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興華一行人剛走,農場場長潘萬興又帶著人過來拜年。


    又是一番客套的拜年。


    潘萬興並沒有在張俊平家待太長時間,隻是簡單聊了幾句之後,就告辭離開。


    拜年,也不適合聊太多東西。


    送走潘萬興,張俊平開上吉普車,來到王府井。


    吳新平就住在王府井附近的一條小胡同裏。


    過年這屬於三節兩壽中最重要的節日,當徒弟的,隻要不是在外地,那就必須要到師父家裏磕頭拜年。


    因為聶興華和潘萬興的耽擱,張俊平趕到吳新平家的時候,天已經開始蒙蒙亮。


    吳新平家很熱鬧,堂屋裏都坐不下了,院子裏也站了不少人。


    吳新平的女兒吳昕也在院子裏站著,陪著一群明顯是來拜年的人聊天。


    張俊平一進來,吳昕就看到了張俊平。


    “小師兄,過年好啊!”吳昕上前給張俊平行了個福禮。


    “小師妹過年好!”張俊平笑著衝吳昕抱拳道。


    “小師兄!”吳昕看著張俊平,又喊了一聲。


    “小師妹,師父師娘在裏麵吧?”張俊平一時沒明白,笑著問了一句。


    “小師兄!”吳昕又喊了一聲,這次還衝他伸出一隻手。


    張俊平一看,頓時明白了,這小丫頭是在要紅包呢。


    張俊平笑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準備好的紅包,遞給吳昕,“祝小師妹越長越漂亮,繪畫技藝哥更上層樓。”


    “謝謝師兄!”吳昕甜甜一笑,又給張俊平行了個福禮。


    拿了紅包就是不一樣,這次都把小字省略了。


    張俊平剛要往屋裏去,又被吳昕攔了下來,介紹道:“這位是我爸收的關門弟子,你們還不趕緊給師叔拜年?


    師兄,這些人都是其他師兄師姐的徒弟,也就是你的師侄。”


    “師叔過年好!”一眾人紛紛給張俊平抱拳躬身拜年。


    “諸位師侄過年好!”張俊平笑著抱拳回禮。


    “師兄,你這光說吉祥話可不行,這些可都是你的師侄。


    人家給你拜年,你好意思不給紅包?”吳昕壞笑道。


    吳昕一提,一眾師侄都希翼的看著這個剛剛見麵的小師叔。


    這小丫頭,還真是古靈精怪,淨會搞惡作劇。


    錢,張俊平是真不差錢,可問題是,他根本沒準備那麽多紅包。


    院子裏有個石桌,配著四個石凳,張俊平往石凳上一坐。


    “那就按規矩來吧!”從包裏掏出一打嶄新的十元大鈔,拍到石桌上。


    按規矩來,是什麽?


    自然是磕頭才有紅包。


    這下,輪到大家尷尬了。


    磕吧,張俊平比他們大不了幾歲。


    可要是不磕,今天這事還真過不去了。


    不磕,那可就是沒規矩。


    一時局麵有些僵。


    就在這時,一個十三四歲長的很精神的小孩,跑到張俊平麵前,跪下磕了一個頭,“師叔過年好!祝您身體健康,龍馬精神。”


    “好!師叔疼你,給拿去買點畫畫的用品。”張俊平笑著抽出一張十塊的鈔票遞給小孩。


    接著又有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跑到張俊平前麵,跪下磕頭,“師叔過年好!”


    “好!師叔疼你,給拿去買點畫畫的材料。”張俊平笑著遞給小姑娘一張鈔票。


    有了帶頭的就好辦了,剩下的師侄們,一個個排著隊,給張俊平磕頭拜年,領壓歲錢。


    張俊平心裏那個爽啊!


