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聰尋見葉萬生的時候,這家夥正被一道環形丘陵隔離在河道之外,成了一灘快要幹涸的水窪子,神力所剩無幾,感覺奄奄一息。


    這倒是除掉葉萬生的一個好機會,如果沒有與歐陽尋的一席長談,蕭聰對此肯定會裝看不見,可是根據歐陽尋的理論,葉萬生這條河,也是調節氣候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老話說小不忍則亂大謀,所以他必須得幫其脫離困境。


    僅僅是被踩了一腳,那丘陵便塌了下去,裏麵好像是空的。


    河水湧進水窪,葉萬生進而得以回歸河流,他以虛弱的神識回應,


    “多謝都統領……”


    “你可還安好?”蕭聰雖是這麽“說”,但神識裏並無關切。


    “沒事,死不了,不過您若是再晚來幾天,怕就真的見不到我了。”葉萬生竟還有心情說笑。


    “你沒事就好,”蕭聰神識裏情緒依舊,“我已經去找過歐陽王爺了,他告訴我,這個世界正在以越來越快的速度衰敗,而此次考驗可能就是要通過眾神的修行讓這個世界正常起來,所以我們得一起努力才行。”


    “我該怎麽做?”


    葉萬生激動起來,在河道裏揚起水花,精神之亢奮引得蕭聰以為他這是回光返照。


    “王爺說,重點是這個世界的氣候,風雨雷電,露雪冰霜,這些都是從天上來,所以要想通過考驗,就要這個世界的所有神明以天作為媒介,一起修行,相互影響相互糾正。”


    “就這些?”


    “不然呢?還要怎樣?”


    葉萬生稍作沉吟,


    “都統領,恕在下直言,王爺所說的這些,應該基於風水學領域吧,當然,最重要的還要感應天地乾坤,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就是不知道外麵的風水學在這兒適用不適用……”


    “你的意思是說……這裏山川河流等的布置本身就有問題?”


    “嗯嗯,我們可能需要根據天地感應先找到合適的位置,再去修行並發揮作用,就像法陣裏的各種靈寶一樣。”


    聞聽此言,蕭聰心裏突然一陣悸動,他懷疑葉萬生對他的真實身份已經有所猜測,現在就是在敲打他,但也有可能是多心了,


    “你說的也很有道理,可以去跟王爺談談。”


    “那您呢?”


    “我得去尋找公主殿下,對了,你可有公主殿下的消息?”


    葉萬生悵然一歎,


    “從您那兒出來沒多久,我就被困在這裏了,既沒有見到土聖塔的前輩,也沒打聽到公主殿下的下落,對不起,讓您失望了……”


    “你不必跟我道歉,這不是你的錯,你知道你為什麽被困在這裏嗎?”


    “這……具體原因我還真不清楚,此處的土地神龔大防告訴我說,這力量來自於地底。”


    “來自於地底?”


    “對,也就是土層之下,所以他也幫不了我。”


    聞聽此言,蕭聰越加擔心起來。


    葉萬生貌似看穿了蕭聰的心思,因道:


    “都統領趕緊去找公主殿下吧,我也去跟歐陽王爺請教一二。”


    “好,那我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


    葉萬生所在的河流,在進入沙漠不久便枯竭殆盡,這裏一定是葉萬生不曾來過的地方,蕭聰心裏由此燃起了幾分希望--


    “說不定翾兒就在這茫茫大漠裏吧。”


    一望無際的黃沙起起伏伏,像一鍋滾沸的熱湯,騰騰熱氣雖然看不見,但依舊感覺蒸得慌,雖然現在的蕭聰是一座山神,但在山清水秀之地呆得久了,照樣對這份熱烈有點難以恭維。


    火聖塔門徒大多化成了沙漠之神,還有唐家後生唐介羽和沈家的兩位長老沈蘭屏、沈末森等。


    還是跟以前一樣,蕭聰在路上無論遇見誰,都要把那些該說的說一遍,順便打探一下皇甫翾和星流雲的消息,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在大漠中走了一個月後,得知皇甫翾化成了一處綠洲,蕭聰問訊匆匆趕往,連沿途的“傳教”都顧不上了……


    遙遙地便已能看見前麵有一處被綠色樹叢圍繞著的水澤,並隱隱感應到一股子熟悉的精神波動,蕭聰確信,皇甫翾就在那兒!


    懷著急切的心情,年輕的山神奔跑起來,他的每一步都深深陷進沙子裏,猛地拔出帶起來的黃沙足足有數百丈高,像是凶惡的沙暴!


    “你別跑了,沙子揚到我這裏,很長時間都恢複不了!”


