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在手,被耍出漂亮的槍花,鋒刃輕輕滑過指尖,蕭聰順手一揮,一滴鮮血筆直向前飛去。


    與此同時,無名狠人隻是用短刀劃了下手指,然後亦是輕然一揮,一滴鮮血自指尖飛出。


    兩滴血在空中相遇,並迅速融合在一起,血光大盛,像另一顆縮小版的太陽,這是兩滴承載著蕭聰和無名狠人誓言之力的鮮血,任哪一方心有不誠,皆不會出現這般駭人景象。


    遠在千萬裏之外,瀕陽荒漠裏某一與眾不同之處,柔和的月光下叢林掩映中靜靜的綠泊像一麵鏡子,一點風也沒有,可就在此刻,這麵鏡子突然就破碎開去,碎的突如其然,讓人淬不及防,整個雲鏡泊裏的水此時皆變成了水珠,筆直向天空,像一片因為老天爺出爾反爾倒收回去的雨,抑或說乾坤倒置,可那輪圓月與漫天繁星卻又不好解釋,星空如海,圓月化島。


    水珠上升到一定高度,便開始紛紛回落,傾盆大雨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形容枯槁衣衫襤褸的高大影,他未撐傘,站在雨中一動不動,負手而立,望著遠方,雨水就這樣淋濕了他的頭發和灰白色的破舊衣裳。


    一條魚兒自快要幹涸的坑底快速遊上來,遊到高大影旁邊與其並而立,亦是一動不動地望著遠方,可那裏一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虛無,看上去什麽也沒有。


    半晌,人魚兒轉過頭來,稀聲細語道:


    “主人,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寄宿在自己丈夫孤氓體裏的雲鏡仙子沒有什麽反應,隻是頭也不轉地淡淡道:


    “再等等。”


    人魚兒麵色疑惑,聲音微微提高了些,問道:


    “等什麽?”


    雲鏡仙子依舊沒有轉頭,


    “等那邊結束。”


    “那邊……哪邊?”


    “你心裏在乎的那個人。”


    人魚兒聞言,微微點著頭將臉轉回去,繼續望著遠方,隻是此時的她的眼睛裏似乎多了些別的東西,她當然知道雲鏡仙子口中那個她在乎的人是誰,一定是他,或許這世間也隻有他,才值得她的主子雲鏡仙子,這個長年累月深居在雲鏡泊底的守護者,為之一現。


    這時候,聽得雲鏡仙子聲音沉沉道:


    “但願他不要讓我失望……”


    …………


    蕭聰邪異一笑,眼中的戲虐越來越盛,當嘴角翹到一定高度,他麵色突變,緊接著是一聲暴喝,


    “沒有回頭路了,那就戰吧!”


    這一刻,他氣息暴增,終於顯出了他全部的實力,麵對這一個渡河境的人類高手,今夜,他要戰個酣暢淋漓,並不隻是為了能有個順利混進忘生穀的掩飾,更是因為這一戰他已經憋了太久了!


    無名狠人見蕭聰這般摸樣,那隻本就冷的眸子恍然


    間讓人覺得又寒了幾分,長發無風自動,漏出那隻一直被隱匿在劉海之下的眼睛,看上去應該也是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實力,但聽得他喃喃自語道:


    “我就不信這坨屎真那麽巧能砸在我頭上!”


    兩人近乎同時抱起發難,蕭聰雙手執槍,筆直前衝,動作毫無花哨,無名狠人橫刀而來,所用法依然是那梓蛇十七式,長槍對短刀,眼花繚亂,一息之間竟戰了不下上百回合,片刻,又是淩厲一爆擊,兩人分別往後極速退去。


    可倒退的形還未完全止住,兩人便又一旋後再次前衝,動作近乎相同,節奏近乎一致,而這一次無名狠人的軌跡不再是蛇形,速度卻更快,蕭聰還是那樣持槍筆直前衝,速度與無名狠人比起來不遑多讓。


    在兩人距離僅剩三丈不到的時候,無名狠人右手猛然揚起,短刀脫手而出,打著旋畫著弧向蕭聰的麵堂襲來,那短刀的軌跡亦是蛇形,蕭聰見狀不由微微一驚,趕緊豎槍相擋,豈料那旋著的短刀剛碰上槍鋒,便像蛇一般圍著槍打著轉往下走,不出眨眼的功夫就要切在蕭聰的右手上。


    急之下,蕭聰來不及思索,果敢鬆手,長槍自手中脫落,帶著那短刀往下墜去,此時無名狠人已欺至,右手掌刀,左手握拳,掌刀斜劈而下,拳頭直捅腔,其氣勢淩厲,幾近不可櫻鋒。


    蕭聰那放開了長槍的一雙手此時還懸在空中,趕緊媽媽虎虎地使出一記破天筮靈掌,借著掌氣的後勁算是險險地躲過了無名狠人的這一絕擊,借著掌氣後退出一段距離的他毫不遲疑,趕緊將靈隱步和摘星翼發揮到極致,又躲出了近百丈。


