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玉兒,那個......"吃著吃著,我想起了即將發生的宮變,一旦叛軍闖入宮中,一陣肆虐,恐怕玉兒也有危險......我猶豫著要不給她警示,好讓她能安全地避過這場災禍,"嗯,其實,今晚......"我忽然說不下去了,因為我的半邊身體忽然麻痹了,下一瞬,連另外一半身體也動不了了。


    "你,你在那湯裏放了什麽?"我扶著桌角,努力不讓自己倒下,"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陛下,是陛下他......"玉兒驚恐地看著我,她邊慢慢地朝後退邊拚命地搖著手,"不是我,不是......"


    "陛下?"我心中一凜,是隋煬帝指使她的?


    "哈哈哈......"門外傳來笑聲,隋煬帝大笑著推門而入,"就算你狡猾如狐,今日也難逃出朕的手掌心!"


    我卻不去看他,隻轉頭看著玉兒:"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你不是......"你不是蕭皇後的人麽?你不是喜歡我麽?後麵的話我咽在喉嚨裏,沒有說出來。


    "哼,皇後的心腹又如何?她給了我什麽?我一輩子都隻能是個奴才。我是喜歡你,但你卻不喜歡我,也不可能會娶我。"玉兒卻好像明白我要問的話,她清秀的臉有些扭曲,"但我若將你獻給了陛下,便能得到寵幸,我也能成為主子,享受榮華富貴,再也不必看別人的臉色了。"說著,她走到隋煬帝身邊,靠進他的懷中,嬌聲道,"陛下,這次奴婢立了大功,您要拿什麽賞賜我呀?"


    "嗬......"隋煬帝低頭在玉兒的朱唇上親了一下,"放心,朕不會忘了答應你的事,明日朕就下旨封你為婕妤。"


    "奴婢謝陛下!"玉兒連忙跪地磕頭謝恩。


    "你先下去吧。"隋煬帝不再看她,隻擺了擺手,玉兒便識趣地退了下去。


    "那湯裏放的是一種西域的草藥,它能封住你的穴道,讓你的四肢像被蛇咬了似的麻痹,但不會模糊你的意識。"隋煬帝轉身抱起已不能動彈的我,大跨步地走向床,將我放在柔軟的床上,"朕要你清醒地接受朕......嗬,明,如今沒有人會打擾我們了。"


    "而後呢?"我努力平複著心情,不動聲色地問。照如今的情勢看來,我的處境相當危險,如果隋煬帝打算霸王硬上弓,我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而後你將成為我的人。"隋煬帝在床邊坐下,手緩緩探向我的腰,輕易就解開了我的腰帶。


    我抿唇道:"一國之君,用這樣的手段得到一個女子,不覺得有些卑劣麽?"雖然表麵看來,我似乎是一副鎮定模樣,其實我根本壓抑不住心底泛起的那陣陣可怕的恐慌。我在心中默念著太極心法的口訣,希望能運用丹田的真氣衝破穴道,讓麻痹的手腳活動起來。


    隋煬帝的手再探向我的衣襟,拉開衣領,褪下我的長袍,"這是最不得已的情形,朕並不想如此對你,倘若你肯試著接受朕,也可以過著幸福的日子。"


    "幸福的日子?嗬......什麽樣的日子對你來說才是幸福的?"我依舊漫不經心地問著,其實心裏早已亂成一團。一想到自己可能會被隋煬帝強暴,我就忍不住想吐,同時湧上心裏的,還有想要殺人的強烈欲望。


    "幸福的日子?"隋煬帝眼神一黯,"朕,朕與她也曾有過幸福的日子......隻可惜......"


    我徐徐呼吸吐納,真氣慢慢流遍全身,嘴上仍是和他說著,以引開他的注意力:"是那張麗華麽?你想和她過著幸福的日子麽?"


    "是啊,麗華是世間最美最好的女子,可惜......"隋煬帝果然停下手上的動作,怔怔發呆,"朕是如此地喜愛她,為何卻是這樣的結局......"


    我見他停了手,暗暗慶幸,也不再搭理他,全神貫注地運氣。


    "但,不要緊,如今有你......"隋煬帝忽然又醒悟過來,他的手輕輕地摩挲著我的臉,喃喃說道,"你和她一樣,有著黑玉般的眼睛,如雲的青絲......真想看看你美麗的身子是否也和她一樣......"說著,他開始動手解我的中衣。


    我已經盡了全力了,但身體依然動彈不得,我還是不想放棄,再呼吸,再吐納,全身繃得死緊,緊抿著唇,強忍住惡心的感覺,目光犀利如刀地射向他。


    隋煬帝仿佛沒有看見我殺人般的目光,仍是熾烈地凝視著衣衫半褪的我,他眼底剩下的隻有欲望,"膚如凝脂,腰似弱柳......你好美......"他著迷地望著我,大手繞到我的身下想要解開我胸前的白色布條。


    "你,為什麽,為什麽你的左肩上也有顆紅痣?!"隋煬帝忽然住了手,他瞪大了眼望著我,發狂似的將我從床上抓了起來,拉下我貼身的內衫,直盯著我的左肩。


    左肩有痣很奇怪麽?我心裏雖然有疑問,卻沒有問他,因為我的努力已有了一點成效,真氣流通全身,手腳稍微能動彈了,如果現在開口說話,恐怕就會前功盡棄。


    "你說話呀!"隋煬帝發瘋似的搖晃著我,"說話!朕要你說話!"


