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黎府到了,您很快便會沒事了。”


    歐陽辯驅車,連趕三天三夜,帶著曹太後從小五莊一路奔至襄陽,途中歐陽辯不斷用內氣吊著曹太後的氣息,發覺曹太後乃是血氣虧損嚴重,一路上各大藥鋪的人參皆被他搶來,幹嚼吞下,每當腹中有了灼熱之感,才將自己的血氣過渡給曹太後。


    “辯兒,你大可不必如此,如今的開封不能沒有你,大宋不能沒有你,趙蹠自幼喪親,家破人亡,心性殘缺,我將畢生功力傳給藍晨就是希望她能夠製住趙蹠,你得回去,不可讓趙蹠肆意而為。”


    “師傅,你先別說話。”歐陽辯又一次收功。


    三天內,他每隔半個時辰運一次氣,每隔一個時辰輸送一次氣血生機,多次下來,他所服用的人參完全起不到作用,兩鬢已是慘白。


    “辯兒,皇帝如何了?這次趙蹠回來,不會放過皇帝吧,展護衛也死了,世上能擋趙蹠的也隻有柳天王了。”曹太後仰頭輕聲歎息,離京當日趙曙駕崩的消息並未詳知。


    歐陽辯沉默,恰好馬車已至黎府,黎府的下人眼見一輛簡樸的馬車飛奔而來,連忙喝馬詢問:“來者何人?”


    歐陽辯縱身而下:“兩位大哥,我乃求醫之人,自開封城來,車內乃是天醫姑娘的親戚,生命垂危,還請通報一聲。”


    “胡說!從沒聽說過大小姐在開封城還有親戚!你們定是狡詐惡徒!”


    兩位家丁說罷推搡著歐陽修,將之趕走。


    一聲祥和:“何人鬧事?”


    “柳管家!”兩位下人聞聲低頭,眼中滿是崇拜,這位柳管家便是安王府的那位,韓師業恐他們在開封會遭遇不測,便將王府所有人安置到襄陽。


    柳管家看著略顯蒼老的歐陽辯:“你是何人?”


    歐陽辯本是宰相之子,久居高位,此時甘願向一個管家低聲下氣:“管家,我有事求見天醫,車內有人急需醫治,還請通融。”


    “求醫?”柳管家繞著馬車巡視三周,“車內之人可否答話?”


    曹太後聽到柳管家的聲音後,瞪大眼睛,不可思議,一時間忘了答話。


    柳管家眉頭深鎖:“車內之人可否答話?”


    曹太後再一次聽到這個聲音後,終於確信了這個柳管家就是那人,沒想到他一直躲在自己眼皮底下。


    柳管家有些生氣:“車內之人可否答話?”這一次帶上些許怒意。


    歐陽辯對曹太後的沉默不做他想,剛要上前解釋一番誰想車內有了聲音,帶著顫抖。


    “葬一叔叔,是你嗎?”


    柳管家不敢置信,衝進馬車,看到虛弱無比的曹太後:“丫丫?怎麽是你?你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


    “葬一叔叔,說來話長。”


    “長就不說了,我這就帶你去找黎丫頭。”


    柳管家抱起曹太後,一個閃身便消失在原地,三息後歐陽辯才反應過來,越過大門追趕而去,留下那兩位驚掉下巴的家丁愣在原地。


    “這新來的管家有這麽強嗎?”


    “不知道,我沒習過武,但我知道,新管家的武功很高,比張真人還要高,仙人也說不定。”


    “仙人啊?”兩位家丁雙眼迷離,有一些幻想。


    “黎丫頭!黎丫頭!”柳管家高喊著抱起曹太後衝至後院,看到正調氣的黎心児,不由他想,“丫頭,快救人。”


    “柳管家你——”黎心児對柳管家的實力感到震驚,從未想過,憨態龍鍾的柳管家武功竟如此高,可看到柳管家懷抱之人,心中更是大急:“姑姑,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


    “能救嗎?”柳管家聲音顫抖,生機如此流逝,經脈枯竭,血氣虧損,呼吸微弱,這等病症已是無力回天。


    “能!隨我來!”


    黎心児有把握嗎?沒有!但她能袖手旁觀?不能!


