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平到酒廠買酒的時候,潘萬興走進聶興華的辦公室。


    “書記,忙著呢?”


    “老潘來了!快請坐,你可是稀客啊!”聶興華笑道。


    別看聶興華和潘萬興的辦公室隻隔著幾個門,可聶興華的辦公室,潘萬興一年都來不了幾次。


    有事都是會上說。


    今天酒桌子見識了張俊平的威風,加上秘書打聽到的消息,潘萬興決定過來和聶興華好好聊聊,“書記,不管如何,咱倆的目的都是為了農場好……


    其他的暫時都可以放下……”


    “是啊,咱們兩個最終的目的都是希望農場能夠發展的更好。”聶興華點點頭。


    對於這一點,聶興華還是承認的,兩個人掙得是權利,是在農場的話語權。


    “書記,今天那個小張到底什麽來頭?”


    “什麽來頭?咱們農場的子弟,在西城物資局上班,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


    “就這麽簡單?


    昨天剛說好,今天就弄來十輛拖拉機,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潘萬興顯然不相信聶興華的話。


    “”事到如今,聶興華也不再隱瞞,直接說道:“我知道你想問,我在酒桌上為什麽給他麵子。


    他的本事可不止十輛拖拉機。


    還有二百噸化肥,一千噸無煙煤,以及農場子弟學校窗戶上所需要的全部玻璃。


    我不是給他麵子,我是給每年二百噸化肥麵子。


    我是給後麵幾十輛老毛子產的拖拉機麵子。”聶興華這話說的很實在。


    “他還能弄到老毛子的拖拉機?該不會……”


    “是啊,我昨個兒也這麽想,該不會是吹牛吧。


    結果你看到了,第二天十輛拖拉機送到了,二百噸化肥的條子在我辦公桌上放著。


    還有一千噸無煙煤的條子在養豬場小陳那裏。”聶興華搖頭道。


    “既然這樣,那對咱們農場來說,可是一件大好事。


    怪不得你連幹兩大杯,別說兩杯,三杯四杯該喝也得喝!”潘萬興理解的點點頭。


    潘萬興又接著提醒道:“對了,這個小張可得想辦法把關係維護好。


    不說別的,光是為每年二百噸化肥,這關係也得維護好了。”


    “正好你來了,咱們商量商量,該怎麽和小張維護好關係?


    送東西?看樣子人家不缺!”


    “書記,我看這事還得從小張的父母入手。


    之前老梁不是幫小張的弟弟上中專嗎?


    幹脆,咱們把小張的父母調到場部來上班。


    小張的父親可以去後勤處當個小組長,就負責農業生產物資的采購,小張的母親和他那個弟妹可以去婦聯或者工會。


    另外,場部東邊不是有一套閑置的院子嗎?我看也可以讓張俊平的父母搬進去。”潘萬興魄力確實夠大,直接一步到位,不僅給調動了工作,連房子都給分了。


    “那處院子給小張的家人住,你舍得?”聶興華笑著問道。


    “這有什麽舍不得的?隻要是為了農場好,就是我現在住的房子,都能讓出來。”潘萬興說的大義淩然,“就是不知道書記舍得舍不得。”


    潘萬興說的院子,是在場部大院東邊不遠的一套四合院。


    雖然隻是一進的院子,可麵積卻是三進的一畝三分地。


    這麽大的院子自然不少人都想要,之所以一直空著,就是因為聶興華的人和潘萬興的人都想要,雙方爭執不下,最終導致院子一直空著。


    …………


    一塊八毛錢一斤,還真……按照現在的消費水平,是真不便宜。


    這可是散白酒,不是那種成瓶的包裝酒,汾酒也不過兩塊五一瓶。


    也許是怕張俊平誤會,朱廠長陪笑解釋道:“張領導,咱們窖藏的白酒,可不是市麵上那種五十多度經過調製的白酒。


    咱們這酒都是六十五度原漿。”


    朱廠長這麽一說,張俊平才想起來,七十年代國家對白酒的度數進行了調整,要求控製白酒度數。


    二鍋頭等一些高度純糧白酒的度數,從原來的六十多度,降到了五十多度。


    這樣也就變相的降低了白酒的成本和價格。


    要是這麽說,一塊八毛錢一斤,還真不貴。


    要知道現在市麵上,地瓜燒都要六毛錢一斤,高粱酒或者大麥酒要一塊錢一斤。


    那些酒能和紅星農場的酒相比?


    紅星農場的酒是按照二鍋頭工藝釀造的,用的是高粱、大麥和豌豆三種糧食。


    “行!那就這樣,你讓會計算一下一共多少錢。”


    “好嘞!你稍等!”朱廠長答應一聲,去安排人清點庫存,找會計算賬。


    沒有讓張俊平久等,其實他們原本就有賬,對著賬本清點很快。


    也就一個多小時,張俊平剛剛把廠長辦公室的報紙看了一遍,朱廠長帶著會計走了進來。


    “張領導,存酒,一年以上的一共有三萬五千八百斤。


    一年以下酒的火氣還沒消,不好喝,喇嗓子,所以沒給您算。


    一共是六萬四千四百四十塊錢。”


    “行!


    你等我一下!”張俊平說完走出辦公室,從偏三輪的挎鬥裏拎出一個公文包。


    張俊平當然不可能直接把錢扔在挎鬥裏,隻是接著挎鬥的掩護,從自己的博物館空間裏往外拿。


    朱廠長站在門口,看著張俊平從挎鬥裏拎出一個公文包,心都提留起來了。


    心道:這位爺心還真大。


    這可是六萬多的巨款,就這麽扔在挎鬥裏,也不怕丟了?


    六萬多塊錢。


    按照釀酒廠一年三萬斤酒的產量,一年的產值總共也才五萬四千塊錢。


    張俊平把公文包放到桌子上,打開,從裏麵數出六十四打錢,又數出四十四張嶄新的十元大鈔。


    十元是目前國內最大麵值的rmb。


    會計點錢,可就不像張俊平那麽隨意了,一打一打的拆開,一張張的點。


    張俊平也理解,職責所在嘛。


    拿了蓋有財務章,和朱廠長簽字的收據,張俊平離開釀酒廠,回到家裏。


    臨走,朱廠長送給張俊平兩壇十斤裝的窖藏老酒,據說這還是1956年建廠的時候,存的第一批酒。


    酒廠現在也沒有多少了,每一壇都是酒廠的寶貝。


    …………


    “怎麽樣,怎麽樣?”張母早已經在家做好飯等著張俊平,一看到他,就一把拉住張俊平的手,拋出一連串的問題:“她爸媽對你怎麽樣?滿意吧?說什麽時候結婚了嗎?”


    “媽,你別著急,總得讓我進屋放下東西吧?”張俊平哭笑不得,他懷裏可是抱著兩壇比他年齡還大的窖藏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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