站在一旁的韓師業,這才有人注意到,韓師業的實力竟然也是七品巔峰,這個天賦在江湖上也是首屈一指。


    就這樣,二人在無數的稱讚聲和謾罵聲中,去了二樓。


    小二帶二人進客房,方知這間正對集市,有些吵鬧,陪著笑:“兩位客官,你們來的真不巧,我們今兒剛好就剩最後一間房,正對著集市,有些吵鬧,不過掌櫃招呼過每日可以贈送一道招牌菜給兩位,希望兩位諒解。”


    “行了,隨便上兩道菜就行,小二,你去把你家掌櫃的喊來,就說有故人相見。”韓師業打斷了小二的聒噪。


    “得嘞!”小二絲毫不在意韓師業的驅趕,汗巾往肩上一搭,退了出去。


    片刻後,一個身材圓鼓、員外模樣的人來至門前,輕敲門扣。


    “請進。”韓師業剛到了杯茶,就知道掌櫃的來了,將茶退至掌櫃麵前,“前輩,請坐。”


    “嗬嗬,果然瞞不過韓少俠。”誰能想到,在這鬧市中的一個肥胖掌櫃,竟是一個八品初級的宗師高手?“不知韓少俠近日來此可為何事?”


    “你知道我?”韓師業有些驚訝。


    “韓少俠,當今武林用槍的雖然不多,但也不少,不過如此年級能有七品巔峰境界的槍手,除了前些日子公子請回來的那位貴客,就隻有韓少俠你了,隻是我金玉山莊與貴派似乎有著不可調節的恩怨,韓少俠今日來此可有些讓人講究啊。”


    韓師業聲色突然嚴肅:“今日來此還請掌櫃的引見一番,我二人有要事求見柯莊主。”


    “韓少俠可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想見柯莊主?”


    “這——”韓師業被掌櫃的這話問的有些糊塗,剛要繼續說話,卻被黎心児攔了下來。


    “胖子,咱倆都是八品,我也就這麽稱呼你了,這是一顆傷藥,能迅速止血並恢複體力,我身上就剩這麽一顆了,你愛要不要,我還不信進金玉山莊就隻有你這一條路!”黎心児完全不客氣。


    “哈哈哈,黎姑娘倒是真性情啊,這藥我為什麽不要?就憑你天醫的這塊招牌,能讓黎姑娘隨身攜帶的傷藥自然是上上之品。”掌櫃的不求其他,這金玉酒樓的差事太肥了,這事已經習以為常了,原本就算韓師業二人不給藥他也會帶他們進去,這藥完全就是意外之財。


    “既如此,不知何時動身?”韓師業心裏有些不快:“看來我得加油了,心児已經八品了,不能被這妮子落下。”


    “兩位還請用餐,申時我便帶兩位拜見莊主。”掌櫃的退出屋子,看到門外已經端好菜的兩個下人,點了點頭。


    韓師業得到了掌櫃的肯定答複,心裏不禁又想起那個虎裏虎氣的玲兒,看著身邊黎心児有些幽怨的眼神,收起心思,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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