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刷牙時間,照例是姐弟兩人的談心時刻。隻是兩人柳枝清牙,清水漱口聲音卻不免失真。


    “昨天晚上你在和誰說話?”


    “不是告訴你了嗎?沒跟人說話,隻是聽蛐蛐唱的好聽,跟著它們一起哼兩句。”


    “呸。”蘇英把渾濁的水吐幹淨,順便將斷掉的柳枝也一起吐出來,一時間呸個不停,過了片刻,蘇英終於清理幹淨,皺眉說道:“聽說有錢的人家都是用青鹽刷牙,那青鹽多貴,真是太浪費了。”


    賀奇齜牙咧嘴的刷牙,答道:“老姐羨慕的話,我馬上也讓你變成有錢人。”


    蘇英臉色一沉,“啪”的就是一巴掌,怒道:“煮鹽的人累死累活才能得一點鹽來,不是給人浪費的。臭小子你要知道粒粒皆辛苦的道理。”


    “知道知道……”賀奇滿臉都是無奈,他很想在‘逼乎’上問一個問題,有老姐囉嗦似老媽是一種什麽體驗。


    看看那些人均九八五的家夥們怎麽裝。可惜……


    蘇英思維很是跳脫,剛說完這個話題,隨即又沉思起來,喃喃自語道:“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你若是去了眉山書院,沒有我照料我可不放心。”


    “正好縣尊要在咱們鈴山開辦書院,不如你就在這個新開的書院念書如何?”


    賀奇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讀書了,特別是讀四書五經這種無聊透頂的書籍。他撥浪鼓一般搖頭,道:“想都別想,咱們有了賣刀的一百兩銀子,正好去做點小生意。”


    蘇英罵道:“呸。做商人,下賤!到時候你的孩子連參加科舉都沒有資格,絕對不可以。”在大乾王朝,王法就是這樣鄙視商人,但賀奇卻不以為然。


    在他所在的時代,經商已經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他可不會為此跟蘇英頂嘴,他又不是皮癢了。


    “如果經商不成,那咱們就買些田地,到時候我耕地來你養鵝,也餓不死人嘛。”賀奇隨口就提供了另外一條出路。當然種田是不可能種田的。這個年代種田簡直要氣死個人,完全是靠天吃飯。


    唐代有個姓李得詩人,說什麽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可事實上,在這種沒有花費,沒有水井的年代裏,種下一顆種子,能收三十顆子就算是阿彌陀佛謝天謝地了。很多時候,一場天災之後,顆粒無收都是常態。


    正因為這樣,王朝開國時,大家夥都有田種。可一次次的天災打擊,讓窮人不得不典當自己的農田,最終富庶著田畝接雲天,貧者無立足之地。


    在古代社會,絕大多數人的夢想就是成為地主,收租是天底下最不會賠本的買賣了。蘇英也不例外。


    她眼眸中露出了無限的希冀,過了片刻又歎了口氣,道:“這些銀子最多也隻能買十幾畝地,根本不抵事的。”


    頓了一下,她猛地揚聲道:“臭小子就知道逃避,不知道好好讀書。幾頁書而已,我若是你,羞也羞死了。”


    賀奇一陣氣抖冷,反駁道:“老姐,說話要講良心。隻一本論語都有幾百頁,更別提還有其他的書。”


    蘇英哼哼了兩聲,總結陳詞,喝道:“總之你在家好好背書,我去看看有沒有其他賺錢的門路,光靠刺繡,怕供不到你考中舉人。”


    賀奇搖頭道:“舉人?怕是連秀才也中不了。”他返回書齋,先把書本攤開放在書桌中央,防止蘇英突襲檢查,然後才拿出九龍杯把玩。


    有了筆筒作為掩飾,他大白天也不怕被人發現。不過很令人奇怪,大白天就算是他拿在手中,這九龍杯也毫無反應。不管是放在陰影下還是陽光下,都沒有半點動靜。


    賀奇認為,這杯子應該是隻在月圓之夜的月光下才有動靜。可惜距離了下一次月圓還有十多天的時間。


    白日無事,隻是蘇英辛苦了一天,卻絲毫沒有收獲,晚上吃飯的時候她神色怔忡,煮飯的時候心不在焉,米粥竟煮得有些夾生。


    “英姐,沒有什麽賺錢的門路嗎?”


    蘇英理都不理,仿佛沒有聽到似的,洗了碗徑直回自家的房間休息去了。賀奇不想蘇英太過辛苦,但自家的財產怎麽合情合理的叫道蘇英手上,讓人苦惱。


    賀奇對於自身的變化十分謹慎,那老頭說的好,這九龍杯可是他搶來的,換言之就是賊髒。偏偏這玩意兒的效果簡直是開掛,他隻用了一次,就直接早就了遠超先天境界的高手。但問題是,它的上一任主人開了多少次的掛,一百次,還是三百次,隻是想一想賀奇都是不寒而栗。


    這就是他明明已經牛逼無敵,可卻還是要裝作弱逼的原因,這不是他喜歡扮豬吃老虎,而是有恐怖無比堪比大魔王的敵人藏在暗處,正觀察著每一個異常的人。


    這就是賀奇的思路,若是九龍杯在他手中丟掉了。他又不知道對方的來曆,那麽最簡單的辦法莫過於尋找那些突然變得很厲害的家夥,這樣可以大大的縮小搜尋範圍。


    如果賀奇不想被這個暗中的敵人揪出來,他就要小心再小心。


    當夜,月色昏暗,風兒也有些喧囂。


    胡斌到來的時候,賀奇明明沒有聽到聲音,卻神奇無比的發現了對方的蹤跡。不等對方露出腦袋,賀奇便開口道:“胡斌,你沒刷牙嗎?這麽大的口臭味道,我老早就聞到了。”


    胡斌在牆外猛然怔住了,他趕忙嗅個不停,暗自尷尬,唉,這些日子實在太忙,搞的一身的酸臭味。


    氣氛有些尷尬,胡斌趕忙轉移話題道:“少爺,那些家夥計劃這幾天晚上偷襲長樂幫,給我致命一擊。”說著,他又罵道,“那些混蛋,完全不顧我還是一個傷員,不講武德。清虛道人和上官宇兩幫人準備聯手做掉我。”


    說完,他跳上院牆,眼巴巴的盯著賀奇,可夜色昏暗,他縱然是先天高手,卻也看的有幾分模糊。


    “少爺,你可不能不管我啊。”胡斌說的可憐兮兮,好似即將被拋棄的流浪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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