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尋與龜師父一同趕到,聞聽目擊者的陳述後懵得一比,那陣中之人分明就是蕭聰嘛!但這廝不久前剛與自己分開,怎會被莫名其妙絞殺於此呢?再說,以自己對這家夥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種沒事找刺激,這麽容易就把自己給作死的人啊……


    “這小子又在搞什麽幺蛾子!”


    歐陽尋麵色沉,在龜師父旁負手而立,自言自語著,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蕭聰此時的安危,更不怕自己的話被龜師父聽到。


    龜師父濃眉一挑,扭頭問道:


    “阿尋,對此事,你怎麽看?”


    歐陽尋佯裝嗚咽,看似好不容易才壓製住緒道:


    “師父,蕭聰貴為蕭族公子,是我龜府的貴客,也是阿尋的至交好友,我不相信他是自己來到這龜府絕地的,他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所以,無論是於阿尋還是於龜府,徒兒懇請師父您一定要將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說著,歐陽尋已泣不成聲,又聽得“撲通”一聲,歐陽尋在龜師父麵前跪伏在地,連叩三首後將臉埋在雙臂間失聲痛哭,看樣子似是要再不願不起來。


    龜師父看著跪伏在地哭得聲並茂的歐陽尋,麵相複雜,神色難辨,他雙手十指交織,拇指不停地旋轉磨砂著,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阿尋,你先起來,若蕭家小子真的是枉死在我龜府,為師定會將此事查的徹底,給玄真一個交代,也給你一個交代。”


    龜師父真意切,俯將歐陽尋輕輕扶起,豆大的淚珠子已浸濕歐陽尋半截衣袖,卻還在流個不停,歐陽尋那雙牛眼此時真被哭腫成了兩個大銅鈴鐺,龜師父看著心疼,竟拈起自己的袍袖為歐陽尋拂淚。


    安撫罷歐陽尋,龜師父一臉愁容,威嚴凜然之氣像朝陽初起上湧的海水,伴隨著風聲向四周漫流而去,在衝淡了壓抑的同時,也稀釋了恐懼。


    這一刻,所有立在風眠穀地邊緣地界的人覺此氣息心皆為之一振,仿佛無形中有一股子莫名的力量慢慢注入到自己的血裏,讓整個體甚至是靈魂都充盈飽滿起來,這力量足以摧垮一切。


    他們的目光皆龜師父所在的方向,仿佛是在仰望一個高不可攀神聖不可侵犯的信仰,卻並非奴顏婢膝的服從,而是虔誠無悔的信奉。


    歸師父環視四周,冷峻的麵容上看不見什麽表,接著,他扭頭向邊一“人”問道:


    “業掌使何在?”


    那“人”向歸師父躬一拜,回答道:


    “回府主,卑職近未見過葉掌使。”


    龜府主轉過頭,輕哼一聲,什麽也沒說。


    歐陽尋在一旁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抬眼偷偷看師父,眼神意味莫名,也不知道此時的他在想些什麽。


    之後,一行人陪


    著歸師父又向前走了幾步,駐留的地方正是蕭聰之前摹刻迷陣的地方,因為那草包百夫長的瞎指揮,之前的摹刻痕跡縱使清晰卻已經被調來的守衛們踐踏殆盡,剩下的紋路也幾乎已與地麵上本來的土石輪廓混淆不清了。


    一行人在風眠穀地並未多做停留,歐陽尋跟著歸師父回到了府主閣,其他人也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該幹什麽幹什麽,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原本被調配到風眠穀地駐守的守衛都被歸師父下令撤走了,幹淨利落,一個沒留。


    回到府主閣,歸師父和歐陽尋一前一後進入到正堂主室,歸師父著臉,歐陽尋低著頭,看上去忐忑不安。


    龜師父在正堂主室內站定,歐陽尋後腳剛過低矮門檻,那門便鬼使神差般“啪”的一聲被關上了,歐陽尋聞聲一怔,猛然站定,呆呆地看著堂上歸師父的背影,


    “師父,怎麽了……”歐陽尋小心翼翼地問道。


    龜師父轉過頭,袍袖一甩,反問道:


    “阿尋,還記得小時候為師教過你什麽嗎?”


    歐陽尋一臉懵比,搖著頭懦懦地答道:


    “師父您教過徒兒太多東西,可徒兒真的不知道師父你您現在問的是哪一點……”


    歸師父長歎一聲,


    “唉,事雖小,苟擅為,苟擅為,子道虧,徒兒啊,你此番言舉怎對得起歸府這麽多年來對你的栽培。”


    “我又怎麽啦。”


    歐陽尋這會兒不幹了,以他在歐陽家被生慣養出來的少爺心再加上為少節使長期在龜府內橫行霸道的有恃無恐,此時小脾氣沒收住,一不小心就越過了紅線,進了雷區,他也不想想,他這有恃無恐的“恃”到底是誰給的。


    歐陽尋一句牢徹底將歸師父心裏壓抑已久的一股子火給勾了起來,蹭蹭竄起並在兩道立起的刀子眉間噴薄而出,怒意洶湧,他聲色俱厲道:


    “臭小子,你要幹什麽!”


    ”我哪兒幹什麽了,我……”歐陽尋苦著一張大臉,仿佛蒙受了千古奇冤。


    “你什麽你,跪下!”


