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是現在隻有在那片書上才能看見的,是不知隔了多久的從前,一呼吸就會聞到的草木花香,泥土沾染了濕潤的露珠,揉雜出的芳香,一睜眼就可以看見大片大片的翠綠蔚藍,是樹底下開出花,是人們臉上帶著笑,是一片欣欣向榮,而不是現在永恒不變的慘白的金屬,空氣裏到處都是生了鏽的腥味。


    她務必渴望著,可是她害怕,她心底有個假想的敵人,一旦發現了她腦袋裏的一些抵抗的想法,便會加劇力度地打壓她,瘋狂地在她耳邊不停地左右環繞,告訴她不能離開這個地方,這個地方才是她該待的地方。


    這麽矛盾重重的想法,爭不出個所以然,誰也沒贏誰也沒輸,她依舊選擇自欺欺人地待在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靠著那些越來越薄的書本尋找慰藉。


    其實她害怕的,隻是任人可欺隨波主流的自己,沒有那個能力逃出去。


    “相信自己。”


    溫熱的溫度從自己的手上傳來,青年握住了她的手,明明他整個人的氣質都是冰冷的,可是他的手卻無比溫暖,就像是她已經快要記不清的邱燕玲的手,在帶給她勇氣。


    看著青年平靜的眼眸,唐玲好像透過了那層清冷的屏障,看清了他深藏底下的點點的暖。


    唐玲點點頭,她想嚐試一下,去相信這個初次見麵就帶給自己無比溫暖的人,他不同於白露對她的熱情友好,白露是想要依靠她,而青年給唐玲的感覺是讓她覺得自己可以試著去依賴他,他並不會害自己。


    都說人的第一印象決定了倆人以後的相處,青年給唐玲的印象就注定了以後唐玲會無條件地相信他。


    當然,他也擔起了這份信任。


    果然如他所言,唐玲雖然不清楚時間的變化,但她在這裏肯定也是待了許久了,沒有實驗人員來找她,也沒有警衛搜查她,所有人都沒有關注到她的突然消失,他們依舊一塵不變的生活,每天規律地計劃實驗。


    青年偶爾會外出,大多數時候都和她呆在這個屋子。


    他告訴了她所擁有的究竟是什麽樣的令實驗室恐懼提防的能力,也是多虧了孟涵當初那變態的訓練,唐玲身上的所具有的異能給開發到了極致,從一個極限跨越到下一個極限,一層一層地不停進化著,隻是因為實驗室從來都不會讓實驗體清楚地了解到自己身上的能力的恐怖之處,所以唐玲從來都不能將這份恐怖的力量融合進自己的身體裏,隻有在情緒受到刺激,意識失控的時候,她才會歪打正著地使用出一些能力。


    可是這種走火入魔式的發揮方式所帶來的後遺症也是很嚴重的,唐玲身上抹除不掉的恐怖痕跡就是最直觀的體現,這份力量在不斷地侵蝕唐玲的身體,但同時唐玲所具有的治愈力量又保證了自己不會死去,兩股力量的拉扯,最終就造成了唐玲連最基礎的鎖鏈都掙脫不了,任人宰割。


    青年慢慢教會唐玲去運用自己的能力,不斷平息的能量也讓她身上那些可怖的疤痕開始消散,最終重新露出了白皙水潤的皮膚,他還慢慢教會自己從喉嚨裏發聲,將自己所想的說出口,最開始隻是單純的“啊啊”發聲,一個字都說不出,到如今,唐玲也能夠清楚地說出一大段話來。


    他從沒有告訴過自己他的名字,他隻是說除了不斷讓自己變強,其他的東西都沒有那麽的重要,她不需要花費太多的心力去在意。


    唐玲很感謝青年,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他對自己從來沒有一絲一毫的惡意,一直耐心地教導自己如何控製自己的能力,哪怕她笨拙地連自己都要自我唾棄了,他依舊心平氣和地告訴自己再來一次,他從來都不會懲罰自己,也不會在她的身上進行那些惡心的實驗,他隻是一直默默地,在她的身旁見證她一點一點的成長,然後在需要的時候,指點幾句。


    以前被封住了嘴巴,已經太久都沒能夠進食,每天都是靠著營養液吊命,而青年會帶給自己許多食物,各種蔬菜的罐頭,偶爾會有豐富的肉食,唐玲往往隻會選擇吃那些蔬菜,將肉食留給青年,那些久違的蔬菜的味道,已經足矣讓她感激不盡。


    有些時候,唐玲都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幸福得像是一場夢境,她多怕一切隻是自己彌留之際的幻想,可是青年聽見了自己這樣的想法,也不會嘲諷或恥笑,他隻會平靜地看著自己,然後告訴她,變強,離開這裏,她會更幸福,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唐玲無比敬重青年,他是帶著自己真正認識自己的人,是這個陰暗麻木的屠宰場唯一的寬慰,她從他的身上能感覺到她所渴望的那股自然的氣息。


    唐玲都以為,他們會一直這麽相處下去,直到那天夜裏,她睡覺前的那一刻,青年嚴肅地看著自己,他坐在自己的床前說了很多話,她第一次發現他原來能這麽嘮叨。


    他告訴了她接下來將要發生的變故,他要自己堅強地獨自去麵對那些危險,他相信她可以做到,他清楚地訴說著她和白露他們的每一步計劃,他了解他們的所有安排,卻不會出手阻止他們荒唐的行動,他反複告誡著自己趕快逃離這個噩夢般的地方。


    他依舊希望自己可以活著逃出去。


    唐玲不清楚青年為什麽不和自己一起離開,那晚的聊天結束以後,他就離開了,像是一陣風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地消失。


    而第二夜,房間內的電子屏幕開始呈現實驗室的各個地方所上演的災禍,一切如同白露所說那樣——7月22日,是混亂的開始。


    唐玲換上青年走之前放在她床前活動方便的衣服,她從電子屏幕上鎖定了魯修他們所在的位置,她最後再看了一眼這個自己待過的無比溫暖的房間,打開了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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