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域,厚土池,楊府


    妖族化形前,大多都生活在人間,所以這妖域的建築都與人間有許多相似之處,而這座楊府也建的十分氣派,隻是妖族並沒有太多管束,盡管這楊家勢力並不大,建的府邸卻絲毫不比人族任何一座王府規模小。


    夕陽西下,黃昏的日光撒在這座金碧輝煌的府邸上,發出淡淡的光暈,讓人迷迷蒙蒙,看不真切,盡管楊家勢力不大,但是那裏麵的仆人倒是不少,都是些被丟棄到妖域的人被他們捉回去做了奴隸,熙熙攘攘,倒是十分熱鬧。


    或許是楊府的熱鬧掩蓋了一些細小的聲響,在角落中,一個帶著鬥笠的年輕男子正悠閑的靠在楊府的茅廁牆邊翻閱著手中的萬妖譜,他嘴角叼著一根好不容易才在荒蕪的大漠中找到的一根嫩草,一副自在模樣,而坐在一旁的一個素衣女子卻是如坐針氈,感覺屁股下的土地長刺了一般,不住抬頭張望,忍了許久,實在是忍耐不住,站起身來問道:“你來人家府邸中殺人,還敢這麽大大方方的坐在這?”


    “不坐著,莫不成要站著?”年輕男子呸的一聲將那根嫩綠的青草吐到一邊,懶洋洋的靠在楊府的角落中,絲毫沒有作為一個刺客的覺悟,那一旁的素衣女子急的跳腳,道:“若是被發現了那定然沒有活路,這偌大楊府,何處不可藏,非要在這坐著。”


    “難不成你要藏到那楊老爺的府裏去啊,你看你是藏桌上好,還是藏床下好啊。”年輕男子漫不經心的說道,右手敲著地麵,嘴裏好似還在低低的哼著歌謠,仿佛此時不是呆在那楊府茅廁的角落裏,而是在那帝都的養居殿中一般。


    “你!”素衣女子氣的說不出話來,但畢竟眼前這人救了她的那條小命,終究是不作什麽異議,憂心忡忡的蹲在牆角,望著牆外。


    “你打算在哪裏殺那位楊府老太爺?”素衣女子轉過頭來,猶豫了一番,問道。


    帶鬥笠的年輕男子微微直起了身子,指了指自己身後汙穢不堪的肮髒土牆,笑了笑,不再言語,而那部萬妖譜也被他小心翼翼收好,眼神直直盯著腰間那柄猶如小兒玩物的粗糙木劍,若有所思。


    牆側,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素衣女子有些緊張,靠近了牆壁一些,探頭向外看去,卻隻能看到一個人進入茅廁的背影,麵貌卻是看不真切,而一直靠在牆壁上似昏似睡的鬥笠男子則是忽然睜開了眼睛,隻聽得一道聲音從身旁的鬥笠下傳來:“來了。”


    一個了字出口。


    那柄木劍不知什麽時候向後刺去。


    轟的一聲,土牆土崩瓦解,晴空萬裏,竟是隱隱有雷聲震動,而帶著鬥笠的年輕男子甚至都沒有轉身。


    木劍再一次抽出,劍上不曾沾血,而鮮血卻濺起濕了他的衣角,素衣女子被濺了一臉血,卻不及擦拭,呆呆的看著後麵場景,滿目吃驚。


    在那碎掉的牆壁後,一個麵貌似人的生角老者站立,渾身上下,衣袍華貴無比,而小腹處卻是出現一道拳頭粗細的血洞,鮮血汩汩流淌,沾濕全身,他身下褻褲尚未來得及提起,而麵目已然凝固,還保持著一副輕鬆的舒爽表情,渾然不覺,自己已然緩緩倒下。


    當年在紫火城過年,聽了一聲冬雷。


    今日在厚土池殺人,用了一手驚雷。


    帶鬥笠的男子緩緩轉身看去,劍道修行,一日一悟,憶起當年紫火城聽冬雷,便多了一招驚雷,而此時,自然而然的便遞出了一劍,驚雷。


    “寧姑娘,你這看的也太直白了吧。”年輕男子伸了個懶腰,看了看素衣女子目瞪口呆的表情,以及她此時目光正對的部位,調笑道。


    素衣女子微微一愣,隨後才發現自己驚訝間眼睛似乎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頓時臉頰一紅,轉過身去。


    即便此時有些尷尬,過了半響,她終究是耐不住性子,問道:“這就是楊家大老爺楊柳?”


    “嗯。”


    在這楊府茅廁裏蹲著斬殺了這位楊家大老爺的兩人,自然是寧曉和秦墨了,而其先前施展的那道驚雷劍道,卻並非是他人想的逍遙遊中劍術。


    在楊柳進茅廁時,他不知為何陡然想起當年那聲冬雷,劍道講究隨心馭臂,自然而然,便遞出了這一劍,這劍由當年那聲寂靜處春雷衍化而成,寂靜無聲,而以那位楊家大老爺的道行,此時胸腹之內已然是被那層層驚雷聚成的劍力炸的體無完膚,心肺俱裂,說的便是如此。


    “這劍是何劍招,我看你身上既無靈氣,也無根骨,怎麽可以這般輕易斬殺化神老妖?”寧曉上下打量麵前男子,好似不認識了一般,疑惑問道。


    “自己琢磨的劍招,沒什麽稀奇的。”秦墨小心翼翼收好那柄粗糙木劍,神情自若,仿佛什麽也未曾發生。


    “那劍招無聲無息,可其中內蘊驚雷疊疊炸響,是何道理?”寧曉問道。


    “人間寂靜處雷聲最響,而天外繁雜處寂靜最靜,若是這道道驚雷炸響出來,那便是哄人騙財的江湖把式了。”秦墨道。


    “你……”


    “來人了。”


    寧曉開口,剛想再詳細詢問一番這道劍招精妙之處,登時便被他打斷,隻見遠處熙熙攘攘,竟是有許多家仆聽到此處動靜出來,兩人遁走。


    楊府外,隻聽得十七八女妖哭泣之聲不絕,因當是那位妖族老太爺的相好妻妾之類,寧曉心有不忍,歎了口氣道:“你出行曆練,這些妖物實則卻是未曾招惹過你,遭受這無妄之災,倒是有些可憐。”


    “因他食人,所我斬妖,妖說無妄,而被其吞入腹中的人可不如此所想,先有其因,後有我果,人妖殊途,隻可為敵,不可為和。”鬥笠中的人沉默了片刻,隨後一字一句的說道,再不停留,朝著王旭等人休憩之所而去。


    “唉。”寧曉知道其說的實在是人妖間的至理,無可厚非,也沒什麽可反駁的,但終究還是心中略有些不平,歎了口氣,便跟了上去。


    也許秦墨不知,在後世百餘年後這段話傳入翰林學宮時,竟是受到眾多文人騷客青睞,更想不到,自己的這段話語被那部後世那部千古名著人妖論收入其中舉例,當然,這都是後話中的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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