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律師接過電話,盛方庭問了幾句話,跟律師討論了下一步的計劃,徐律師說:“對了,今天醫院通知說可以提前手術,主刀是心外科的主任方詠,聶宇晟不參與手術。過會兒方主任就來跟病人家屬談話了,或許聶宇晟會出現。”


    “他們不答應條件,這手術就先擱置。”盛方庭說,“你把電話給談靜,我來勸她。”


    談靜聽到盛方庭要她拒絕簽字手術,頓時一口回絕:“不,手術拖了這麽久了,絕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不能拿孩子的命來冒這種險。”


    “談靜,談判的時候,誰沉不住氣,誰就會輸。你心裏著急,但聶宇晟比你更著急。他是醫生,他比你更加清楚延誤手術的後果,所以他會沉不住氣。隻要聶家鬆口,你就能拿到監護權,你不是想要孩子留在你身邊嗎?如果這個時候做手術,做完之後聶家把孩子藏起來,你怎麽辦?跟他們打官司?打一年半載,未必知道輸贏。就算是法院判你贏了,他們不把孩子給你,你能怎麽辦?聶家有錢有勢,在全國各地都有房產,他們隨便找個地方把孩子藏起來,你就一輩子也找不著。”


    “我不能讓孩子冒這種風險……”


    “你冷靜地想一想,這是目前唯一有效製衡聶家的方法,早一天手術,或許會少些風險,但現在孩子住在醫院裏,晚一天手術,也並不見得就有生命危險。可是現在手術時間對你而言很關鍵,你不同意手術,他們就沒有辦法,他們就隻能答應你的條件。”


    “我做不到……”


    “你是一個母親,為了孩子,你應該做到。”盛方庭的聲音冷靜得近乎嚴肅,“你想失去孩子,這時候就簽字同意手術。你想孩子留在你身邊,就對聶宇晟說,除非聶家答應你的條件,否則你絕不會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


    “我做不到……”


    “那麽想一想聶東遠,你打算就這麽放過他嗎?他是害死你父親的人,他是害死你母親的人,現在你要讓他稱心如意,就這樣把你的孩子搶走,不付出任何代價?”


    “這跟孩子做不做手術是兩碼事……”


    “聶家如果不忌憚這個孩子,你現在同意手術,將來即使你爭到了監護權,他們也不會痛快地給贍養費。聶家如果真的重視這個孩子,視他為骨肉血脈,你這時候提出任何經濟上的條件,他們都應該很快地答應你,力爭盡快讓你同意手術。很多東西是錢買不到的,這道理你懂,聶東遠也懂。”


    談靜小聲地啜泣起來,她說:“平平受了那麽多的苦……”


    “所以你以後再也不能讓他受苦了,你要為他爭取最好的一切。你別哭,也別亂了陣腳。這樣,你給對方二十四小時,如果他們答應你的條件,你就簽字手術;如果他們不答應,你就給孩子辦轉院。我答應你,到時候一定幫你找一家最好的醫院,給孩子做手術。”


    談靜半信半疑,說:“這樣能行嗎?”


    “你當然不能告訴聶家,如果他們不答應你就轉院,到其他醫院給孩子做手術。算了,你還是把電話給律師,我讓律師去跟他們說。”


    談靜順從地將電話給了律師,律師跟盛方庭討論了一會兒,最後掛上電話,對談靜說:“孫太太,這件事還是我出麵去辦,你什麽都不要說,如果聶家人或者聶家的律師找你,你一句話都不要說就可以了。請你放心,我們不會延誤孩子的病情,我們隻是在想辦法替你和孩子爭取利益最大化。”


    談靜說:“我不需要什麽利益……”


    “監護權是最核心的利益。”徐律師安慰她,“我們現在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能讓孩子留在你身邊。我懂得你不在意經濟上的補償,但我們需要聶家認識到代價沉重,這樣他們才會放棄監護權。”


