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鳥在手,勝過兩鳥在林。”王大胖驀然想起了這句諺語,頓時從患得患失中清醒過來,心道,“不錯,自己對於這個問題,始終沒有多少把握,最多也不多是三分之一的機會。那一百萬是看得到未必能拿得到,但眼前的五十萬卻是實實在在的,我又何必放棄手中的五十萬,去拚那虛無縹緲的一百萬呢?”想到這,王大胖不再猶豫,朗聲道:“啟泰,我決定,取錢算了。”


    “恭喜小胖。”程啟泰遞了一張五十萬的支票給他,又道,“不如你現在猜猜看答案是什麽。”


    王大胖接過支票,望了熒光幕一眼,道:“我會選B,胸懷博大。”


    “胸懷博大——是錯的!”C項轉綠,程啟泰惋惜道。


    王大胖伸了伸舌頭,幸好自己當機立斷,不然可丟了四十多萬。


    程啟泰起立鼓掌道,“恭喜小胖為我們的慈善團體籌得了五十萬的善款。”現場觀眾也隨即報以熱烈的掌聲。


    兩人回到了觀眾席,徐依賢卻始終鼓著臉,絲毫不理會王大胖,任憑他如何逗弄她,她也不理不睬。


    王大胖心中嘀咕:與女孩子打交道,始終非我所長,自己該如何才能讓她破涕為笑呢?


    此時,恰好黃沾與另一位女明星鳳寶寶兩人走上舞台,一起玩《百萬富翁》。王大胖見徐依賢與眾人一樣,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舞台上。隻好歎了一口氣,也學她那樣,認真觀看節目。


    “一千塊的問題。”程啟泰不急不疾地念道,“以下哪一位作家,喜歡在稿紙上灑香水?”這個問題一出,在場眾人無不失笑。


    徐依賢臉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顯然不知道這個問題好笑在哪裏。王大胖心中一動,自言自語道:“想不到第一個問題居然是這個,沾叔也挺尷尬的。”


    徐依賢的目光終於轉到他的臉上,王大胖精神大振,繼續道:“唉,沾叔人生中這一段永不抹去的愛情,圈中人無不知曉,可歎啊可歎啊。”


    此時黃沾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默然良久,他才大聲道:“你們這是不是在玩我啊!要知道,我從來不在電視上說過粗話,隻有唯一一次在電台裏講了,但都被剪掉了。你們這樣分明就是在挑戰我,好,我現在就講粗話———‘林嫣妮’!”


    全場掌聲大作。徐依賢的秀眸又飄落到了自己的經紀人王大胖身上,顯然是想要他解釋一下為何黃沾會有這樣奇怪的反應,不過由於還在生悶氣,卻不願說一句話。


    “這個林嫣妮,可算是城中知名的美女作家,也是沾叔一生的最愛。她家世極好,是公認的名門閨秀、千金小姐。其實,她與沾叔也算是郎才女貌,非常登對。而沾叔為了她,更不惜拋妻棄子,與當時即將臨盤生下第三個孩子的結發妻子離婚,搬到了林嫣妮家居住,惹來了頗多的非議。”王大胖歎息道。


    見徐依賢對自己的話頗感興趣,王大胖又繼續道:“可惜,這一段感情最終也如鏡花水月,並沒有什麽好結果。兩人同居後,也曾經度過了一段頗長的蜜月期。他們甚至還在武俠小說大師金鏞家簽字結婚,並請金鏞做證婚人。可惜就在簽完字短短六個小時後,女方反悔,這段的婚姻也宣告無效。後來,沾叔經商失敗,兩人的關係出現了裂縫,最終以分手收場。分手後,沾叔有整整兩年的時間無法振作,甚至一度想過自殺。”


    說到林嫣妮與黃沾,王大胖不由得想起林嫣妮的弟弟林震強,跟黃沾一樣,他也是一位著名詞人,寫過無數獲獎好詞。可惜天妒英才,在不久前因癌症去世,實在讓人惋惜。


    王大胖正胡思亂想間,徐依賢卻在一旁冷笑道:“這就是負心郎的報應,你們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沾叔其實是至情至性的人。”王大胖看著正在台上勢如破竹地回答這一個又一個的問題,風采懾人的黃沾,搖頭歎息道,“亦狂亦俠真名士,能哭能歌邁流俗。沾叔又怎會在乎世人如何看他呢?”


