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男子撥開人群準備走人,蕭錦悅眼眸微眯,右手一甩,那枚納鞋針直朝男子的後背飛去。


    嗷!


    一聲慘叫頓時響徹街頭巷尾。


    看著男子屁股後露出來的納鞋針把柄,蕭錦悅抬手扶額。


    咳……那什麽,她若是說自己手滑了,不知道有沒有人信?


    她原本的目標是男子的後腿,想阻止他逃跑,沒想到準頭不夠,直接紮中了人家的屁股。


    蕭錦悅正對自己製造的意外不好意思,突然聽到砰的一聲巨響。


    她放下扶額的手,循聲看過去。


    逃跑的男子正呈一個大字形趴在地麵上。


    原來男子被納鞋針紮中屁股,正痛得跳腳,不料恰巧踩中了一枚圓溜溜的石子,腳下一滑,跟青磚地麵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那個還沒來得及出手的暗衛朝鎮國公世子的方向瞥了一眼,暗道自家主子讓自己出馬完全就是多此一舉,人家姑娘這戰鬥力,完全不需要別人的援手。


    蕭錦悅抬腳走到男子旁邊,剛想伸手把納鞋針拔出來,可又想起這是古代,眾目睽睽之下,從一個男子的屁股上拔針,似乎好像……不太好?


    陸承廷一眼就看出她的顧慮,剛想上前幫著把針拔出來。


    沒想到卻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跟在蕭錦悅旁邊的茴香快步上前,手一伸,納鞋針就被拔了出來。


    疼痛之下,原本摔暈過去的男子又被疼醒了過來。


    蕭錦悅見他醒了過來,笑吟吟的問,“怎麽樣,你可有什麽話要說?”


    “沒有。”男子本能的脫口而出。


    “嗯?”這一聲雖輕,蕭錦悅臉上的笑意卻一斂。


    茴香那丫鬟一聲不吭,隻板著臉,往男子的方向輕輕地邁了一步。


    男子抬頭,瞥見丫鬟手裏那枚明晃晃帶著血跡的納鞋針,再一想起去勢閹割四個字,不由眼神一縮,陡然打了一個激靈。


    這主仆倆,明明一個容顏傾城,另一個長得眉清目秀,可此刻在男子的眼裏,這倆人卻比洪水猛獸更可怕。


    悄悄咽了咽口水,男子哭喪著臉道,“我說,我說。”


    “那你就說說,我的馬車明明沒有撞到你,為何卻扮成一個屍體?還有那邊那位灰袍男子是何人,你們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男子順著蕭錦悅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一個麵目全非、腫成豬頭臉的男人。


    若不是那身熟悉的灰袍,他差點沒認出來那就是天天跟他混在一起的胡大。


    他心裏哆嗦了一下,暗道胡大哥那臉得有多疼啊。


    不用說,這絕對也是麵前這位姑奶奶的傑作。


    男子收回目光,見蕭錦悅主仆倆正盯著自己。他緊張地咽了下口水,結結巴巴地道,“姑,姑娘,若是我說了,能不能別給我紮針?”


    “那要看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若是你敢有半絲隱瞞……”蕭錦悅頓了頓,目光從茴香手中的納鞋針上緩緩掃過。


    男子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哪裏還不明白此話未盡的含義。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男子欲哭無淚,知道自己今天踢到鐵板了。


    銀子雖好,他可不想做太監啊。萬一被這姑奶奶閹割了,他就算有再多的銀子,也沒法享受溫柔鄉了。


    做太監,那還不如讓他死了算了。


    茴香見他遲遲不說話,不耐煩地從袖中抽出一方帕子,一邊擦拭手中的納鞋針,一邊陰惻惻地道,“想好怎麽說了沒有?”


    看那架勢,他若是敢說沒想好,男子毫不懷疑那丫頭立馬就用那枚擦得鋥亮的納鞋針給他去勢閹割。


    男子牙一咬,手往人群一指,“收買我們的人,就是那位穿粉色裙衫姑娘後麵的那位青衣丫鬟。”


    此言一出,人群嘩然。


    圍觀的人群生怕被誤會,見男子的手指過來,紛紛朝兩邊避讓。


    這一避讓,瞬間將人群後的何婉瑩主仆露了出來。


    何婉瑩氣得咬牙,眼看男子要招供,她正準備悄悄走人,沒想到慢了一步。


    雖然被指認,可她卻絲毫不懼,昂著頭道,“我勸你別胡說,我的丫鬟根本不認識你,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是我的丫鬟收買你?”


    見她否認,男子不樂意了,不顧疼痛,手捂著屁股,一瘸一拐地走過去,“那位丫鬟我雖然不認識,但是她收買胡大哥的時候,不巧被我將事情都聽了去。那丫鬟說,願意出二百兩銀子,讓胡大哥找人假扮被馬車撞死了,好讓五城兵馬司的人將那位蕭姑娘抓下大獄,還說事成之後,再付一百兩銀子。”


    蕭錦悅並不說話,站旁邊冷眼看著她們狗咬狗。


    何婉瑩悄悄瞪了一眼丫鬟,斜瞥著男子道,“你血口噴人,你說是我的丫鬟收買的,那你可有證據能證明?”


    男子哽著脖子,“我雖然沒有證據,但是那個丫鬟給銀票胡大哥的時候,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還有,你的丫鬟走的時候,我偷偷跟過去,見她上了你的馬車。”


    聽到男子指認的話,青衣丫鬟半點不慌,委委屈屈地道,“這位大哥,我跟你無冤無仇的,你怎麽能冤枉我?我今天一直跟在我家姑娘身邊,半步不曾離開過。”


    頓了頓,丫鬟轉向看熱鬧的人群,揚聲道,“我們姑娘之前一直在金源正商號裏,不久前才從那裏離開。金源正商號的掌櫃和小廝都能證明我一直跟在姑娘身邊,不曾離開過。”


    “一刻鍾之前,我們姑娘從金源正出來就坐上馬車準備回府,路上見到驚馬,我們姑娘心善,想著下車看看有沒有人受傷需要幫忙,哪知道卻被你們如此冤枉,真是好心沒好報。”


    何婉瑩讚賞地朝丫鬟輕輕一點頭,纖手朝停在不遠處的一輛清漆平頂馬車一指,“若是不信,你們大可以去問問戶部左侍郎府姑娘,她能證明我跟我的丫鬟都是清白的。”


    坐在馬車中的正是鄒雪曼,聽到何婉瑩竟然將自己拖下水,心中暗惱。她從金源正出來,正準備回府,走到鬧街的時候,發現鬧街上行人和小攤子亂七八糟的橫在大街中間,來來往往的車馬都被阻在半路過不去。


    好奇之下,她撩開車簾往外看,恰好將隱在人群中的何婉瑩主仆暗中朝鬧事的男子使眼色的一幕看在眼裏。


    直覺告訴她,鬧街上的驚馬恐怕跟何婉瑩主仆脫不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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