    雖然花了點錢,可是被一群少男少女師侄圍著磕頭拜年的感覺真的挺爽。


    發完壓歲錢,張俊平才站起來“好了,你們先在外麵聊天吧!我進去給你們師爺師奶拜年去。”


    張俊平走進堂屋,屋裏也是滿滿的人。


    吳新平和周玉臻坐在正中間的八仙桌的兩邊的太師椅上。


    然後下來兩邊是八張太師椅,和四個茶幾。


    八張太師椅上都做了人,太師椅後麵還站在不少人。


    “師父,師娘,過年好!學生張俊平給您磕頭了!”張俊平上前給吳新平和周玉臻磕了三個頭。


    “好,好孩子!”周玉臻連忙起身把張俊平扶起來,然後拿出一個紅包塞給他。


    “俊平,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這是我大兒子,你叫師兄,我二閨女,你叫師姐,這是我三兒子你也得叫師兄。


    這是…………”吳新平拉著張俊平挨個給他介紹了一遍。


    好家夥,吳新平的徒弟還真不少,能讓他鄭重介紹的,都是入室弟子。


    不然也不會這個點來拜年。


    不算他兒子閨女,就有十六個入室弟子。


    吳新平的大兒子,二閨女,三兒子,年齡在四十到三十歲之間。


    應該是前妻留下的孩子。


    大兒子看上去和周玉臻差不多大,甚至麵相上比周玉臻還顯老。


    不過,藝術圈就這樣,老夫少妻很正常。


    從他師爺那輩算,都一個德行,老夫少妻。


    其實不光是齊白石,張大千,徐悲鴻,包括他們的徒弟也都一樣。


    夫妻同齡的反倒是比較少。


    搞藝術的本來都是理想主義者,追求浪漫也很正常。


    有哪些個年輕貌美的女學生,出於崇拜,最後演化成愛慕也很正常。


    就像那句話,沒有不吃腥的貓。


    不吃是條件不具備。


    相比起其他藝術界的前輩,吳新平算是好男人了。


    他娶周玉臻,是在妻子去世之後,而不是離婚再娶。


    原來聽說吳新平前妻的幾個孩子對吳新平娶周玉臻不滿,多年都不肯踏進家門。


    如今一看,還是很和諧的,一家人其樂融融都。


    估計也是進了藝術圈之後,了解了藝術圈裏的事情,對他們父親續弦的事,也就不怎麽在意了。


    對於吳新平的家事張俊平並不關心,他今天就是來拜年的。


    在吳新平的介紹下,張俊平一一給諸位師兄師鞠躬姐拜年問好。


    沒想到,他既然又收到不少壓歲錢。


    剛剛在院子裏發出去的壓歲錢,回來了能有三分之一。


    這麽多師兄師姐都站在,他這個小師弟自然也隻能站著。


    張俊平站在門口的位置,聽著師兄師姐們和師父師娘聊天。


    張俊平原本想著做一個安靜的帥氣青年。


    結果,吳新平偏偏不肯放過他。


    “俊平,你還沒有字吧?”吳新平笑著問道。


    “沒有!”


    張俊平心裏琢磨著,這是要賜字?


    “那我給你取個字吧!也算是附庸風雅,現在有名望的藝術家,都有個字啊,號的。”


    “謝師父!”當著這麽多師兄師姐的麵,張俊平隻能答應。


    “嗯!與鳳凰同飛,必是俊鳥。


    你就叫同飛吧!”吳新平捋著胡子笑道。


    張俊平一愣:這麽隨意嗎?


    “同飛,我喜歡你能帶著你的這些師兄師姐同飛。”吳新平又接著說道。


    “你們不要看你們師弟年輕,他在繪畫上的天賦遠超你們所有人。


    現在的水平,已經不比我這個老頭子差多少了。


    你們也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天賦這種東西,是老天爺賞飯吃,你們羨慕不來,也妒忌不來。


    就像你們的師爺,沒有正經學會畫,可就是憑借著自己的天賦和勤學好問,最終成為一代宗師。”


    “師父,我們怎麽會妒忌小師弟呢!