    曹太後窩在柳管家懷裏,心神鬆懶,先帝駕崩的四年,她太累了,不禁想起幼時這位叔叔對自己的寵愛,一向威儀的太後嘴角掛起了笑。


    “柳前輩,您現在的實力?”黎心児帶著柳管家來到書房,自黎心児從天香學成歸來之後,黎世琛靠著龐大財力網羅天下醫書,整個書房都是他送予黎心児的禮物。


    柳管家閱曆極廣,黎心児此時詢問,想必救治關鍵與自己有關,不敢有絲毫隱瞞,翻龍訣騰飛不已,化作九條金色四爪巨龍,一股狂暴之氣從這位老人體內迸發出,撕山裂海易如反掌。


    在院中的張夢白震驚不已:“好霸道的龍氣!能有如此功力的,莫非是葬一道人未死?”


    “原來如此。”看著房內的巨龍,黎心児明悟了柳管家的地位與身份,“不想我大宋竟也是天罡流產物。”


    “丫頭言重了,太祖皇帝兵變後,改周為宋,力壓我師父,自此才結束了天罡淳風兩派戲耍王朝的百年鬧劇,大宋是大宋,我是我,要說關係,我隻是與國丈爺是結義兄弟而已。”


    “原來如此,幹爺爺。”黎心児想了想,認了這個稱呼,“您的境界距離九品還有多遠?”


    “雲泥之別,就連百年內最傑出的追日劍客亦壓我一頭。”


    “心児隻是好奇。”黎心児翻閱的動作驟停,“就是這個,幹爺,您看,這本古籍上有說,生機消亡之際,需以骨精入藥,血氣生機,在於髓質,若是服之以骨質精華,有望痊愈。”


    “這骨精何處去取?”


    “我。”


    “你?”柳管家回過神來,“難道必須是血親骨精?”


    “是!”


    “原來如此。”柳管家看著曹太後,“丫丫,你的武功呢?為何經脈如此枯竭?”


    “我將大悲賦的真氣盡數渡給了有緣人。”


    “你——?”柳管家看著還在傻笑的曹太後,氣憤不已,“糊塗啊!”


    “幹爺,姑姑她也是——?”


    “不錯,你姑姑所修的是大悲賦第四式。當初大悲賦被祖師袁天罡得獲,祖師他老人家稍一翻閱,便將總綱與前三式丟棄,隻留下第四式,謂之天下武學之祖。


    當年太師傅將第四式贈予太宗皇帝,以便製衡太祖,誰想太祖偷得半部第四式功法,在子夜之時吸取胞弟太宗的內力,自此太宗武學天賦墜下凡塵,生機損傷,後太宗登基,連殺太祖三子以奪血氣,卻無濟於事。”


    “當今世上,姑姑的親人隻有我了。”


    “心児!不可——”曹太後話說一半被柳管家點中睡穴昏了過去。


    不理會曹太後阻止,黎心児掀開茶杯,將手腕劃破,一絲鮮血緩緩滴入杯中:“之前看到玲兒為了師業損耗一分精血,到沒想到,今日我卻給姑姑療傷。”


    精血流的很慢,每流一分,黎心児的臉就蒼白一分。


    “丫頭,夠了,再多就不好了。”柳管家看到一杯半滿,急按住黎心児的穴道止血,黎心児的精血與常人不同,濃鬱的極陰之氣,不消片刻就染上一層冰霜。


    柳管家接過精血,內氣凝聲,傳入黎心児耳中:“你的精血與常人不同,體內的極陰之氣乃係先天命氣,不可不缺,今日這般,恐難有子嗣,曹太後修行大悲賦第四式,深知個中關鍵,才欲阻止。”


    “無事,我自有辦法。”黎心児釋然一笑。


    “真的有辦法嗎?”柳管家搖搖頭,但有了這,曹太後的命算是保住了。


    柳管家蒙住自己的雙眼,翻龍訣震體而出,屋內的門窗被這威勢壓迫得嚴緊閉合。


    黎心児將曹太後輕放至木塌,褪去上衣,以背入手,通啞門,遊風府,貫百會,入鳳池,活人先活背,救命先引骨。


    柳管家在黎心児打通風池後,無需提點,真氣護住下關,耳門,人迎三處大穴,以防氣血過旺衝毀上腦。順背而下,衝帶二脈至關重要,極陰真血內氣息過寒,不得不防。


    療傷間,黎心児忍不住心中疑問:“柳前輩,您究竟是?”