    徐依賢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王大胖好不容易才逮到與她說話的機會,豈肯錯過。腦海轉了幾下,迅即想到一個辦法。他以退為進,沒有再多說一句。徐依賢不由得有點奇怪,剛才自己不願意理他,他卻說過不停,現在自己終於開口了,他反而靜默下來,這是什麽緣故呢?不由得又瞥了他一眼。


    王大胖看機會來了,忽然神秘地一笑。


    徐依賢見他笑得突如其來莫名其妙,愕然問道:“你笑什麽?”


    王大胖正容回答道:“我沒笑。”


    徐依賢一時也確定不了他到底有沒有笑,說不定是自己看錯了,而且想到自己還在生他的氣,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王大胖表麵上在看著台上的黃沾回答問題,實際卻是片刻不停地留意著身旁藝人的反應。等到她的目光再度飄來,王大胖趁機又是一笑。


    這次徐依賢終於確信他笑了,又問道:“你笑什麽?”


    “我沒笑。”王大胖兀自口硬道。同時心中暗笑不已:看,我終讓你主動開口問話了。


    “你說謊,我明明看到你在笑。”徐依賢嗔怒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起剛才我連三國都分不清楚的丟臉事,所以才忍不住笑?好啊,你再敢笑我,我馬上跟你解約。”


    “大姐,我哪敢笑你啊。”王大胖求饒道,“我方才隻是想起有關李文姐的一個笑話而已。”


    “李文姐的笑話?”徐依賢錯愕道。


    “是這樣的。”好不容易才找到真正勸解她的機會,王大胖連忙道,“有一次,李文聽了一首《滿江紅》,覺得這首詞寫得非常好——你也知道她很喜歡有才華的詞人,比如文山她就十分欣賞——於是就問身邊人道:‘這首詞很棒,是誰寫的?’旁人答道:‘是嶽飛’。李文欣然道:‘那就幫我找嶽飛來吧,我想邀他寫一首詞。’”


    徐依賢忍不住噗哧一笑,不信道:“這是真的?李文姐居然連嶽飛都不曉得?”


    “李文自小在加拿大長大,接受的是西方教育,不認識嶽飛,其實也不算十分意外。”王大胖勸解道,“正所謂術業有專攻嘛,每一個人都不可能什麽都知道的。就比如你,你學的是音樂,接受的是英語教育,偶爾犯點常識性的錯誤,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覺得,沒有必要斤斤計較,也無需要把它放在心裏。”


    徐依賢聽了王大胖的話,默然不語。而王大胖知道自己該說的話都說了,也不再多發一言。


    而這一夜,黃沾終於拿到了百萬大獎,事後,王大胖更得知,在黃沾回答最後一個百萬問題的時候,那一刻的收視率更是衝到了四十點,是麗的電視近十年來,最高的收視一刻。


    “當紅明星‘無知、文盲’知多少——明星不好好讀書會有什麽樣的下場?被大家恥笑!上一個星期的《百萬富翁》,我們又一次見識了明星的確是普遍受教育程度最低的群體,正所謂‘成名要趁早’,許多現正當紅的明星,很大一部分都是在他們本應當接受基礎教育的青少年時期,就進入到娛樂圈打拚,或者到藝能學校培訓。正因如此,他們有不少人都缺乏最基本的常識,以致於頻頻在媒體上鬧出許多笑話,給青少年帶來了很多不良的影響。以下明星,就是因為缺乏常識或者不了解情況,在公眾場合表現出極為‘無知’的一麵,因而背負上沉重的‘文盲’包袱……”


    看著報紙上把自己旗下藝人列在“文盲”榜上第一位,王大胖不由得搖頭苦笑,心道:答錯一條問題而已,用得著這樣口誅筆伐嗎?誰又沒有犯過錯誤,就不能寬容一點嗎?現在的記者,真是無聊透頂了。


    王大胖把報紙一拋,扔到桌麵上,半倚在沙發上,仰首望著天花板,歎道: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自己這個經紀人,一路走來也算是順風順水,挑起通告來也很少犯過什麽錯誤。孰料到這兩次為依賢挑的通告,都沒有好的結果,雖然還算是勉強保住了她的人氣,可卻是得不償失,毀掉了原來青純美好的形象,這以後該如何才能挽救回來呢?王大胖頹然四顧,愁眉不展。


    “王大哥……”莫曉雲推門而入,吞吞吐吐地道,手裏還拿著一封信。


    “幹什麽這麽慌慌張張的,是不是廉政公署又來了?”王大胖頗少見她這種驚慌失措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道。


    “別開玩笑了。”莫曉雲把手中的信件,遞給了王大胖,擔憂道,“有歌迷寄了一封血書給你,這下麻煩大了。”


    “血書?給我。”王大胖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大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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