    我們巴不得小師弟將來能夠成為像師爺一樣的一代宗師。”大師兄笑著說道。


    “我今天說這些,不是為了打擊你們,也不是為了捧同飛。”吳新平叫張俊平的字,是越叫越順口。


    “同飛明年就會接替我,擔任畫店的店長。


    他有一個很宏大的計劃,那就是要把我們的傳統文化,傳統藝術推向全世界。


    搞一個中國傳統藝術品世界巡回展。


    同飛啊!我希望你明年施行那個計劃的時候,能夠多考慮考慮你這些師兄師姐們。


    這些年,我這個當師父的,也沒幫他們什麽忙。


    人家的師父都是帶著徒弟開畫展,開座談會什麽的。


    唯獨我這個師父,隻會一次次的讓他們把自己的畫,拿到畫店裏來,充實倉庫。”吳新平說著頗有些動情起來。


    張俊平卻是暗暗皺眉。


    他是有計劃,可這個計劃要一步步的去走,最終才能實現真正的雙贏。


    可是,現在吳新平當著這麽多徒弟的麵,直接把這件事抖出來了。


    估計,明天,甚至今天下午,bj藝術圈都會知道有這麽一個計劃。


    這等於是,打亂了自己的計劃。


    “所以,同飛啊!我希望你能和你的師兄師姐同飛,巡回展上,多推一推你這些師兄師姐的作品。


    他們雖然成不了鳳凰,可是當俊鳥還沒有問題的。”吳新平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其他徒弟,此時已經從剛開始的不忿,不服,變成了對吳新平的感激。


    “師父,您說錯了!師兄師姐們才是鳳凰,我是和鳳凰同飛的俊鳥。


    您忘了,我叫張俊平!”張俊平壓下心中的不滿,笑著說道。


    “哈哈……哈!”張俊平的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也不知道是真好笑,還是單純為了捧場。


    反正都笑的很開心。


    唯獨張俊平笑的很大聲,但是心裏充滿了苦澀。


    這師父拜的,還沒見到好處呢,先給自己製作了一個大麻煩。


    別的不說,國家組織的藝術巡回展,誰不想參加?


    倒貼錢,都搶著參加。


    不為賺錢,一圈巡回展下來,提升的可是他們在藝術圈的學術地位。


    都想參加,和吳新平,吳冠中,啟功同一級別的藝術家,有個百十位。


    再加上竹木雕刻、玉石雕刻、根雕、雕塑、瓷器、絲綢、剪紙等等,處在同一級別,能被稱為大師的得有大幾百人。


    這麽多藝術家,肯定不可能一次性都參加,得分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批,進行巡回展推廣宣傳。


    現在好了,消息透出去了。


    看吧,接下來就是八仙過海,各展神通的時候了。


    不光是他,就連始作俑者吳新平,也清閑不了。


    一個不好,就會得罪人。


    不說別的,吳新平把這件事說完,師兄師姐們都一個個開始主動和張俊平套起了近乎。


    張俊平姿態放的很低,和師兄師姐們說著話


    心裏,張俊平卻是暗暗搖頭,吳新平這下算是把他自己也給坑了。


    張俊平隻是和師兄師姐們閑聊,別的一個字都不說,甚至連提醒別外傳都沒說。


    說了也沒用!


    這就是人性。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左右,師兄師姐們陸續告辭離開。


    張俊平也順勢告辭離去。


    開著車回到四合院。


    “劉大爺,劉大娘,過年好!”張俊平敲開劉大爺家的門,給兩個人拜年。


    “平子回來了,你也過年好!”劉大爺忙著回應道。


    從劉大爺家出來,又去了王大媽家,四合院裏,張俊平挨家挨戶拜了年。


    然後回到家,等著別人給他拜年。


    張俊平從空間裏拿出一大包水果糖和牛奶糖,還有巧克力糖這些都是進口糖果。


    在雙頭鷹零元購的,應該也屬於進口糖果。


    雙頭鷹是出了名的喜歡甜食,喜歡吃糖。


    當然,他們的糖果也是很出名。


    張俊平又拿出來一大包瓜子花生。


    不一會,懷誌兄弟兩個帶著他們的妹妹,進了屋。


    一進門就跪下,給張俊平磕了三個頭,還有模有樣的說著祝福話,“平子叔叔,過年好!祝您財源廣進,步步高升。”