    “我無意隱瞞,稍後自會詳說,先救人!”柳管家沉吟少許,“黎丫頭,你可知這些精血失去有何後症?”


    “我自知。”


    “唉——罷了。”柳管家暗下決定,被黎心児的作為所折服,暗道:既然門中聖物交由於我,那我自當做主,這一脈,早不該苟延在世。


    屋外,張夢白早已在此窺視,屋內龍氣澎湃,洶湧如流,他終於確信,屋內之人必是葬一道人:“葬一道兄,當日聽聞你私闖大內,押入死牢,倒不想竟是你隱退的障眼法,近來可好。”


    “張真人,可否緩延片刻?”柳管家的聲音由內氣震出,凝若實質,妙就妙在身邊的黎心児絲毫不曾察覺。


    張夢白感受到心脈一陣顫抖,內氣險些渙散,知道葬一道人生氣了:“既然道兄繁忙,貧道不便打攪。”


    想到如今與對方的武功差距,無奈一笑。


    “張真人!”張夢白悶頭而走,撞上韓師業,“真人,這究竟是何人?為何我感覺到一絲震顫,還有我察覺到心児氣息有一絲虛弱,這到底何故?”


    “不知,韓少俠,你我皆在外等候。”張夢白怕韓師業打攪葬一道人,惹來禍事,拉出此院。


    直至月上三分,黎心児才從屋內走出,半日的施救,心神消耗甚大,兩鬢的青發被汗粘連,貼在耳垂。


    韓師業未來得及噓寒一聲,柳管家攙著曹太後出了門。歐陽辯搶在韓師業身前,看到眉發由白轉黑的曹太後,跪地相迎,對柳管家叩地三聲,轉身還欲拜謝黎心児時,被柳管家強扶起身,拍拍肩:“你做的很好。”


    “前輩,我師傅她——?”


    “已無礙,隻是一身武藝化作虛無,幸得你一路上舍血相救,否則,丫丫她難逃此劫。”看著院內眾人,柳管家知道有些事藏不住了,盯著虛弱的曹太後,她默默地點了點頭,“有些事情,坐下說吧。”


    黎府密室,裏麵都是些金銀珠寶,很奢華,迷眼的那種奢華。


    一路上,葬一道人依舊以管家身份自居:“王爺,你這老丈家還真是有錢啊。”


    “前輩,莫要打趣我了。”


    聞此,葬一道人隻好放棄:“唉,所以我才要隱世啊。”


    入座,張夢白、韓師業、黎心児、歐陽辯、靈逍都看著這兩人。


    “丫丫,你來說吧。”柳管家還是讓曹太後自己決定。


    “其實趙曙並非仁宗養子。”曹太後直接扔出一個驚天大秘,“趙曙乃是仁宗先帝親子,不若何以立之為儲?”


    隻一句話,四座皆驚,張夢白也為之語塞。


    葬一道人對眾人的表情早有預料:“張道友說的不錯,我便是葬一道人,當年丫丫與我說了此事,我便有感天下將亂,隻因趙曙的生母任氏乃是濮王最愛之人,而仁宗先帝又奪了濮王的皇位,權力、摯愛皆失。”


    歐陽辯點點頭,前麵的關係他梳理過,但濮王的事是最不理解的:“濮王殿下已薨,世間荒唐怎會與他有係?”


