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城南離大江很近,登臨南城牆上,能將江岸碼頭一覽無餘。


    城外搭著許多草棚子,裏麵住得多是挑夫家庭,平常就在碼頭扛貨為生。


    江邊有許多台階,一直通到水裏,有寥寥幾艘木船在台階上下貨物,兩夥腰捆紅繩的赤膊挑夫正在叫罵鬥毆,爭奪裝卸貨物的權力。


    戰爭也影響到了碼頭的生意,許多商船聽說洋兵來了,全跑沒影了。


    碼頭上作生意的少,倒有許多逃難的民眾,多是有點家產的,覺得清溪不安全,想坐船去其他市縣。


    嗚——!


    這時,一艘輪船汽笛長鳴,吸引了陳陽的注意力。


    這是一艘洋船,裝了蒸汽機,專門跑客運的,速度勝過傳統帆船,還有武裝保衛,又快又安全。


    陳陽打聽了一下,輪船正是去沙口的,忙買了船票。


    洋船吃水深,靠不了岸邊的台階,乘客要踩著木跳板才能走到船上。


    陳陽提著裝黃金的包袱,踩的木跳板嘎吱嘎吱作響。


    船上一老水手驚訝道:“小客官,你帶的什麽?這般沉重。”


    “沒什麽,我身子骨從小就重。”陳陽笑笑。


    功德提升了身體素質,兩千兩黃金提起來毫不費力。


    陳陽上了船,也不急著去自己的艙室,站在甲板上眺望,見煙波蕩漾,白帆點點,好一番美麗江景,隻是遠處隱約見到兩艘洋人的兵艦,看了不爽。


    快到開船時間點了,乘務長命人抽了船板,正要起航,忽然碼頭上匆匆趕來一個女人。


    那女人約一米七八的大個子,穿著輕便的洋獵裝,小麥色肌膚,高鼻卷發,胸挺腿長,一雙眼睛隱隱有海水之藍意,卻是一個混血兒。


    甲板上的乘客很少見過洋婆子,還是漂亮的洋婆子,都投以好奇的目光。


    輪船不可能專為她一個人停下來,眾人都以為這洋婆子趕不上了。


    但那洋婆子身形一縱,飛躍十多米距離,輕輕巧巧的落在甲板上。


    乘客們看得目瞪口呆,有人大聲喝彩,洋婆子學著大恒人的樣子,向眾人團團一揖,去找乘務長補了票。


    陳陽看了一眼那洋女人落腳處,厚實的甲板被踩出一個明顯的凹坑,這洋人看著不過一百多斤,就算是跳躍過來,也不可能如此沉重。


    難道她也和我一樣,身上帶了幾百斤的東西?


    可是,那女人兩手空空,連個包袱都沒有,重量又是哪裏來的呢?


    洋人來到大恒,除了好事以外,什麽事都幹。


    這洋女人頗為怪異,得調查一下,如果是壞的,自己也順手刷一點功德。


    陳陽對這女人留上了心,偷放了幾個微型紙人跟去。


    洋女人上船不久,輪船便駛向東方,速度甚快。


    航了幾十裏,雷聲隱隱,轟轟聲大作,一場大雨轉眼即至。


    陳陽通過微型紙人監控,那洋女人一直在艙室裏沒有出來。


    陳陽操縱紙人貼縫瞄了一眼,洋女人沒有睡覺,也不點燈,窩在艙室角落,似乎在警惕什麽。


    陳陽怕打草驚蛇,也不好讓紙人鑽進房間,便讓紙人在房間外麵關鍵點布控,然後睡覺休息。


    外麵雨聲淅淅瀝瀝,正是最好的催眠,陳陽睡得很香。


    睡到半夜時分,突然聽到一聲輕微的悶響,似乎輪船撞到了什麽東西。


    陳陽立時警覺,切到紙人視角,就見十多個人影登上了輪船甲板。


    原來他們是在夜間乘快艇靠近輪船,用拋纜槍掛住,然後爬上來。


    這輪船太大,又是雨夜,甲板也無人看守,被他們偷摸上來。


    這夥人都蒙著麵,一身短打衣服,腿上光溜溜的,一看就是在水上討生活的,很可能是水賊。


    “大家悄悄摸摸的走,別驚動了旁人,多生事端。”其中一人道。


    “先找到那洋婆子在哪個艙!”又一人道。


    陳陽心想,這群人鬼鬼祟祟的,怕是要幹什麽壞事。


    但那洋婆子也未必是好人,而且她實力也不弱。


    這種江湖爭鬥,自己就不摻合了,吃瓜最好。


    陳陽調動兩個微型紙人,遠遠跟在那夥人後麵。


    就見那夥人綁架了一個值夜的水手,問明了洋婆子的位置,悄悄摸到艙室外麵。


    “我先放蟾波,大家再一起攻入,定要拿到東西。”為首一個光頭男說道。


    “大哥,能不能玩玩洋婆子?”一個小年輕道。


    “六猴子,那洋婆子的腳怕是比你的頭還長,你也玩得下?”一年長男人笑道。


    “沒玩過大洋馬,圖個新鮮嘛。”六猴子道。


    “隻要拿到東西,隨便你怎樣,都閉嘴,看我手勢。”


    光頭嗬斥一句,其他水賊都安靜嚴肅下來。


    光頭的胸膛突然高高鼓起,就像有一個無形的大球充入其中。


    那球順著逐漸上移,到了喉嚨部位,這應該就是他之前說的‘蟾波’了。


    眼看光頭就要對艙室噴出‘蟾波’,突然間啪的一聲,一截濕漉漉的觸手從旁邊艙室破牆而出,直刺光頭。


    光頭嚇了一跳,此時他的異術還未施放,正是最脆弱的時候。


    他應變也快,立即咽下蟾波,一個鐵板橋向後橫躺。


    觸手雖快,但欠缺了幾分靈活,沒能及時轉向,啪的一聲刺中了光頭身後的六猴子,一段沾著血的觸尖從他後腦透了出來。


    趁著六猴子爭取的一絲時間,光頭一個滾地,退到了走廊外麵,其他同夥看來都不會異術,都連滾帶爬的狂退。


    “賤人,真夠陰險的!”


    光頭喝罵,看了眼地上六猴子的屍體,腦後不禁冒出冷汗。


    剛才反應慢一毫,被穿腦的就是自己了。


    “錢大彪,就憑你也配搶那東西?就算你搶到了,也沒命拿!我讓領事館給江總督發一封公文,你全家都要被通緝。”洋婆子從艙室裏走出來,貼在暗處喝道。


    “嗬嗬,老子光棍一個,沒有家室牽掛,洋人嚇不住老子。”


    “衝你領事爹的麵子,我不跟你為難,你交出東西,我饒你性命。”錢大彪道。


    “就憑你那癩蛤蟆術,也配饒我?”洋婆子冷笑。


    錢大彪動了真怒,說道:“你要真有本事,也不會偷襲了,別光耍嘴皮子,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鬧出這麽大動靜,輪船上的水手和其他乘客早該醒了,但人們怕惹禍上身,沒有一個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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