    他的舉動嚴重地影響了我,我皺起眉頭,但仍沒有開口回答。


    "陛下......陛下......"房外忽然傳來陳公公顫抖的聲音,"陛下,陛下,老奴求你放過風護衛吧......"


    隋煬帝此時哪裏顧得上他,暴喝道:"誰讓你來的?!給朕滾開!"


    "陛下!"陳公公不顧一切地喊著,居然撞門進來了,他回身把門關上,便跪在地上哭道,"陛下,陛下,不要再執迷不悟了,莫非您已忘了當年的事麽?"


    "當年......當年......"隋煬帝如夢初醒,他猛地放開我,從地上拉起陳公公,"你,你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當年......"陳公公才想開口,隻聽"砰"的一聲,門再次被撞開,我費力地轉頭去看,門口立著個高大魁梧的男人。


    是宇文成都!


    42


    隋煬帝先是一驚,而後喝問道:"宇文成都?!你為何在此?!"


    宇文成都冷笑著反問:"嗬......陛下,我為何不能在此?"


    "你......"隋煬帝才想開口,便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騷亂打斷了。隻聽窗外一片東奔西逃的呼喊聲,其間還夾雜著淩亂不堪的腳步聲,抬頭看去,不遠處還閃爍著忽明忽暗的火光。


    "這是......"隋煬帝驚疑未定,便聽得有個太監在屋外高聲喊道:"陛下!陛下!叛軍作亂,起兵造反,眼看著就要衝進宮裏來了!"


    "什麽?!"隋煬帝大驚,追問了句,"哪裏來的叛軍?"


    "陛下......啊!"屋外隨即傳來那太監的慘叫聲,而後便聽不到一點響動了。


    "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隋煬帝驚駭不已,又叫了一聲,"來人啊!快回答朕!來人!"


    但屋外仍舊是一絲聲音也沒有。


    "嗬......陛下,不用再叫了,沒有人會來的。"宇文成都大笑著走近隋煬帝。


    "你,你莫不是想造反?"隋煬帝瞪大眼睛看著宇文成都。


    "哼,造反?"宇文成都冷哼一聲,隨後上來扯住隋煬帝的龍袍,"陛下,這江山也該換人坐坐了!"


    "你,你......放肆!"隋煬帝甩袖想掙脫,但他哪裏是宇文成都的對手,掙紮了幾下,隻是徒勞無功。


    "那昏君在這裏!"宇文成都衝屋外喊了一聲,隨後手臂一揮,便將隋煬帝推到門外,他再拎起一旁的陳公公,也丟到了外頭。


    一群持劍提刀的兵士擁了上來,七手八腳地把隋煬帝和陳公公架走了。


    宇文成都回身將門掩上,大步來到床前,看見我衣衫不整的樣子,他憤憤地低吼了一句:"混賬,早知道方才就該給那昏君兩拳。"


    我望著他,卻說不出什麽感激的話來,因為此時的情況無疑是"前門驅虎,後門引狼",比剛才好不了多少。桌上的燭火雖然不是很光亮,但我仍能清晰地看見宇文成都眼裏閃爍著的欲望暗影。


    "明,你終於是我的了......"宇文成都解開披風,卸下鎧甲,彎下身摟住我的腰,將頭埋入我的頸肩裏,輕吻著我的脖子,大手撕扯著我本就殘破的衣服。


    "將軍,將軍......將軍!"我的身子還是很麻,依然動不了,無法推開他,隻能試著叫了他幾聲,他卻充耳不聞,我隻好提高音量大喊了一聲,"將軍!"


    "嗯......怎麽了?"宇文成都很不情願地抬起頭來看著我,低沉沙啞的聲音顯示著他的不悅。


    "將軍,你這是在做什麽?"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沒有起伏,"你這樣不顧我的意願強要我,和那昏君的所作所為有什麽不同?"


    "我先前就說過,待到大事成的那天,便是我得到你之時。"宇文成都半撐起身子,俯視著我,"如今大事已成,將來我爹做了皇帝,我便穩穩地做了太子,你就是太子妃了。很快便輪到我坐那把龍椅,我做了皇帝,你便也升做皇後,這都依了你,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嗬......皇後?將軍,世上豈有苟合的皇後?"皇後?這頭銜為什麽聽起來這麽滑稽?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將軍,你若真喜歡我,就不該乘人之危,在這種時候強要我。"


    宇文成都無奈地問道:"唉......明,你究竟要我如何做,才能全心接受我?"