    聶宇晟完全沒料到談靜會通過律師告知,她不同意現在手術,除非聶家放棄監護權,並補償巨額的撫養費和股權。


    聶宇晟聽到這個消息完全蒙了,聶東遠則是暴怒,很多年沒有人敢太歲頭上動土了。聶東遠隻是冷笑:“當年以為她是個黃毛丫頭,沒想到今天竟然敢來獅子大開口。”


    “這不是談靜的意思。”聶宇晟說,“她不是這種人。”


    “你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認清楚這個女人的真麵目?起初她就開口問你要一百萬,我還想,行,一百萬,這錢我付了,誰叫她含辛茹苦把孩子生下來,還帶這麽大。可是你看看她,出爾反爾,漫天要價,貪得無厭。孩子在她眼裏是什麽?完全就是勒索我們的工具!”


    聶宇晟隻覺得身心俱疲,他說:“爸爸,算了吧,也許談靜就是想讓我們放棄監護權。我去跟她談,監護權我不要了,盡快給孩子做手術。”


    “扯淡!她自以為攥了個寶貝在手裏,會舍得不跟我們討價還價?你不要監護權,我孫子怎麽辦?你不是說,她當時就告訴你,她不要監護權,隻要我們給錢嗎?我孫子落在這種女人手裏,有什麽好日子過?跟著她遭了這麽多年的罪,到現在還被他親媽當成是搖錢樹。她不同意手術,我跟她沒完!”


    “爸……”


    “叫律師去,我給五百萬,她愛要不要。實在不行的話,我簽字做手術好了!”


    “爸爸,這不符合醫院規定……您或者是我簽字,都沒有用的……”


    “那就轉院!轉到香港去做手術好了!飛機呢?你打電話給張秘書,叫商務機待命。”


    “孩子目前的情況,根本沒辦法承受長途飛行。”聶宇晟覺得要崩潰了,“讓我去跟談靜談一談好不好?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孩子她看得比命還要重,為了孩子她什麽都肯做,我不相信她會為了錢,不同意給孩子做手術。”


    “你願意去碰釘子,就去碰釘子好了。”聶東遠下了定論,“談靜不會見你的。”


    聶宇晟根本不相信父親的話,他去病房,結果真的被律師擋了駕。律師輕言細語:“聶先生,不好意思,我的當事人不願意見你,也請你不要騷擾她。”


    聶宇晟壓根沒想到事實真如聶東遠所言,他給談靜打電話,談靜的手機也關掉了。


    他一籌莫展。倒是方主任聽說病人家屬不同意手術,派人來把他找了去,方主任心細,關上辦公室的門,才問他:“怎麽回事?突然孩子的媽就不同意手術了?”


    “她在跟我父親談判……要求我父親答應她的一些經濟條件……”


    方主任一聽,氣得隻差沒有破口大罵:“有這樣當媽的嗎?拖著不手術對孩子有什麽好處?這手術我不做了!她愛拖拖著去!自己都不把孩子當親生骨肉,真是沒有人性!”


    聶宇晟覺得痛苦萬分,他不願意相信談靜的所作所為,他說:“她不是那種人,這次不知道是誰在替她出主意,她自己的話,是絕對不會這麽做的。而且她也不會找律師……”


    “人心隔肚皮……聶宇晟啊聶宇晟,你說你是什麽眼光,跟這種女人生什麽孩子……”


    方主任看著他痛苦的樣子,不忍心再往他傷口上撒鹽了,於是歎了口氣:“她如果隻是要錢,隻要不過分,給她就得了,給孩子治病要緊。這種女人,真不配當媽。”


    “她不隻要錢,她要我父親公司的股票——贈與部分到孩子名下。這樣在孩子成年之前,如果她是監護人……”