    皇甫翾的神識傳到蕭聰這裏,讓後者一下子停了下來,而後緩緩地繼續往前走去。


    來到綠洲近旁,蕭聰蹲下身來,突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還是哥哥厲害啊,這才兩年的時間,就已經能跑會跳了。”


    皇甫翾這一席話,與其說是誇獎和羨慕,不如說是調侃和揶揄,沙漠之神亦是屬於土地神,蕭聰最初所創的修行之法早就已經傳到了這裏,周圍都是學了修行之法的火聖塔門徒,皇甫翾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你是在埋怨我嗎?”曆經無數生死危機的蕭族長,這一次竟然漏了怯!


    “本公主是那麽小心眼的人嗎?”


    皇甫翾神識裏呆著幾分嗔怨,引得蕭聰不由得苦笑幾聲,


    “不是,從來都不是,公主殿下一向深明大義,我等皆自愧不如。”


    “哼,這還差不多!”


    公主殿下十分享受心上人這順從的態度,可她並不是那種庸俗的小女人,小小地過把癮就算了,不會死纏爛打無止無休,於是話鋒一轉,問道:


    “你去找過歐陽尋了?”


    蕭聰詫異,


    “你怎麽知道!”


    皇甫翾得意起來,


    “我還不了解你?集思廣益通力合作是你的習慣,這事兒你不找歐陽尋,難道找星流雲不成?”


    蕭聰訕笑幾聲,


    “我不是還可以來找你嘛。”


    “哎喲喲,可入不了蕭大族長的法眼,這點自知之明,本公主還是有的,快點從實招來,歐陽尋是怎麽說的?”


    蕭聰還是死不承認,


    “我真的沒去找歐陽尋,直接來找你了!”


    “你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蕭聰莞爾失笑,這一刻,他仿佛從鏡子一樣的水麵上看見了皇甫翾撅著小嘴的可愛模樣,


    “好好好,就你聰明,我全招,我全招行不行?”


    “快說!”


    “著什麽急嘛。”


    “哼,不說算了!”


    蕭聰又笑了笑,


    “歐陽尋說,這個世界正在衰敗,我們要想出去,首先要阻止它的衰敗,這事兒得通過修行來實現,而且要以天作為媒介,讓每一位神明都相互影響相互糾正,功夫做到位的時候,我們或許就能出去了。”


    “以天作為媒介?為什麽要以天作為媒介?”


    “自打我們來了之後,這裏就一直沒下過雨,歐陽尋所在的雪山積雪隻減不增,各條河流的流量越來越小,我們需要正常的氣候,而風雨雷電露雪冰霜都是從天上來的。


    另外,葉萬生也說,在天成象,在地成形,風水學那套,在這兒可能也會有點用處。”


    皇甫翾幾聲輕笑,


    “歐陽尋竟然變成了一座雪山,這還真是萬萬沒想到的事呢!


    咦?你怎麽也相信起葉萬生來了?”


    “因為他說的有道理啊,咱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騙我們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嗯嗯,確實有點道理,都說久旱必澇,你說,這裏會不會就是我們之前作海神時那個世界?”


    蕭聰想了想,思之無果,


    “不知道……管他呢!隻要能出去就行,這個世界有什麽秘密,跟我們沒多大關係!”


    “不,有關係,”皇甫翾神識定定的,“如果積累的雨水一次性全部降下來,那這個世界便又會成為海洋,到那時候,我們若是能再次成為海神,就可以像上一次那樣出去了。”


    蕭聰哭笑不得,


    “我也是醉了,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呢?”


    “幹嘛!要是歐陽尋的法子行不通,這也算是個選擇,總歸不至於山窮水盡,走投無路吧。”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以後的事兒咱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我幫你把修行之法完善一下。”


    “有這個必要嗎?”


    皇甫翾的神識裏透著一股子狡黠,讓蕭聰有點摸不著頭腦。


    下一刻,水柱湧起,並變成皇甫翾的輪廓,假如蕭聰有五官,那此時的他肯定已經瞠目結舌,


    “你……你怎麽……”


    “八院盡在皇家麾下,本公主雖然沒學到他們的至高法門,但對八種變化之道還不算陌生,再加上之前成為海神時了悟的水之道,區區一套修行之法豈在話下?”


    看著耀武揚威的公主殿下,蕭聰心裏歡喜洋溢,他知道皇甫翾向來不會讓人失望,但卻沒想到這一次竟如此驚豔,令他刮目相看,


    “既然你已經參悟修行之法,那也就沒我什麽事兒了,”蕭聰的神識漸漸低落,“星流雲和幽女還沒有下落,我得去找找他們,所以……便不能陪著你了……”


    皇甫翾的神識裏倒滿是灑脫,


    “去吧去吧,星流雲那個殺千刀的,說不定你晚一步他就把自己玩死了!他要是折在這兒,父皇那邊我都沒法交代,你可一定要把他倆帶回來啊!”


    聞聽此言,蕭聰感覺輕鬆了不少,於是回道:


    “請殿下放心,卑職一定不辱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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