    “你們也過年好!”張俊平把三個人扶起來,一人發了一個紅包,又抓了一把糖果,塞到他們口袋裏。


    錢不多,一個紅包裏就一毛錢,張俊平給院子的所有的熊孩子,準備的紅包都一樣。


    一毛錢,讓孩子開心開心就夠了。


    再多,就是製造矛盾了,也會被人當成冤大頭。


    其實,對於孩子來說,壓歲錢還不如糖果更受歡迎。


    因為,哪怕是一毛錢,都有可能會被父母,以我幫你攢著的名義沒收。


    唯有糖果、瓜子、花生這些,才真正屬於他們。


    不等懷誌他們出去,一群熊孩子就擠了進來。


    進了門,普通一下跪倒,就給張俊平磕頭,亂哄哄的說著拜年的話。


    張俊平一人一個紅包,一人一把糖果,一把瓜子花生,把他們的口袋塞的滿滿的。


    剛把熊孩子們,打發走,李文娟走了進來。


    “師父,我給您拜年了!祝師父官運亨通,祝師父和師娘早生貴子。”李文娟恭恭敬敬的給張俊平磕了三個頭。


    “起來吧!師父賞你的!”張俊平塞給李文娟一個厚厚的紅包。


    這可是親徒弟,張俊平自然不能小氣,裏麵是十張嶄新的十元大鈔。


    “謝謝師父!”李文娟開心的接過紅包。


    “師父,師娘沒在家啊?”


    “幹嘛?還想問你師娘再要一份壓歲錢啊?”張俊平笑著反問道。


    “哪有!要是師娘原意給,我也不能推辭不是?”李文娟調皮的吐吐舌頭。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和你師娘雖然領證了,但是沒有辦婚禮,所以,她在她家裏。”張俊平笑道。


    “小李,知不知道什麽叫束脩啊?”


    “知道啊!就是古代的拜師禮嘛!


    有六樣東西,有肉幹、芹菜、龍眼幹、蓮子、紅棗、紅豆等六種禮物。


    肉幹是謝師恩,芹菜寓意業精於勤,龍眼幹寓意……”李文娟擺著手指數道。


    張俊平笑眯眯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啊!師父,您是想告訴我,沒給您送束脩六禮吧?”李文娟突然反應過來,叫喊道。


    “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嚐無誨焉。”張俊平笑道。


    “師父,這話是什麽意思?”李文娟摸摸頭,沒聽明白是什麽意思。


    “你高中怎麽上的?”張俊平笑著敲了李文娟一記腦瓜崩。


    “這是論語裏記載的孔子的一句話,意思是,你隻要送了拜師禮,不管貴賤,我都會認真教導。


    束脩最早出自論語,指的是十條幹肉捆成一捆。


    這裏的幹肉說的是幹豬肉或者是臘肉。


    在古代,豬肉屬於賤肉,士族,讀書人都不會吃豬肉。


    所以,十條幹肉,是非常低賤的禮物。


    我剛才說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告訴你,你該送拜師禮了。


    禮物貴賤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份心意。


    懂了嗎?”


    “知道了,師父!


    我明天就給您送束脩!”李文娟高興的說道。


    張俊平又敲了李文娟一記腦瓜崩,“讓你父母來送束脩!


    以前在物資局無所謂,我隻是帶你學習如何采購的師父,不講究那些古禮。


    但是,現在咱們師徒是混藝術圈了,得講究講究古禮。


    你回去告訴你父母,如果願意讓你拜我為師,讓他們寫好拜師帖。


    初六上午,我在大柵欄四合院等著他們。”張俊平正色說道。


    “知道了,師父!”李文娟也被感染,變得嚴肅起來。


    “這幾天,在家有沒有練字?”說完正事,張俊平開始考教起學業。


    “練了,每天一張大字,我一天都沒有落下。”


    “寫幾個字,我看看!”張俊平指指自己的書案說道。


    “師父,過年好!”李文娟剛拿起筆,夏國祥就風風火火跑了進來,一進門就跪下給張俊平磕了三個響頭。


    “這是幹嘛去了?怎麽還出了一頭汗?”張俊平把夏國祥扶起來,塞給他一個紅包,笑著問道。


    “師父,我一早騎車去了紅星農場,爺爺說您進城給師爺拜年去了。


    我給爺爺奶奶磕完頭,又去了師爺哪裏,說您剛走。


    我給師爺師奶磕完頭,就奔您這兒來了。”夏國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傻笑著說道。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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