    “濮王或許沒死。”葬一道人抬頭,想起五十年前那位使刀的人傑,“追日劍教此番實力大漲,拾得追日劍客遺劵,實力暴增,聽聞被一位刀客一刀擊敗,連帶著風掌門也不堪抵擋。”


    “是啊,追日劍教在韓少俠幫襯下,實力躍至八荒之首也不為過,需知這幾人聯手,與追日劍客雖有差距,亦不遠矣,吾斷言展護衛與之猶在伯仲之間,世人許久未見展護衛全力失手,這神秘刀客強大駭人聽聞。”張夢白眼中透著一絲渾濁,閃爍半許擔憂。


    “江湖紛擾百年間,隻有三人能以刀將追日等人擊敗。”葬一道人給眾人一一倒茶,“第一位是我師尊,兩刀鬼母,師尊她老人家乃是天罡一脈唯一女流,也正因此存著寬厚博愛之母心,不忍天下百姓生靈塗炭,暗輔太祖奪得天下權柄;第二位乃是柳天王師尊,龍刀尊主,此人出自南唐,說起來與我天罡流倒有些淵源,旁支之法凝聚龍氣,藏於刀中,愚者千慮,終被他悟得八式刀法,可斬天滅地。”


    “龍刀尊主算得上一位天才。”張夢白輕捋胡須,“我年少時與之有過一麵之緣,那時他背負血海深仇,以光複李唐為己任,倒也是個漢子。”


    “狗屁!”葬一道人憤怒出口,“那賊子練刀入魔,殺害百姓四萬有餘,若有機會我定要送他墮入地獄!”


    張夢白不解:“龍尊刀主一生未有誣言傳出,葬一你?”


    “龍尊刀主曾在八品中級遇得瓶頸,八年未有寸勁,莫不是聽個江湖道士謠謠之語,談什麽龍氣本性,率性而為,遠至西域,屠殺四萬有餘,魔刀煉魂才得踏入龍刀第八重。”


    “唉,原來是此等緣故。”


    葬一道人並未計較:“前二人距今皆有六十餘年,仙途難遇,魂歸九幽,唯有龍刀尊主的兩位弟子才有可能。”


    曹太後明白葬一道人所指:“而他的兩位弟子便是趙允讓和柳葉?”


    “是,兩人一則霸道,一則委屈,趙允讓之刀法剛猛霸道,僅以招法便壓得整個徐海大漠喘不過氣,柳葉刀法在乎一個巧字,兩人皆修以龍尊刀決,武道不同,武功路數自然不同。


    可柳葉刀法再過巧妙,也斷然不是追日教眾的對手,蓋因他的刀出力不足,以纏鬥為主,毫無怒斬山河的氣勢。”說著說著,葬一道人看了看韓師業。


    “前輩為何這般眼神?”韓師業被看得發毛。


    “小子,你這些日子用摒去五感強修槍法,雖有成就,卻是短途,你的實力更多的是靠大悲賦內力爆發的陽剛猛氣,神威堡天龍真氣的精髓你已無緣,你所修行大悲賦隻有一半,另一半在黎丫頭體內,若是黎丫頭使得槍法,你二人必會無敵於世間,奈何她劍法已成,你二人再難踏足巔峰之境。”葬一道人的話給了韓師業一個重重地打擊。


    “或許,韓師兄與玲兒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吧。”葬一道人的話讓黎心児想法多了起來,隻有曹太後讀懂了她的心思,察覺到曹太後盯著自己,黎心児撇過頭去,不敢對視。


    曹太後不想黎心児心裏難受,連接過話茬:“叔叔,扯遠了,為何你認為趙允讓還活著?”


    “趙允讓是一位雄主,卻偏做武夫,此事與真宗難脫幹係,當年他死的蹊蹺,我曾闖入府中窺探,卻感受到有條毒龍咀咀吐息,怨氣之大,震懾陰日,這等人物很難死去。十年前吾已不是他的對手,不知覺中被他震傷。”


    葬一道人脫去上衣,背脊上一道猙獰的疤痕,枯皺的死皮如同毒龍的詛咒,此刻也震撼著眾人。


    “當日我嗅之即遁,仍就晚了一步,被他一刀重傷,那刀氣,正是龍尊刀決功法。”


    “難怪,若真是如此,假死十年到真不是難事。”歐陽辯結合展昭之死,加之葬一道人的猜測,以及曹太後的秘密,一個驚天陰謀展現開來。


    “辯兒,你發現什麽了?”曹太後看這歐陽辯有些驚慌,皺眉相詢。


    “師傅,還有一個疑問。”


    “但說無妨。”


    “若真是濮王所為,那為何先帝在世時不除之?我們姑且認為濮王已死,先帝又為何為一個已死六年之人如此大費周折?”