    這對他來說,是個絕對安全的距離。


    無名狠人懸停在百丈之外,麵色傲慢,冷冷一笑,


    “好個小畜生,倒是真有兩下子,不過剛才幾下隻是開胃菜,好戲才剛剛開始呢,雖然你已經沒有機會,但我也不會那般容易地將你殺死,因為我真的很想看看,你到底有幾分能耐,到底是哪個教庭古地,能培養出你這樣的怪胎。”


    蕭聰咧嘴一笑,雖然看上去依舊燦爛,但仔細感覺卻總覺得隱隱有點發苦,大概是吃了記小虧,心裏不免有點小失落,隻見他外強中幹道:


    “怎麽著,你還想知道我師出何門,我偏不讓你知道!別以為自己很厲害似的,你我皆毫發不傷,我丟了長槍,你丟了短刀,不相上下嘛,所以說啊,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不過後你若成了我的奴,我倒是願意向你引見一下我的師祖,畢竟都是一家人嘛。”


    饒是蕭聰嘴巴jiàn)得如此,那無名狠人麵色依舊,他再次冷冷一笑,右手往上翻開,笑問道:


    “是嗎?”


    緊接著,一抹寒光在


    下方急速飛來,穩穩當當的落在無名狠人張開的右手上,他定定地看著蕭聰,不急不緩道:


    “人在死到臨頭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地傾囊而出,就像溺水的人拚命要抓住一根稻草,就算僅僅是一根稻草,但最後也總會發現此無濟於事,現在的你還覺得那很難嗎?”


    蕭聰將目光從短刀移到無名狠人那張平靜如斯的臉上,一聲苦笑,略帶著點陽怪氣道:


    “看來,今天被屎砸中的人是我啊……”


    如若是一般的渡河境高手也就算了,可這他娘的竟然是擁有一柄魂兵神器的渡河境高手,且不說他手力這柄魂兵神器是如何得來的,但就論現在這境況,蕭聰就在本就實力懸殊的境地下又差了人家一大截,雖然他也是有魂兵神器的人,但誅仙這柄神兵利器實在是太過特殊,能不動用他還真不想動,免得節外生枝再惹一。


    蕭聰仔細地打量著無名狠人手裏的那柄魂兵,打量的同時也在憑借著他蕭家人與生俱來的強大靈識盡全力感應,無名狠人氣定神閑,任憑蕭聰的眼睛在手中的短刀上來回移轉,嘴角的蔑然從未消減過半分。


    一場心鬥又開始了,高手之間的較量,除了在絕對的實力上,還在心理上,除非實力差距真的是天差地別,勝負易判,否則心理上的較量將占到很大的勝算,無名狠人此時抻的越久,便越能夠給心理已經動搖的對手施加更多的壓力,這就像蛇捉老鼠,狡猾的獵手並不會一上來就發起猛攻,而是吐著信子靜靜地盯著他的獵物,被盯上的老鼠因為越來越多的恐懼,最後隻有被生吞的份兒,這就叫威懾!


    此時的無名狠人就是在對蕭聰施行這種威懾,但其實他滿沒有這樣做的必要,隻是可能是因為在方才的心鬥吃了蕭聰一點小虧,此時想要連本帶息地討回來,端的是個睚眥必報小肚雞腸的主兒。


    蕭聰的戰鬥經驗雖然不是多麽豐富,但這般景他早在多年前便已通過書卷閱覽無數,此時的他當然知道對麵的無名狠人在算計著什麽,可他非但不感到緊張,反而感到一陣放鬆,因為那無名狠人此舉實在是太刻意了,而過分的刻意,則出賣了他的心虛。


    可若他實力足夠強勁,又有什麽可心虛的呢?


    倒是他手裏的那件魂兵,感覺中似乎已經存在了不少年頭,卻還在處於懵懂之中,抑或說是因為發生過什麽變故,損傷了它的兵魂,兵魂有缺,故而喪失了些許本來有的一些靈感,反正這魂兵絕對不是跟著這無名狠人一同成長起來的,想來,這家夥應該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至於他有什麽故事,蕭聰不感興趣。


    可現在的他確實是已經落在下風,對麵手裏握著一柄魂兵,而現在


    他的手裏卻是什麽也沒有,都說一寸長一寸強,若條件相當,他跨階戰鬥還算是有幾分勝算,但現在空手接白刃,那可就有點托大了,而且他還清楚地知道,那無名狠人手裏的魂兵雖然兵魂蒙昧不清,但卻實力不俗,就從現在未表現處與無名狠人半點矛盾和排斥這一點來看,就知道他倆肯定有點淵源,也不知怎麽地,蕭聰竟隱約感覺無名狠人對著魂兵有一種隱約的感,雖然他冷峻的麵容自始至終都像是萬年更古不化的寒冰,但那雙眼睛在看向手裏的短刀時,總會變上那麽一變,看上去已經成了不自覺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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