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25日。


    時間已是臨近九月,即便是這正午的陽光,也沒有了灼熱氣息,一副蔫了吧唧慵懶的模樣,偶爾伸出金燦燦的腦袋象征性的灑出一束束光芒來。史春雲就像這八月底的太陽,耷拉著腦袋走在大街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


    想來自己今年已經三十有二,即便不算是年事已高,也是半截身體入了黃土的主了,怎麽就不能有點出息呢,怎麽還越活越回去了!史春雲漫無目的的走著,邊走邊胡思亂想著。


    自己八歲入小學,十歲便開始暗戀上鄰桌的女同學,十二歲給暗戀的女同學的書包裏偷偷的塞了一張寫滿了字的明信片,也算是邁出了人生的第一步,雖然,最後的結果是鄰桌的女同學調換了座位,並且每次見到我都繞著走。十四歲的我以各科滿分的成績考入鄉鎮重點初中,成為重點培養對象,畢業臨走那天我把寫好的一疊明信片,硬塞給了另一位我暗戀已久的隔壁班級的女同學。當時,那位女同學看著手裏的一疊明信片就哭了。後來我才知道,不是因為感動,而是被我嚇到了。


    自從上了初中之後,我打算痛改前非,重新洗麵做個好人,絕不能再做那些嚇哭小朋友的事情,改掉那些可能孟婆湯喝少了,從前世帶來的不良屬性。果然,在改掉那些不良問題之後,我的成績更上一層樓,衝破鄉鎮的束縛,走出縣城,參加的市級的各種學科競賽獎項多到自己的小小出租屋牆上幾乎貼不下,得到了學校領導的一致好評,這孩子真不錯,將來肯定有出息。在外務工的父母,偶爾來參加一次家長會,聽到領導的讚許,總能笑得顯現出額頭隱藏的皺紋來。


    豈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初二的時候,在自己居住的小院裏麵,住進來一個姑娘,一個已經初三的姑娘,果然是比我有學識,她用一首歌詮釋了我的這種本性,一錘定音,無法反駁的那種。愛江山更愛美人。


    “......輕歎世間事多變遷,愛江山更愛美人,哪個英雄好漢寧願孤單......”這歌詞寫的多好啊,這就是照個自己的樣子寫的吧。


    物理課上老師教會了我這樣一句定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這才是正常的,正確的。


    就像鄰裏之間,你給鄰居張三的媳婦送了一盤餃子,張三和他媳婦很是感謝。過了幾天你又給張三媳婦送了一盤餃子,他們還是很感謝,又過了幾天,你又給張三媳婦送了一盤餃子,他們依然很是感謝。到你第四次敲開張三家門的時候,你發現張三和他媳婦正在吵架,並且張三和他媳婦同時抄起手邊順手的物事照著你的臉就扔了過來,並且回敬一個字,滾。


    在出租屋旁邊的小河邊,這位姑娘教自己唱《愛江山更愛美人》這首歌的時候,我已經是芳心暗許,臉紅了成了傍晚西邊的半邊天,恨不得一頭撞進她的懷裏。


    直至高三畢業之後的各自天涯,毫無音訊,我和她考取了同一所高中,不過她卻比我大兩個年級,也許可能大概是因為怕流言蜚語吧,她幾乎和我不見麵,偶爾的見麵也略顯生疏。


    為了她,我放棄了整片森林,我也算是個情種了吧。初中那時候,跟在我身邊天天叫哥哥的,洗衣帶飯的小女生可從來不缺。真是辜負了他們的一片心意。也許這就是學霸的光環吧。


    人們都說人生四十歲是個坎,這個坎兒過不去,接下來走的就是下坡路,而我從初三就開始走下坡路,初三留級回爐重造一年,高三又回爐重造一年。


    八歲入學,小學六年,初中四年,高中四年,步入大學的門檻已是二十有三,而我的身邊同學都是十八九,聽著他們親切的喊我一聲“大叔”,在這個正是談戀愛的好時光,我留下了悔恨的眼淚,放棄了掙紮,專心的搞起了學習。


    畢業之後,成了北漂一族,不到十年的時間在北京買了房子車子落了戶,也算混的風生水起了。唯一的遺憾便是身邊少了一個人陪伴。這麽多年暗戀過同事,相過親,卻無一成功。


    好在上天有憐憫之情,就在一年前,認識了一個讓我中意的女人,一個這輩子讓我刻骨銘心的女人——喬洛洛。


    我和喬洛洛初見是在一個網上的相親群裏,依稀記得我們聊的非常投機,然後相互加了好友,約了線下見麵。在某餐廳見麵的時候,感覺不是出奇的好,就像是天仙配一樣,相互一見鍾情的那種。沒過多久,我們就確定了戀愛關係,你儂我儂,卿卿我我。再然後,我們不出意外的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房本是她的名字,車子是她的名字,既然都是一家人了,我的就是她的嘛,可是她的並不是我的。


    自從我認識她大概過了半年之久的某一天,當我下班回家,打開房門剛要說一句,“老婆我回來了”的時候,我被屋子裏麵的幾個陌生人嚇得生生咽了回去。


    懷捶著莫名的不安,我弱弱的問了一句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的老婆,“這幾位是?”


