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生上了閣樓,直接就進了秘境空間,自是求助於師姐雲娘。


    這小和尚的實力、心性、臉皮,都不是他目前所能輕易對付的;尤其是對方的企圖不明朗,有些不好下手。


    他自認從未直接得罪過西方教的人,所以才心裏直犯嘀咕……這好端端的,咋就跟西方教有緣了?


    ‘這是流年不利啊。’


    ……


    雲娘穿著簡單的藍布碎花上衣、青布寬腰褲,褲腿卷的老高,露出白嫩細膩的小腿,赤著腳丫子,正在田裏勞作。


    一頭柔順黑亮、絲滑及腰的長發,用一條白綢發帶隨便束著、便是那般簡單而美好;


    白皙臉龐、脖頸及秀氣的耳朵,在陽光映染下,散發著淡淡的柔和光絲……


    啊,果然是、勞動者最美……


    李永生內心讚歎不已,提了田埂上的盛清水的瓦罐,快步走上前去,笑眯眯的說道:


    “師姐辛苦啦,來,喝口水了再幹。”


    雲娘停下手中活計,拄鋤而立,用袖子抹去額頭細密汗珠,平淡無奇的問道:“怎麽,在外麵被人欺負了?”


    我就……是真的被人欺負了。


    “知我者,師姐也!”李永生笑著遞上瓦罐,道:“外麵來了個西方教的禿頭,我懷疑他是地藏……”


    “地藏?”雲娘略有些意外,喝了兩口清水,將瓦罐遞還,“他道行高深,臉皮厚,手裏還有一本地書生死簿;


    嗯,有點不好對付。”


    “師姐,可有對付他的辦法?”李永生也是有些發怵,那家夥臉皮都快趕上自己的了……


    油鹽不進,裝萌賣傻,簡直就是個滾刀肉。


    “有。”雲娘也不看李永生,提了鋤頭,開始給靈穀除草、鬆土。


    “什麽辦法?”李永生立馬來了興致,笑問道。


    “打啊,”雲娘揮舞著鋤頭,若無其事的隨口說道,“對付西方教的人,最好就是見麵就扔法寶;


    打服了、打怕了,見了你便會繞著走,自然少了許多煩擾;


    可、那個地藏你打不過啊……”


    雲娘停下鋤頭,站在那裏若有所思,好像也在替自家這位菜鳥師弟想辦法。


    李永生搖頭苦笑,這不是廢話嘛!


    現在的問題不是打過打不過,而是得徹底解決問題;否則,就算在酒館裏能把那禿頭按在地上捶個半死……


    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


    西方教在洪荒是出了名的難纏,封神大戰時,明明被截教仙按在地上瘋狂摩擦,卻反而成為最大贏家;


    承載了西方當大興的洪荒大氣運,隻是其中一個方麵;


    人家最大的底牌,還是上下齊心、勠力同心、精於算計和臉皮夠厚;一句‘與我西方教有緣’簡直吃遍洪荒無敵手……


    “師姐,有沒有應對地書生死簿的好辦法?”李永生沉吟著,問道。


    “生死簿、神秘莫測,不好應對。”雲娘皺眉道。


    “不過。”她接著說道:“如果能有一件先天靈寶,應該可以克製一二。”


    “……”


    李永生搖頭苦笑,自己這位師姐,當年該是有多虎……


    “罷了,師姐,你現在什麽境界了?”李永生擺擺手,隨口問道。


    “才五轉煉氣期八層……”雲娘有些歉意的瞅一眼李永生,低聲說道。


    上次修煉一高興,差點毀了人家的秘境空間,她心裏還是頗為忐忑的。


    “呃、五轉八層……”李永生嘴角弧度下拉,眼角有點抽搐。


    等於是、將煉氣期九層,馬上就要修煉六遍……師姐,你摸過自己左邊的胸嗎?


    ……


    “師弟、我最近很勤快的,每天除了去廚房燉湯,剩下時間都在田裏幹活……”雲娘有些歉疚的、將臉轉過去了。


    就很像、一個受氣包小媳婦……


    “沒事,秘境空間的修複、拓展固然重要,但師姐還是要注意勞逸結合。”李永生故作大度的擺了擺手,哈哈笑著說道:


    “師姐,我這裏有一本聖人之作,你幫我印刷幾百冊吧。”


    “聖人、之作?”雲娘嚇了一跳,“哪位聖人的經文?恐怕師姐做不到啊……


    聖人經典,就算當初我修為巔峰時,也隻能參詳、無法複製呢……”


    “師姐放心印刷就是了,”李永生打了個哈哈,有些漫不經心,“我這本聖人之作,隨便印刷,印的越多越好。”


    說著話,從懷中掏出一本【古卷】,雙手遞給雲娘。


    沒辦法,畢竟也算是聖人起居錄……


    雲娘有些懵圈的接過【古卷】,鄭重其事的用一團靈氣包裹住,這才問道:


    “咋印?”


