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奇一路跟隨淩渡宇,原形十多裏,方才來到一處山腳下,此時天色已昏,兩人登山而上,很快便到了一個山頭上。


    從這裏遠眺驚雁宮,可見驚雁宮前的蒙古營地,火把通明,照亮了半邊天空,背後巍然聳立的驚雁宮躲進黑夜的陰暗裏,詭異難測,像一個建築出來的謎。


    而仰觀蒼穹,星垂四野,似觸手可及。留馬平原覆蓋在一片的無垠星空底下.宇宙神秘浩瀚,無邊無際。


    兩人奔行千米左右,山林中道路已是廢棄許久荒草橫生。


    忽然,兩人站定,卻是前方有一個破敗的廟宇,而廟宇前方,正有三人佇立。賀奇目光一掃,便將那三人的身姿體態納入眼底。


    其中一個身穿一身夜行衣的矮胖子,雖然隨便的站在那裏,卻如高山峻嶽,使人生出全無可乘之機的感覺。


    胖子旁邊立著一個身穿道袍的消瘦道人,眉宇緊鎖,顯然煩心事不少。


    另外一人卻是廟宇之內,高高瘦瘦,標槍似地站在廟內的山君像前,乍看有如另一尊神像,背後插著一長一短兩枝長矛。


    他知道,胖子是陰柔手田過客,道人是韓公渡,廟宇內的卻是矛宗直立行。這三人均是道門中人,號稱道門三大高手。


    這一次行動就是由韓公渡發起。


    兩人剛至,韓公渡便已發覺,一雙眼睛閃電般射來,隨即現出驚喜,“淩大俠。”


    淩渡虛擺擺手,道:“韓兄,我等肝膽相照,客氣話,不用再說了。”


    韓公渡隨即看向賀奇,麵露困惑之色。淩渡虛慎重的說道:“這是我子侄輩的向無蹤,他有重要的情報告知,還請稍待。有人來了。”他轉身看向山下,隨即脫口而出道:“好驚人的輕功。”


    話音還未落,來人已停留在三丈之外。


    一股強絕無倫的殺氣平地而起,若滔滔不絕的浪潮,橫掃四方。四人連忙運功抗拒,形成另一股驚人的氣勢,兩股龐大氣勢交鋒下,勁氣橫流,枯葉飄零而起,又在氣勁的交鋒中被撕裂粉碎。


    來人曼聲道:“如此豈是道門的待客之道!”廟內四人齊吃一驚,此君居然在四大高手的壓力下,依然能從容聞聲說話,這等實力,確是驚人。


    賀奇此時才淡淡的開口道:“雙拐碧空晴,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韓公度三人這才釋然,打過招呼,四大高手齊齊收回功力。碧空晴緩步上前,卻是之前重傷烈日炎的大漢。


    六人相聚,賀奇有些喧賓奪主的道:“大家即已到齊,不如先到山君廟內,容我將蒙古人的布置詳細道來如何。”


    說完,他也不理其他幾人,抬腳邁入了山君廟。


    這是一座山神廟,在北方頗為常見。山神猙獰的神像下,俯爬著一個老虎,齜牙咧嘴,氣勢煊赫。


    賀奇進了山神廟,隨手在地上摘了兩根幹草插入香爐內,拱手道:“山神在上,今夜要叨擾一番了。”


    說完,他灑然轉身,麵對五人。


    此時,他麵對的是淩渡虛、碧空晴和道門三大高手,氣勢卻絲毫不虛。韓公度首先開口道:“抗天手曆靈和橫刀頭陀尚未到來,是否等他們一下。”


    賀奇淡淡的道:“曆靈不會來了。橫刀頭陀被八師巴所傷,不宜再行動手。”


    韓公度驚奇無比,道:“你怎麽知道?”


    賀奇卻沒有解釋的意思,“稍後便知分曉。”


    就在此時,碧空晴一聲斷喝,雙拐在手,一股凜例之極的殺氣,向廟門狂衝過去。眾人回頭一看,俱大驚失色,隻見一個年約三十出頭、身材修長的男子,一對眼睛精芒隱現,當門卓立,衣衫被碧空晴的勁力刮得獵獵作響。


    他們這等高手,累年苦修,已擁有近乎第六感的觸覺,若有人接近,必然早生警覺。他們在江湖裏打滾,屢次死裏逃生,皆倚仗這種超乎平常感官的觸覺。


    可是這年輕男子進入廟門後,他們才有感應,因此碧空晴大駭之下,才會揮動到他已多年不用的雙拐,隻是這件事,保證來客足可揚名江湖了。


    碧空晴見來人在自已的氣勢壓迫下,不但毫不處於下風,還依然保持了強大的反擊力,更是駭然,不知甚麽地方冒出這樣厲害的人物。其他高手見他年紀輕輕,不好意思聯手合擊,況且敵友未明,隻略略移動位置,防止他逃走。


    年輕人微一皺眉,碧空晴突然強烈地感覺到他要說話,連忙放緩了對他的壓力。事後也覺得奇怪,似乎年輕人透過他的心靈來通知他一樣。


    年輕人壓力一輕,道:「小子傳鷹,家舅抗天手厲靈。」說罷閉口,惜字如金。


    韓公度細心打量,這自稱為厲靈甥兒的傳鷹,天庭廣闊,雙目炯炯有神,精靈深邃,使人難以測度,相貌特出,是那種敢作敢為、膽大包天的人。


    韓公度閱人千萬,經驗告訴他這類是天生正道又是靈活多變的才智之士。唯一不解的似乎是他有種非常獨特的氣質,即以韓公度這老到不能再老的江湖道,也感到難以將他分類。


    韓公度道:「事關重大,傅小兄有何證物?」


    形勢緊張,若傳鷹不能證明自己的身分,碧空晴將會被迫出手。傳鷹能令這幾位出類拔萃的高手這樣緊張,確是非同小可。


    傳鷹從容不迫,一麵對抗碧空晴的強大氣勢,探手入懷,取出一封信,運勁輕輕一彈,那封信疾如離弦之箭般飛向韓公度。


    傳鷹再次露了一手,他能在碧空晴的壓力下,運功將信飄飛過去,在眾高手眼內已是不同凡響。


    韓公度不敢掉以輕心,張口吹出一道真氣,信封一伸一張,封口處的火漆裂了開來,信函跌出;接著刀光驟閃,一把小刀由田過客手上飛出,把函件釘在傳鷹旁的門上,傳鷹一動不動,就像小刀絕不會向他身上招呼似的,鎮定過人。


    那函件長長的垂了下來,上麵寫道:


    字奉公度道兄鈞鑒:與兄一別,轉瞬二十一載,終日沉迷鬼神之道,不知世事矣。厲靈人生快事,唯與令師兄把酒鬥藝,回味無窮。昔年曾為令師兄推算祿命,今年入夏當有一劫,頃接大函,知天數有定,徒呼奈何。豈能推托,特命傳鷹此子前來聽命。此子罕世之才,自幼即有奇氣,惜乎天性近道,超乎俗流,不愛世務,此子勝吾親來,是可預見,他日當知吾言非虛。


    厲靈頓首


    庚寅年五月寅日於無一齋


    這一次,韓公度等人豁然回頭看向了賀奇。抗天手曆靈不能來,這賀奇是如何在千裏之外知道的?


    如果這件事是對的,那麽橫刀頭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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