    "我雖不是什麽金枝玉葉,但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兒,嫁人也該名正言順。若要苟且成事,我寧死也不肯。"該如何說服他呢?腦中念頭疾轉,我開口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將軍若真心要娶我,該有的禮數一樣也不能少。"


    "好,待今日之事了結,我便立刻去你家提親,請你父母將你嫁與我。"宇文成都也不含糊,轉口問道,"明,你是真心想嫁我,還是拿這些話來堵我,好讓我住手?"


    "我......"我心裏暗笑,去我家提親?恐怕他這輩子都沒機會了。其實我很明白,我對宇文成都並無半點男女情,最多也就是一份朋友義,我根本就不想也不能嫁他。我稍思索了一下,違心說道:"君為喬木,妾為蘿,蘿願托喬木......我隻是個普通的女子,在這亂世中,也想找個好夫君托付終身。將軍對我的好,我會記在心裏。所以,我也希望將軍能尊重我的意願......"


    宇文成都眼中的欲火漸漸消褪,隻剩溫柔之色:"明,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嗯......"我點點頭,決定欺瞞到底。其實我就是在賭,賭宇文成都對我存有情意,能暫時放過我。


    "好,我都依你。"宇文成都沉默了一下,終於答應了。他站起身,垂眼定定地看著我右手臂上的守宮砂,眼底忽地閃過一抹亮光,但最終他還是伸手掩上我的衣襟,將我的長袍整好。


    "走。"宇文成都拾起掉在地上的披風,將我裹了個嚴實,打橫抱了起來,邁開大步朝外走去。


    "將軍,等等,我想帶走我的東西。"我的目光轉向角落的櫃子,我的長劍和背包都放在那裏頭。


    "那些東西不要也罷。"宇文成都低頭看了看我哀求的眼神,歎了一聲,還是走了過去。他雖然抱著我,但仍毫不費力地騰出手來,打開櫃門,將東西取出,放在我懷裏。


    "將軍,我們這是要去哪裏?"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去文思殿,將那昏君正法。"宇文成都抱著我快步疾走,一路上看見許多太監宮女四處逃竄,他們逃的逃,躲的躲,各尋生路,不知去向。而宇文父子帶的那些兵士有的在宮門外把守著,有的則忙著到各個宮裏去查抄,整個皇宮裏亂作一團。


    到了文思殿,宇文成都也不急著上前,隻抱著我站在眾人後頭。我抬眼看去,便見宇文化及頭戴金冠,玉帶蟒袍,披掛整齊,他一臉殺氣,堂而皇之地坐在龍椅上,看著就像漢平帝之時的王莽,桓靈二帝之時的董卓、曹操,一副要謀朝篡位的模樣。司馬德勘、裴虔通、趙行樞等人則個個盔甲在身,手執利刃,分列兩旁。還有無數兵士刀斧在手,滿臉殺氣,他們排成好幾列,將殿堂團團圍住。殿中殺氣騰騰,氣氛有些駭人。


    而那些被抓住的妃嬪、侍臣則跪在殿上,個個嚇得膽戰心驚,蜷縮成一團,麵麵相覷,不敢說一句話。


    隋煬帝立在一旁,他倒是很冷靜,開口問宇文化及:"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宇文化及勝利在望,自然是滿麵笑容:"陛下,眾將士思鄉情切,你偏偏不理我們的苦處,硬要寵幸永嘉,遷都丹陽,為臣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你等要回關中,朕答應了就是,何必如此?"隋煬帝一愣,"也好,朕也正有回京師之意,立刻傳朕旨意,啟程回長安!"


    "哈哈哈......"宇文化及仰天狂笑,"長安已被李淵攻陷,陛下如今說這話,不覺得晚了些麽?"


    隋煬帝沉聲說道:"你今日非要殺朕麽?你倒說說,朕有何罪?"


    "陛下的十大罪狀,在李密的征討檄文中都已說得再明白不過。"令狐行達上前一步說道,"皇上拋棄京都,幾下江都,巡遊不停,荒淫奢侈,急功近利,遠征高麗,好大喜功,開鑿運河,苛捐雜稅,致使百姓困苦,民不聊生,哀怨四起,盜匪橫行,又聽信任用那些奸臣,從未聽進忠諫之言,將朝堂弄得烏煙瘴氣......如此大罪,陛下是認還是不認?"


    隋煬帝沉默了一陣,才說道:"朕確實有負天下百姓,有愧於江山社稷......但你們這些人,卻都是跟隨朕享盡了榮華富貴,又為何做出這等弑君奪位的事來?今日之事,是誰領頭?"


    眾人聽後,相看無語,殿上有短暫的沉默。


    "陛下,普天同怨,這是天下人的事,並非哪一人的私怨。"宇文化及陰陰笑道,"如今事已至此,陛下不死不足平民憤,隻能一死以謝天下。"


    "你......"隋煬帝鐵青著臉說不出話來,殿外忽然傳來幾聲啼哭,眾人回頭一看,隻見幾個兵士拖著煬帝十二歲的小兒子-趙王楊杲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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