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奇陡然看到遠處騰起一團煙塵。


    賀奇一笑,他將一根船槳挑到常遇春腳邊,說道:“若還能動,快快劃船逃命!”


    常遇春都見到追兵激起的煙塵,知眼下情況緊急,雖然身受重傷,卻都不想被賀奇小瞧,將小公子推進船艙,然後到船首將船劃向江中。


    追兵須臾即至,賀奇轉頭一看,隻見二三十名蒙古武官簇擁著六個番僧在渡口上高聲喝罵。這些武官還倒罷了,疆場廝殺的本領纏鬥起來威力不大,反倒六名番僧各自修為都不弱。


    這時節,他還有閑暇轉頭對常遇春笑道:“你家頭領周子旺都算個了不起的人物,死了還鬧出這般大的動靜。”


    常遇春慘然一笑,自家被追殺的惶惶如喪家之犬,這會兒卻不好吹噓,隻跟賀奇說道:“那幾個番僧,修為都頗高。途中我被他們追上數次,拚住挨了兩掌才逃出來。”


    這時候,那些追兵見小船越駛越遠,竟翻身下馬,挽弓搭箭,要射殺他們。


    蒙古韃子射箭的功夫著實不賴。


    賀奇扭頭對船上周家父女喝道:“小心……”


    他腳尖一挑,將一隻魚簍拎在手中,左右橫掃。


    “我來擋箭,你劃船!”賀奇頭都未回,對常遇春喊了一聲,然後運起內力將波箭矢盡數掃落。


    箭矢如雨,卻盡數被單薄的魚簍掃落,沒有一直箭能夠傷到眾人。


    常遇春見賀奇內力竟如此精湛,也放心將後背交給賀奇,奮力劃動船槳,隻是用力之間難免牽扯到傷處,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追兵們接連射出數波箭雨,直到小船完全駛出射程才恨恨收弓,卻又飛快散開,想來是尋找船隻繼續追趕。


    賀奇丟下插滿箭矢的魚簍,回頭一看,卻見小船上已經落了二三十根箭矢,更有的直接射穿船板,小船底部已經積起一灘江水。


    “他們又追來了!”


    過得片刻,常遇春突然驚呼道。


    賀奇回頭一望,隻見那群蒙古武官不知哪裏找來一艘船,二三十人一起劃船,正快速逼近來。六個番僧站在船首,嘴角噙著冷笑,好整以暇。


    幾個番僧也都站出來,趾高氣揚大呼道:“快些停船,交出那孩子,佛爺們饒你一命。若不然,教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賀奇聽這番僧聲音洪亮如鍾,想來內力必然不弱。而他往常與人對戰,所仰仗者便是內功精湛,這一次倒是全無優勢可言。又琢磨番僧的話,想到如今在江麵上,若死了屍首便落入江中,著實是死無葬身之地。這般一想,竟覺有幾分好笑起來。


    番僧見小船並未有停下的跡象,招招手接過弓來,引弓搭弦,射出的箭矢竟帶起一溜尖銳破空聲!


    “尼瑪,你們還沒完沒了了。”


    賀奇冷笑一聲,心中生氣。以《太玄劍經》之能,其劍氣之凝實鋒銳,足可在百丈之內,洞穿金石。


    隻是一杯月華隻能將《太玄劍經》練至小成境界,如今的射程無論如何沒有韃子的弓箭那麽遠。


    但賀奇在大乾王朝,生怕連累了姐姐蘇英,行事謹慎小心。在這個世界,他卻是沒有任何顧忌。


    他如今是先天境界,麵前這些番僧武官,當真是活膩味了。


    他身形一縱,運轉輕功,迎著箭雨,衝向了對麵大船。看賀奇如此豪橫,大船上眾人心中一慌,箭矢密密麻麻,射向賀奇。


    可這等箭矢,連賀奇的護身真氣也無法洞穿,毫無威脅。


    二十丈距離,賀奇在水麵點了兩下,蕩起兩片漣漪,如大鳥一般飛落在對麵船上。


    “死來!”


    賀奇沒有發反派話多的壞習慣,先天劍氣揮灑,蒙古韃子武官連躲避都來不及,紛紛鮮血飆飛,命喪當場。


    而那些番僧倒是頗為硬手,掌出如山,掌心泛紅,正是藏區秘傳的大手印功夫。可是這等功夫,欺負一下常遇春也就罷了。


    對上賀奇,三招兩式之間便被劍氣誅戮。臨死之前,這些番僧還大叫著魔教餘孽,遲早被汝陽王發兵殺光。


    賀奇卻隻當這家夥在放屁。


    曆史上,汝陽王還不是被起義軍給幹死了,牛逼個屁啊。


    遠方忽然傳來一聲歎息,賀奇扭頭看去,卻是一個須白如雪,青衣道袍的老道士。


    賀奇一笑,“武當山的張三豐?”


    那老道點點頭,說道:“老道正是張三豐。公子的手段很是毒辣啊。”


    賀奇縱身而起,飛回周家的漁船,卻見周子旺的小公子赫然被一箭穿透了胸膛。他頓時皺起了眉頭。


    那群蒙古韃子,居然還有心思殺一個小孩,當真是該死。他再一看,艙室內也透出血跡來,他連忙掀開簾子,卻見周老漢被一箭洞穿了小腹,一箭穿透了胸膛,已死得透了。


    賀奇臉色一沉,心中惱怒的無以複加。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救下這兩人的性命,卻沒料到,曆史居然沒有任何改變。他心情不好,連張三豐也看不順眼起來。


    “張真人,你有眼都看見,這些韃子上船來可不是請我吃酒喝茶那麽簡單。偏生他們可殺得我的同胞,我卻殺不得他們?”


    張三豐未料到賀奇詞鋒這般銳利,沉吟片刻後道:“他已經沒了反抗力氣,殺之不是俠義中人所為。”


    賀奇一把從常遇春懷中拎起小公子的屍體,喝問道:“他這般小,算不算有反抗力氣?”


    “隻怪這孩兒生為魔教餘孽。”這一次,張三豐答的倒是快。


    賀奇嘿然一笑,說道:“張真人你活了百多歲,世間怎樣醃臢事情沒有見識過?我倒想聽你講一講,魔教到底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竟比肆虐神州的韃子還要招人記恨?竟連一個區區五六歲的魔崽子都罪該萬死?”


    “我都知你武當派家大業大不想多生事端。”賀奇頓了頓,又說道:“張真人,你是武當名宿,武林泰鬥,但也就僅此而已!不管你武當供的哪一路神佛,你也就配和那些泥塑胚子混在一處!”


    張三豐聽到賀奇連番詰問,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作答。他活到這般年紀,心境本就相當豁達,並不像一般江湖人那樣將正邪之分看得極重。


    隻是近年來因張翠山夫婦被明教金毛獅王謝遜連累,慘死武當山,這讓他心境有些轉變。正邪之爭,不是過家家,是要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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