    “這——”曹太後竟發現自己真答不出這個疑問,就連葬一道人也沒有想清楚各種關鍵。


    “我想,先帝是真的想讓趙蹠做皇帝。”韓師業大膽猜測,“濮王是生是死,終歸隻是一個猜測,雖有據可行,但仍有推敲之處,我們忽視了一點,憑什麽認定濮王就是這場災難?相較於趙蹠,他對武林的傷害更大才對。”


    “不,就是濮王,他一定還活著!”歐陽辯起身辯論,“趙蹠為何出動暗影樓在開封殺害兩位王爺?這兩位王爺手下一無糧草,二無兵鐵,僅有的衛隊也不過百人之數,為何趙蹠會發難這兩位王爺?


    我想,趙蹠一定是得到了什麽消息,而這個消息與濮王有關,若濮王武功蓋世,開封之內,能獲他的消息的隻有展昭前輩。”


    “展護衛策劃趙蹠殺害兩位王爺?”曹太後有些不可思議,但展昭已死,事情再去深究也沒了意義。


    “師傅,不知您是否還記得?您與聖上這般不和,根從何處?”


    “他認賊作父豈能容忍?且不說先帝是他生父,即為天子,有怎可有認兩父這等荒唐事——”


    “就是這裏!”歐陽辯打斷了太後的話,“天子認父!我猜想:先帝推捧趙蹠,乃是他為真宗嫡孫,血脈純正,聖上本為先帝親子,任氏荒誕同侍二夫,師傅又將此事視為皇家之恥,那麽濮王便會在聖上駕崩之時出現,以此醜事威脅師傅為他正身,是了!定是如此!”


    “那如今之事?”葬一道人似乎明白了。


    “回東京,保護趙兄!趙兄現在很危險!一旦趙兄死去,炸死的趙允讓亮明身份,整個大宋,便隻有他才是最接近皇位的人!”


    “可頊兒他也——”曹太後還有辯解,被歐陽辯打斷。


    “師傅,趙兄是不會讓大皇子出來的,濮王也看透了這點。”


    “那事不宜遲,我們快走,丫丫,聽說你已經立了趙蹠為太子?”


    “叔叔,確有此事,先帝信物已交給趙蹠,若無二議,他便是太子,可是,”曹太後再看著歐陽辯,“濮王是如何知道趙曙會早崩?”


    “我記得,聖上原本體魄康健,力勝常人,當初您為先帝誕下龍子後,聖上被送了回去,再接回來時氣血虛虧,病魔纏身?”


    “確是,本以為是心病所致。”


    “話不多說,快些行動吧,趙兄為人我很清楚,他心中有愛,愧對一人,或許,仍有一絲光明。”


    五毒教,一眾弟子圍住藍晨,秦白露、方玉蜂兩側護法。


    “白露,天蠱王真的存在嗎?”


    “不知,可婆婆山確有記載,魔蠱之巢,天蠱伴生,天魔相克,再複清明,江湖中有信傳來,趙蹠對魔蠱的掌控越來越熟悉,魔蠱完全解開有何威力,我亦不知,但絕不是好事。”


    “嬋兒,婆婆山中記載可屬實?”方玉蜂還是很不放心。


    “教主,確有,上月秦前輩與我一同回山,在巫神座下刻有的古字。”


    “巫神?”方玉蜂遙望隔山矗立的神柱穀,那裏供奉的正是傳說中的巫神,“神——真的存在嗎?”或許自嘲無知,搖頭哂笑。


    “蜂姐,命蠱之術源於魔蠱,魔蠱巢引,可聚天蠱,與魔蠱相生相克,我們便共同引出這天蠱,破了趙蹠的魔蠱!”


    “白露,一切依你。”


    “蜂姐,曹太後所做如何?”


    “義姐?”方玉蜂很欣賞曹太後的處事,“拋開趙蹠一事,義姐無愧國母。”


    “是啊,若是天下紛亂,國主難立,自有強人當道,蠱,亦是如此。”


    “你是說——”


    “命蠱始於天地,自有其章法,若是子民戰亂,國母豈可無視?”


