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六隻手臂,三十根手指不斷上下擺動,他單求神嬰一道,結成妖嬰,單輪這一道法門,已然可以做到彈指一百四十五,一指三千六百斤,換作旁人,隻要道行不到七指神嬰的,隻要它神嬰傾瀉一瞬,便可瞬間讓其灰飛煙滅,若不是他有起手負昆侖和負天兩道神妙手段,恐怕現在已經是客死他鄉。


    魚群在赤龍火的灼燒下,一個個躍入池中,木劍上燃起淡淡火星,秦墨生人眼收回,赤龍瞳顯現,一片血紅,中有赤帝捧星之相,周遭方圓數丈,都是燃燒起來。


    “嗯?嗯!”魚妖用力嘟囔了嘟囔嘴,眼睛四處亂瞟,似乎感受到一股危機之感,六隻手臂不安的擺動,而三十根手指也是做好彈出的準備,神嬰跳動。


    火焰中的秦墨,緩緩的抬起頭,血紅的瞳孔中閃過一絲暴戾,這是用生命堆積出來的殺氣和怨氣,無法模仿,卻也無法磨滅,木劍起手,他神情平靜,甚至於有些冰冷,一劍自上而下,沒有任何花哨,直直劈下。


    他身後靈氣猶如驚濤駭浪,隻是這浪潮之中卻是卷起了道道火焰,鋪天蓋地,一劍伏鯤兼赦鵬。


    一劍出兩道,不過瞬息,這天地間靈氣便稀薄了少許,長劍當空,一股磅礴巨力壓下,水麵驟然下壓數寸,火焰在水上燃燒,形成一片奇異景色。


    這魚妖雖然靈智不高,但卻不是傻子,見這麽一劍落下,當即便翻身竄入水中,可惜的是,卻依舊挨了伏鯤赦鵬三分勁道,頓時渾身鱗甲破去七成,潛入水底。


    他見魚妖入水,當即施展龜息法門,沒入那平靜的碧劍溪中,手中木劍,赤焰接著燃燒不曾停歇,水麵沸騰,一直隨著那魚妖向下潛去。


    碧劍溪水底深萬丈,而那魚妖遊得飛快,他自然難以跟上,幾乎已然是以劍催動靈氣開路,方才勉力的跟在魚妖身後,隻不過此作為,幾乎是深入虎穴之行。


    水底蔚藍如碧,若不是還追殺著一隻魚妖,卻是可以好好看看這水下景色,遊魚不息,頑石海草,頗有靈動之感。


    一路行了大約半裏地,那魚妖忽然不再向前,而是向下潛去,他同樣也劈開水浪,向下遊動,水從中央分開,景色奇麗。


    而此時,他體內氣機已然是有些不足,即便有龜息法支撐,劈斬水浪,已經不甚靈便,恐怕再撐半個時辰,便要精疲力盡了。


    越往下潛,周遭壓力越大,他氣機消耗的也就越快,等到潛到水底時,已然十不存一,瀕臨無力,而眼前景象,也由原來漫無邊際的溪水,變作一座宏偉的宮殿。


    “這魚妖難不成還在這水底給自己修了一座洞府?這東西可比得上那黃龍江裏葉德修的鶴園還要氣派啊。”秦墨道。


    到了水底,那座宮殿也愈發清晰,通體似是由水晶做成一般,真如傳說中的東海龍宮一般,那魚妖進了殿,不知怎的,竟是忽然完全幻化成人形,邪笑著看著秦墨。


    龍宮門前站定,上麵懸掛匾額,卻是當真寫了龍王殿三字,真當是一座河神龍宮,而那兩側水晶柱子之上,則是書寫兩篇對聯。


    ‘能吸風雲興瀚海;偏敷霖雨惠蒼生。’


    宮內的魚妖,轉過身來看向他,忽的冷笑道:“沒想到,你個氣機隻剩一成的家夥也敢追到我的洞府裏來,莫不是不想活了嗎?”


    “依靠龍宮中龍氣才能化形,但是這份心境,便已然落了下乘。”他神情平靜,平緩說道。


    魚妖不再言語,張口,竟是從一側吞入一顆龍珠,想來這東西應是有禁製如何,隻見他退入宮中,不再出來,張口一吐。


    風雨轉動,這整個水下龍宮都翻騰起來,水波一浪強過一浪,朝著他拍擊下來,這魚借龍王殿之勢,得了靈智,自然也明白了借勢之法,便是以龍珠借龍王,以龍氣控製這整個碧劍溪的河水,朝著他拍打而來。


    水浪中,魚妖的六隻粗壯手臂襲來,此刻龍珠在身,那神嬰境界已然圓滿,可彈指三百,三十根手指同時彈來,波濤洶湧,瞬息間,他渾身氣機,便被抽的一絲不剩。


    新力已去,舊力未生,體內氣息不曾增長出來半點,可魚妖可不會等他生出新力,氣機一絲不剩,而同時,三十根粗壯的手指便攀了上來。


    轟!


    一聲巨響。


    整個海底都顫了一下,隨後便是他噗的吐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赤龍血燃燒起來,串聯了一片,整個碧劍溪,都宛若火海。


    渾身衣衫皆是被血浸透,以至於水沾濕不了半點,渾身上下,竟是同時出現三十個血洞,同時七竅之中,更是血流如注,難以扼製。


    他拄著長劍,緩緩站起,體內氣機無法恢複半分,而此時魚妖神嬰還剩下二百餘指之力,更何況還有其餘手段未曾施展,已是絕境。


    “赤龍血?”魚妖看著水中漂浮的新鮮血液,不禁舔了舔嘴唇,自語道:“我要是吃了這東西,恐怕當場就能增長千年道行,或者……直接化形也說不定啊。”


    水底的年輕男子嘴角露出一絲輕蔑,他氣息已斷,但卻是不知如何,生出一股力氣,支撐著他站起,他依稀回想起數年前,在齊鶴嵐傳他逍遙遊時的一段對話。


    “切除渾身氣機,空然無物,以天地靈氣為己身,一劍遞出,以你現在道行,便是神嬰也有可能死在你手裏。”


    “切斷氣機?這氣機渾身流淌不休,怎麽切的斷啊,況且這要是斷了氣機,如何能聚集天地靈氣。”


    “切斷氣機,便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此劍名為窮途,意為便是無計可施,無招可使的時候的殺招,隻要你還有一口氣在,便施展不出這一劍。”


    “保命的?”


    “換命的。”


    海底中,忽然,秦墨哈哈大笑,笑聲猖狂無比,直衝九霄,魚妖陰厲的看著他,不明所以,當即喝道:“你笑什麽!”


    他沒有回應。


    平地起驚雷。


    不是驚雷。


    勝似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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