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來兩壺好酒!”在門前,一個披著汙髒袍子的老頭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大聲叫道。


    “來了來了。”掌櫃慌裏慌張的端著兩個酒缸跑來,險些絆倒自己,老頭抱住兩個酒缸,眯著眼朝二樓望去,卻發現自己座位之上坐了不少人,當即喝問道:“掌櫃的,怎麽回事?”


    “先……先前人多,這幾人把您座位給占了,您……”掌櫃的並不勸架,隻是一味把矛頭往上麵幾人引去,想要借此來脫開這位吳老仙人的怪罪。


    老頭摘下頭上的鬥笠,將袍子隨手丟給掌櫃,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徑直便朝著樓上走去,那一旁的華服公子已然嚇傻了,緊緊靠在那貼身婢女身上,不敢動彈,卻隻見老頭並不理會他,而是來到窗邊,看著那三個低頭動筷的人,當即伸出手掌,一掌便是狠狠按下。


    掌心之中,有些許靈氣凝聚,掌櫃的看的目眩神迷,而吳何道卻是發出一聲嗤笑,伸出筷子在那掌心輕輕一點,隻見那位在這掌櫃眼中的吳老仙人竟是就此倒飛出去,趴在地上。


    “哎,你打我名號招搖撞騙不好吧,你說你打呂土的也行啊。”吳何道笑吟吟的看向那老頭,笑道。


    “誒?”趴在地上的老頭抬起頭,眯著眼睛看了看,然後蹦起來笑道:“吳老兄,是你?”


    呂土急眼問道:“怎的打我名號就可以了,我堂堂曾斬妖司兩閣閣主的名號,怎麽能隨便敗壞。”


    老頭眯眼嘿嘿笑了笑,而那一直背對著樓下的年輕男子身子卻是震了震,他緩緩轉過頭,一雙血色眸子看向老頭,老頭也看向他,他呆呆愣住,而老頭的笑容也逐漸凝固,良久,良久。


    老頭擦了擦眼睛,舌頭攪動,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說,可匯聚到最後,卻隻有一聲帶著疑問的叫喚:“大哥?”


    “在的。”赤白袍男子看向眼前這熟悉的老頭,熟悉的眯眼動作,聽著熟悉笑聲,不由得笑了。


    兩人相視而望,而吳何道卻有些不滿,用筷子狠狠敲了一下秦墨,罵道:“他叫我吳老兄,再叫你大哥,豈不是亂了輩分,你快叫他給我改回來!”


    “大哥!”老頭熱淚盈眶,再度叫道,而可憐他剛想製止,便被吳何道一筷子險些敲的翻倒在地,剛要辯解,便聽得眯眼老頭又是幾聲深情的大哥,惹得他被吳何道拿起筷子一頓敲,險些便從樓梯上滾落下去。


    那坐在一旁的華服公子瞪大眼睛,詫異萬分,而婢女已然嚇傻了,呆呆站在一旁,而站在樓下的掌櫃,此刻也徹底淩亂,過了好半天,好在他不似樓上那華服男子那般草包,這裏何人不曾聽過琅琊山傳聞,當即也猜到幾分,跪下拜倒道:“小的見過吳老仙人,小的見過吳老仙人。”


    “掌櫃的,你年長我三歲,我又不是皇帝,你拜些什麽,這般可是要折我的壽數啊。”吳何道笑道。


    掌櫃戰戰兢兢發站起身,對著一旁小二吩咐了一句,賠著笑臉上前道:“吳老仙人,您來都來了,就在小店多呆上些時候吧。”


    吳何道點了點頭,笑了笑道:“那就勞煩掌櫃的,多上寫美食佳肴,容我款待下這些人吧。”


    “應當的,應當的。”掌櫃連連點頭,急急邁著小碎步離去,隻剩下一臉淩亂的華服公子還定定站立。


    “怎麽,這位公子要與我們幾個餓死鬼一道吃點?”呂土撫須笑了笑,對著那華服公子問道。


    他當即滿臉羞紅,心中暗罵倒黴,拽起婢女便一溜煙的跑了個沒影,留下樓內眾人哄堂大笑。


    有吳何道這尊老‘仙人’在此,掌櫃的哪裏敢怠慢,店中所有珍藏的奇珍美食,就連那瓶釀了五百多年的醉仙釀也被搬了出來,這般酒宴,恐怕要比皇宮中的都豐盛幾分。


    吳何道再度大快朵頤,而幾人也隻顧動筷如飛,眯眼老頭似是有些不適應吳何道這等粗獷吃法,搬了點吃食在另一處座位坐下飲酒歇息,一般心中暗罵那老掌櫃竟是憋著這麽一壇美酒沒交出來,但也是喝的舒泰極了。


    酒過三巡,這些人自然不是什麽酒品高尚之輩,包括秦墨,都是醉倒在這醉仙樓之中,眯眼老頭也是喝的酩酊大醉,對著那些桌案便是一頓錘砸,仿佛要發泄這些年心中積鬱一般,看的掌櫃有些心疼,但想著憑借吳何道這個金字招牌,定能再多攬一大堆錢,到了此處,也便就不傷心了。


    等到次日之時,幾人頭疼眼暈的醒來,而眯眼老頭已經被掌櫃送回琅琊山了,吳何道和呂土也已然回去,留在最後的,便是還昏昏沉沉的秦墨。


    等到他醒來,掌櫃的連忙將吳何道交代留下的一封信件遞上前去,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仔細看向信件,卻見上麵龍飛鳳舞的寫著一行字:“醒了便回山,你若是想,也可去趟白君看看,三日之前回來便可。”


    “誒,還是給我拋下了。”秦墨歎了口氣,掙紮著站起身,隻覺著在這睡了一夜弄的自己腰酸背痛,當即揉了揉腰,一瘸一拐的走下樓去,掌櫃看著他模樣有些奇怪,心道莫不是乘著晚上工夫還去怡紅院找了幾個丫頭,怎的虛成這般,不知他這段腹誹若是給秦墨聽見,會做何感想。


    他也不急回琅琊山,反正山上之人大多都已然見過,此刻便收拾一番,直奔幾十裏外的白君山。


    距離離開白君山,恐怕已經足足有將近四五年時間了,自從他入了琅琊山之後,便因為各方原因生怕惹禍給白君山,一直未能回到山中,此時修成一品氣玄,也才敢回山探望。


    行到那曲折山路之下,他也不由得有些感歎,這山路他走過不下千次,從開始背著妖屍時,他便開始走這條綿延的山間小路,走了這麽多年了,竟是還未變化,記憶中那個背著妖屍身的青雉少年,仿佛和現在這個背劍的男子身影化在一起,依稀分不清現在還是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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