    縱然將一百萬個不願意都寫在了臉上,但歐陽尋跪得還是那樣一如既往的幹脆利落。


    “師父,我……”


    歐陽尋兩手攤在前,看那樣子就差把心挖出來給龜師父看了,


    “說吧,你和蕭家小子到底在搞什麽鬼。”


    歸師父的語氣變得舒緩而平靜,卻在其中再聽不出任何感,冷冰冰的,讓歐陽尋感到一陣陌生。


    歐陽尋撇著嘴,低聲答道:


    “我不知道!”


    “你會不知道?”歸師父慢慢的在歐陽尋三尺之外繞著圈,像一隻審視自己獵物的豹子。


    “我就是不知道!”歐陽尋稍稍提高了音量,但一波過後,聲音越來越小


    ,最後幾近微不可聞,“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他想幹什麽你問我……”


    “你真不知道?”歸師父停下腳步,試探著問道。


    “我真不知道!”歐陽尋抻著脖子,語氣頗不耐煩。


    “那你之前哭得那麽喪,覺得自己演得很象,別人都看不出來!”歸師父也再次提著音量無調侃。


    “我……”歐陽尋一時語噎,強詞奪理狡辯道:“我……我那時是將計就計,反正我相信,小聰不是無緣無故去那裏的,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胡鬧!”


    歸師父再次將袍袖用力一甩,幾近怒不可遏,這個一向自戀成,蕭灑飄逸的老美男子,此時卻難以在其上尋得半點風度,他弓起子,繃緊食指對著歐陽尋破口大罵道:


    “小兔崽子,你們以為自己是誰,啊!風眠穀地那是誰都能去的地方嗎!我歸府的聖地是誰都可以隨意進出的嗎!他先人的,你們怎麽這麽能耐,氣死老子了……”


    歐陽尋歪著頭斜睨著自己的師父,一言不發,待歸師父發泄完,麵色潮紅殆盡,他才正正子,清清嗓子,悠悠然道:


    “師父,風眠穀地確實是龜府的聖地,但這事也就咱爺倆知道罷了,您對外可說那是龜府的絕地啊!”


    “你還敢頂嘴!”


    眼看師父眼裏又要冒火,歐陽尋趕緊攤手妥協道:


    “得、得,您說啥就是啥,不過我得告訴您件事,”


    歐陽尋話鋒一轉,正色道:


    “小聰是跟我一塊從那裏出來的,老祖宗恐怕是已經見過他了。”


    時空在這一刻仿佛發生了短暫的凝滯


    “什麽!你說的可是真的!”


    歸師父來臉上突然出現了少有的不可置信的表,正堂主室裏的氣氛就這樣被他從方才的浮躁不安帶到了現在的凝重嚴肅裏。


    “恩恩”歐陽尋定定的點了點頭。


    龜師父稍稍直直子,右手輕輕捏在下巴上微微沉吟著,


    “怎麽會是這樣,沒理由啊,難道……”


    “他是怎麽進去的?”歸師父沉聲問道。


    “從我小別院的大鼎裏掉進去的,啊不,應該是被人推進去的。”歐陽尋回答道。


    “被人推進去的?”


    “嗯”歐陽尋認真點了點頭,“應該是鴻生,他有問題。”


    “鴻生有什麽問題?”歸師父神色莫名,


    “小聰跟我說了事的經過後,我猜應該是葉掌使在他上做了手腳,讓他……有點不正常。”


    歐陽尋難得一本正經,歸師父看著跪在自己前心的徒兒,片刻,柔聲問道:


    “關於鴻生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


    歐陽尋再次點點頭,輕抿著嘴唇,眉眼下垂之時竟有溫泄露,


    “往之不諫,來者可


    追,師父對我的好,我能明白,鴻生對我的好,我後定會加倍償還,但現在,我隻能靜觀其變,不過,”


    他頓了頓,接著道:“隻要是債,我定會討回來的!”


    “當年鴻生自願接替老楊頭,在我與四大掌節使得合力煉化下成了你的護院忠魁,他早已與你府邸外的金剛化妖陣合為一體,世間之人難傷得他,這個你放心就好。”


    “此事牽涉重大,你切勿輕舉妄動,另外告訴蕭家小子,讓他給我老實點,玩大了我也保不了他!”歸師父鄭重囑咐道。


    “恩恩,知道了師父,可是現在我也找不到小聰啊,”歐陽尋點頭如小雞啄米,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麽一句。


    歸師父白了歐陽尋一眼,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他會去找你的,回去吧。”歸師父擺擺手,一臉嫌惡。


    “哦……”


    歐陽尋站起來,拍了幾下長袍的下擺,轉走時又問道:


    “師父,我還有一個問題。”


    “說。”


    “你是怎麽差絕這事有貓膩的?”


    “那小子之前在那兒畫了個法陣,我們去的時候,法陣的痕跡還沒消失幹淨。”歸師父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哦,原來如此,那這樣看來,小聰肯定是平安無事了。”


    歐陽尋自顧自說著,抬頭看見師父已經轉過頭向內堂走去,他撇撇嘴,雖然對師父的敷衍塞責略有不滿,卻無計可施,當然他也不會像蕭聰那樣尊師重道,最起碼得躬一拜後再退出去,這廝連亙都不打,扭頭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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