    “好,我信你。”方玉蜂當下吩咐眾弟子祭出命蠱,一時間,密密麻麻的蠱蟲遮蔽了頭頂,沉沉的壓迫讓人喘不過氣。


    “你們用命蠱隨意廝殺!”


    方玉蜂的命令讓一眾弟子為之一愣,確認教主所言並非兒戲,隻好遵從。


    命蠱關係重大,為弟子半數毒功所在,被眾弟子驅使相鬥,頃刻間毒霧漫漫,周邊草木盡數枯萎。


    “不夠,還不夠!”秦白露站起,揮手撒出一把白色粉末,蠱蟲似乎興奮不已,隱隱發著紅光,爭鬥更加猛烈,可一眾弟子拚著半數內力彼此好鬥,境界弱者直接命蠱破碎重傷倒地。


    方玉蜂於心不忍,為了一個莫須有的預言讓弟子承受莫大折磨痛苦,終是放不下,剛要阻止,被秦白露壓下:“蜂姐,趙蹠的本事出自五毒,或許五毒也是受害者,可身為八荒,自由不可推卸的責任使命。”


    “白露,你枉為醫者!謠言而已,這麽多人遭殃受罪!你於心何忍?”


    “蜂姐,在這之前,我與你想法一樣,現在,我堅信天蠱的存在,你看嬋兒,她有些不對。”


    方玉蜂順著秦白露的視線,巫嬋兒此時焦躁不安,入座不能,頂上絲絲煙氣蒸騰,在抑製著什麽。


    “那是魔蠱的巢!”秦白露解釋道。


    “巢?”


    “正是,魔蠱有巢,昔年,我幸獲魔蠱,不知魔蠱改造體內一處經脈,恰逢遭人暗算,失足山野,久而久之習慣魔巢不曾追究。


    數月前,傳功與嬋兒,發現這魔巢竟隨著內力一同流入到嬋兒體內,且人不可逆,匪夷所思,萬事若逆常理,不可輕易度之,相信我,天蠱一定會出現。”


    命蠱的爭鬥愈演愈烈,如今之勢想回頭絕無可能,方玉蜂咬牙讓更多的弟子來此獻出命蠱以供爭鬥。直至百餘位弟子盡數到場,所出命蠱如蓋,掩住光日,爭鬥的加劇,太多的弟子頹廢倒地。


    “轟——”嬋兒難以支撐體內躁動,一道紅光破頂而出,吸納一眾命蠱所放毒氣,還以生機。


    “是它!就是它!原來是真的!”不待秦白露招喝,方玉蜂手持玉盒約至半空要擒住這道紅光。


    誰料紅光似有靈,飛速躲閃,不想被擒。方玉蜂豈容許自己被一蠱蟲玩弄?行下之急,內力逼出一掌。


    這紅光端的狡猾,見方玉蜂內力破降,一頭栽進弟子們的蠱蟲群中,命令命蠱保護自己,方玉蜂自然舍不得一掌拍死所有弟子的命蠱,隻好撤招,再尋他法。正要苦歎機會難遇,巫嬋兒大喝一聲,一絲白光呼和而出,白光徑直紮進命蠱群中,惹得眾弟子又是一陣痙攣。


    “蜂姐,弟子們無礙,稍安勿躁。”秦白露行醫多年,自然看得出五毒弟子們沒有大礙,阻止了又要動的方玉蜂。


    那道白光輕輕擠開命蠱群,牢牢捆住了那紅光,紅光變得極其閃亮,拚命掙紮,要逃離白光的束縛。那白光捆住紅光,旋即轉黑,猶如黑夜般吞噬著紅色,直至閃亮的紅光徹底被黑色淹沒。


    “魔巢抓住了天蠱,蜂姐,快!”


    這一次方玉蜂借著黑光的束縛,玉盒很順利的抓住了天蠱。玉盒透明,色澤圓潤,天蠱在盒中收去了紅色光芒,能看到,一圈黑氣纏繞著她,而這天蠱竟然給人一眾難言的美感,被關玉盒,還會委屈求全。


    “果真是天地異物,通了人性。”秦白露遙望開封,嘴上有些得逞,“蜂姐,將此物送去給晨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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