    “呃、你將每一頁都複刻在靈木板上,再用印刷符籙的辦法拓印,這就是所謂的木刻板;若用靈石複刻……


    師姐,你就先試試,看能成不。”


    李永生說著話,一溜煙就回閣樓去了。


    留下雲娘一人、暈乎乎的站在那裏,雙手捧著一部【聖人之作】,額頭掛滿黑線……


    ……


    於是,兩個時辰後。


    那僧人酒足肉飽後,左等右等,不見李永生下樓,實在無聊,幹脆坐著睡覺……


    咳、是打坐參禪。


    突然,他覺得不對勁,猛一個激靈睜開眼,就看見李永生那張帥逼臉、幾乎就要貼到他鼻尖上了;


    “道友、請自重!”


    “……”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那僧人白淨、清俊的臉上微微一紅,旋即正色說道:“施主果然與我西方教有緣!


    之前與施主一場機鋒之談,貧僧當時還無所察覺;


    就在等待施主時、你猜怎麽了?”


    李永生瞅著僧人那、差不多有自己三分之一帥的臉,笑眯眯的說道:“我猜你就不敢跑;


    蹭吃蹭喝多年,都是你占別人便宜,終究還是欠下太多因果;


    所以,才會鬼使神差的沒敢溜走……”


    “施主、出家人的事,能叫蹭麽?”


    那僧人麵不改色,且有些理直氣壯的說道,“更何況,輕率談論鬼神,施主你……”


    “施你妹!”李永生勃然大怒,翻開一卷【古卷】,低吟一句:


    “不為人、何問鬼神?”


    啪!


    那僧人懷中的古卷化作一道金光飛出,懸浮於空,緩緩開啟;


    有低沉、遙遠而神秘的吟哦若隱若現,更有無盡金色毫光、柔和彌漫開來,映照的那僧人麵容肅穆,開口道:


    “如是我聞,若一切男女初始生時、皆有鬼神隨逐守護。其欲死時,彼守護鬼神攝其精氣,其人則死者;


    今人何故有為鬼神所觸嬈者?有不為鬼神所觸嬈者?”


    嘭一聲輕響。


    李永生手中古卷中、記述聖人論鬼神那一頁,突然燃燒起來,化為一縷青煙;


    相應的,那僧人的古卷,上麵的金光微不可查的黯淡了一丟丟……


    ……


    ‘嗯?果然有效……’


    他平和的翻開另一頁,低聲念誦:“非其鬼而祭之,諂也。”


    其聲洪亮、其音雅正平和,自有一番森嚴壁壘。


    懸空古卷金光大放,那僧人吟道:“如是我聞、世人為非法行。邪見顛倒。作十惡業。如是人輩。若百若千乃至有一神護耳。”


    毫無意外的,李永生手中【古卷】的某一頁被點燃……


    化為青煙、散了。


    李永生不動聲色的再翻開一頁:“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那僧人臉色有點蒼白,吟道:“彼亦如是。為非法行。邪見顛倒。作十惡業。如是人輩。若百若千乃有一神護耳。”


    李永生:“子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那僧人:“若有人修行善法。見正信行。具十善業。如是一人有百千神護。譬如國王。國王.大臣有百千人衛護一人。彼亦如是。”


    李永生:“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微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


    那僧人:“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


    李永生:“吾日三省吾身。”


    ……


    ……


    終於,李永生手中的【古卷】被燒的差不多了,隻剩下寥寥數頁,還看起來千瘡百孔、破破爛爛。


    那僧人的【古卷】,雖沒被燒掉任何一頁,但其上的神秘金光卻肉眼可見的黯淡不少……


    “阿彌陀佛,”僧人雙手合十,麵色蒼白,卻又帶一抹得意微笑,“你輸了。”


    “我輸個錘子,”李永生笑眯眯的說道,“是我的聖人之作暫時輸了,怎麽算我頭上了?


    你們西方教咋不講佛德啊。”


    “佛、德?”那僧人麵色一僵,卻難掩其得意,笑道:“施主,你的聖人之作不如我西方教的聖人之作;


    要不,施主你幹脆……”


    “好啊,幹脆我將這下一本也拿出來,咱今天就比一比,看看到底誰家的聖人更牛逼!”李永生似乎有些肉疼,咬牙切齒從懷中又摸出一本【古卷】。


    “好,比就比,就當是貧僧動了貪嗔癡。”那僧人坦然說道。


    於是、五個時辰後。


    ……


    “施主、你……到底還有幾次下一本?”那僧人眼窩深陷、目光渙散,嘴角溢出一縷淡金色血絲。


    在他眼前,懸浮於空中的【地書、生死簿】,籠罩其表麵之上的那層金光,看起來已然黯淡無比;


    甚至、書頁都有些斑駁……


    “出家人不打誑語……”那僧人有氣無力的哼哼道。


    ‘出你妹啊,我還沒結過婚呢!’


    “不多了,真不多了,”李永生笑眯眯的說著話,慢條斯理的又摸出一本【聖人之作】,揚了揚,笑道:“看,這下放心了吧?


    說實話、你這本聖人書太猛了!


    要不是我加印了五百本,僅憑之前那區區三百本,還真弄不過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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