    而我的這位老婆大人左右看了幾眼同樣坐在沙發上的幾位不怎麽修邊幅的大漢,然後就又自顧自的看起了電視。其中一個大漢拿起放在茶幾上的幾張紙遞給我,《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赫然躍入眼簾,我越看越心涼,突然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隨手將手中的紙張甩在了那大漢的臉上。大漢不怒反笑,笑得很陰間。然後彎腰的撿起那份《離婚協議書》,很是禮貌的又重新遞到我的麵前,“不要怕,現在是法製社會,我不會動手的,辛苦您動動手指把名簽了”,說著又從上衣裏麵的口袋裏麵掏出一支筆遞了過來。


    活了三十年,之前在電視上網上才能看到的劇情,竟然在自己的身上上演了,騙婚竟然騙到自己頭上來了,這可真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幸幸苦苦北漂這麽多年才攢了這麽點家當,你們就想這麽輕而易舉的拿走,可能嗎?


    “騙婚是吧。”我也笑了笑。


    “他還挺聰明,都不用咱們說,知道是怎麽回事了,真不愧是我選的老公,”喬洛洛站起來說,“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離婚協議書不簽字也沒關係,反正房子車子我已經賣了,我就是等你回來告訴你一聲,畢竟夫妻一場,你說是吧。”


    這時,傳來一陣陣敲門的聲音,那大漢過去開了門,走進來幾個陌生人,有大有小,有老有少。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你的東西在樓下垃圾桶旁邊,都幫你打包好了,你是不知道,收拾你的那些東西,太費勁了,差點給我累趴下,”喬洛洛對著我說完這幾句話然後走過去笑嗬嗬的對著剛才進來的幾個陌生人說道,“叔叔,房子都給您收拾幹淨了,你瞅瞅跟新房一樣,這是鑰匙,您拿好了,記得回頭換個新鎖,別到時候給了壞人機會。”喬洛洛說著看了一眼身旁的史春雲。


    史春雲氣的什麽話也說不出來,房子車子都是寫的喬洛洛的名字,人家轉手把房子車子都賣了,看似合理合法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老婆已經不是自己老婆,家已經不是自己的家,自己還在這兒待著有什麽意思。史春雲轉身將鑰匙丟在地上,對著喬洛洛說,“姓喬的,算你狠,這輩子咱們兩個不死不休。”說完揚長而去。


    史春雲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了好久,直到走累了才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因為這個女人,自己房子沒了,車子沒了,家沒了,最後不得不窩在這個出租屋裏,現在好了,為了和她打官司,沒法集中精力工作,工作也沒了。這幾個月奔波在公司和這個女人的鬥爭中,讓他心力憔悴。


    他躺在出租屋的床上,閉上眼睛,希望能得到些許的寧靜。可是大腦卻不受自己掌控,又開始瘋狂的運作起來。


    人之初,性本善。人要是一直善良就好了,就沒有這麽多操蛋的事情發生了,那該多好,不過怎麽可能呢......


    要是現在不是法製社會就好了,我一定要殺了這個女人,真是越想越來氣,不對,直接殺了她,難解心頭之恨,應該在殺她之前先......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單槍匹馬的怎麽可能殺的了她,估計自己連她身邊的幾個大漢那關都過不去就嗝屁了......想到這裏,氣的狠狠砸了幾下床,要是自己會武功就好了......


    史春雲的大腦飛快的運轉著思考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仿佛看到一個人身穿黑色的鬥篷,手拿黑色的鐮刀就站在他的麵前,就那樣靜靜的看著自己。然後畫麵一轉,看到剛才的那個人站在山坡的一塊石頭上。


    隻見那人站在山坡突起的一塊大石上,麵對著迎麵的而來的洶湧人潮,毫無懼意,反而隱隱展現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攝人氣勢來。


    隻見他嘴角微微上揚,說道:“小爺我重活一世,已是知足,今日既然走不了,那就不走了。人多怎麽了,容我不得又如何?我豈會怕了你們!就算是這天地容不得我,小爺也要捅他個窟窿出來。“


    這時,隻見那人的全身冒出淡淡的火焰來,漸而轉深,火紅的火焰釋放出的炙熱氣焰越來越強烈,連周邊的石頭隨之爆裂開來。


    “我有一把鐮刀,能砍柴,能打獵,可取頭顱,可鳴不平。”


    隻見那人說完這話,一把黑色的鐮刀憑空出現在他的身邊。那人一把抓起鐮刀抖了幾個刀花,頓時握在手中的鐮刀也冒出熾熱的火焰來,那是血的顏色。


    那人一抖身後早已化為火焰的黑袍,就要出擊。


    史春雲的眼角滑出幾點眼淚來,那人不就是自己嗎?就是不知道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還是下一世的自己。


    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下來了,身體也漸漸的失去了溫度變得僵硬了起來,連眼窩深處的眼淚也變得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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