    “哎喲,聽得我真是糟心,這都什麽女人,這種條件都想得出來。你趕緊的,想辦法。唉,你都是惹的些什麽事,我聽著都覺得……你跟你父親商量下,這種女人,太貪得無厭了,真是……”方主任雖然生氣,可是當著聶宇晟,又不好把談靜說得太難聽。聶宇晟也明白,所以心裏越發難過。他相信這一切都不是談靜的主意,可是她步步緊逼,他簡直沒有喘息的餘地。談靜隻給了二十四小時的期限,對他來說,這簡直是一顆二十四小時倒計時的定時炸彈,每一分每一秒地逝去,都讓他覺得,心驚。


    他返回聶東遠的病房,律師正在向聶東遠匯報最新的情況,談靜那邊開始聯絡車輛,看樣子是打算轉院了。


    “談得成就做手術,談不成她就把孩子藏起來。”聶東遠一瞬間,似乎老態盡露,他疲憊地說,“背後給她出主意的人,可高明得很啊!知道我們的七寸在哪裏,所以教她招招打在七寸上。這事談靜一個人是想不出來的,加上那個律師,你去打聽一下,這律師是怎麽認識談靜的?還有,談靜怎麽突然之間,就有費用請律師了?”


    東遠的法律顧問喬律師笑了笑,說道:“您不知道吧?遇上大的析產官司,律師可以免收前期費用的。隻要打贏官司,或者庭外和解成功,律師馬上按當事人分得的財產,提取很高比例的律師費,差不多要到30%甚至50%。對方現在要求的補償金額和股票市值,已經是個很高的數字,對律師而言,隻要這場官司打贏或者庭外和解,就可以拿幾千萬的律師費,前期的這點投入,又算什麽?”


    聶東遠笑了一聲:“原來你們這行,花頭這麽多。”


    喬律師擔任了東遠集團多年的法律顧問,跟聶東遠私交甚篤,當下也隻是笑了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不是我們這行花頭多,是您的名聲太響亮了。東遠是上市公司,您又是有名的企業家,律師隻要聽說,要跟您打財產官司,那錢必然不是小錢,當然樂意試一試。”


    聶東遠又笑了一聲,說:“那你看,咱們應該怎麽接招呢?”


    “上中下三策,看您用哪一策了。”


    “哦,說來聽聽。”


    “上策是,壯士斷腕。對方倚仗的也就是個孩子,您表示對孩子沒興趣了,對方自然就沒了倚仗。沒了倚仗,財產什麽的都沒得談。您表態,不要這孩子的監護權了,對方所有的如意算盤,都落了空。”


    “那中策呢?”


    “中策就是軟硬兼施。先答應對方的部分條件,用一條緩兵之計,底線是不給股權,先給錢,多一點也無妨,讓對方同意把孩子的手術做了。這個中策就是個討價還價,她漫天要價,我們落地還錢,時間可能會拖兩天,對方也有可能出花樣。”


    “那下策呢?”


    “一邊跟對方談判,一邊想辦法把手術做了。醫院的體製也是人性化的,總不能見死不救。”


    聶東遠回頭看了聶宇晟一眼,問:“怎麽樣,喬律師說的上中下三策,你想用哪個?”


    聶宇晟沒吭聲,聶東遠對喬律師說:“沒辦法,我這兒子,就是心軟。指望他,一輩子都被別人吃得死死的。你說將來我們東遠怎麽辦咯……我這一身的病,到時候眼睛一閉,他挑得起這副擔子嗎?”


    喬律師安慰道:“您也想得太遠了,那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後的事情了。小聶年輕,缺少曆練,經曆得多了,見過的風浪多了,自然辦事就穩妥了。”


    “一個女人都搞不定,還指望他能接手東遠?算了吧。”


    聶宇晟不能不吭聲了:“爸爸,我對東遠沒有興趣。您也說過,不會強迫我去接您的班。”


    “那我把東遠交給誰?你說!我能把東遠交給誰?”


    “爸爸,生氣對身體沒好處,而且我不想惹您生氣。”聶宇晟說,“您願意把東遠交給誰,就交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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