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並未在紫薇山莊中停留太久,也沒有說些什麽,他此行入蜀,為的卻不是什麽仇怨,隻是單純的要除掉蜀地的諸多高手罷了,蜀地高手眾多,但真正要殺的,值得殺的,卻也沒有幾個。


    行在路上,那先前出塵的白衣男子此刻卻正叼著個饃饃靠在毛驢上,一路前行,這一路,他前往的卻不再是何方洞府,也不是那位高手駐地,而是那座雄偉的紫火城。


    幾年前,他曾在這裏同一個陌生老人過過年,而今日,他卻不是來看望這個老人的,他提著兩柄劍,在街道中看起來有些招搖,而他卻渾然不曾在意,隻是靜靜瞧著牆壁,忽的探出手來,抓起兩柄長劍便插入了牆壁之中,他看向四周,圍了許多不明的看熱鬧之人,他輕笑一聲,臨空而起,運氣而出,高聲喝道:“琅琊山秦墨攜紫薇山莊兩劍,在此求死!”


    這一聲驚雷般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紫火城,人們有的嚇得麵如土色,有的則是奔走相告,一時間,不過三日工夫,整個西蜀的諸多門派以及一些散落砸野間的高手,都知曉了這個消息,西蜀之人,那個不對這位琅琊山的魔頭有幾分殺意,一時間,這紫火城前前來挑戰之人絡繹不絕,但是據說每一個前來之人,都是被斬殺在地,身死道消,不幸者靈魂都被一劍斬滅,不得超生。


    整整三日間,這位殺神都一直在紫火城中呆著,這些日子西蜀與大周交戰,朝堂上並無人理會他,但是在江湖道上,他此番作為卻是對整個西蜀江湖黑白道的挑釁,即便前死了不少,這些人卻是依舊前赴後繼,紛紛喪生在紫火城前。


    “三千七百六十八個。”當這紫火城駐守的守衛又拖出去一具死相慘烈的屍身的時,口中不由得嘟囔道。


    在紫火城懸掛告示的那一排牆壁上,插滿了形形色色的兵刃,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紛紛插在牆中,最中央是那兩柄名劍古廬和殘莊,周圍地麵上滿是鮮血,而在牆壁之側,卻隻有一個白衣年輕人。


    “蜀地在武榜上有名有姓的高手不下二十個,怎的這些日子來的都是些無名小卒,這些高手一個也不曾會麵。”年輕人輕輕看了看手心中緊握著的帶血木劍,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


    他看向周圍,天空中,忽然見的到一道紅色光芒經過,依稀瞧去,似是落在這座紫火城外麵一點,他向城門前方向張望,隻見一個中年道士,正從遠處而來。


    古廬和殘莊兩劍不斷顫鳴,仿佛隨時要破開牆壁飛出,那中年道人並不停留分毫,一路踏來,臨著紫火城上空。


    周圍之人無不側目,那正端著酒葫蘆靠在牆壁旁的年輕男子緩緩站起身子,那柄普普通通的粗糙木劍再度出現在他手中,而就在這一刻,那插在牆壁中的古廬和殘莊二劍,竟是在這一刻急飛而出,朝著那中年道士而去。


    兩劍滾滾如龍,蒸騰不休,那中年道士緩緩落地,兩劍懸浮,竟是仿佛見到了親人一般,隻覺其渾身氣息親近自然,仿佛是與天地融為了一體,難以割舍,自然而然的讓這些由產自天地靈料所鑄的刀劍有了歸屬之意。


    那中年道士看向正捏著酒葫蘆的年輕男子,神態謙恭,輕輕行了一禮,道:“昆侖山裘無垢,見過先生。”


    那握著酒葫蘆的年輕男子將那翠綠的葫蘆插在腰間,伸手拍了拍木劍,輕聲問道:“那昆侖山掌門裘不足的師弟?”


    中年道士點了點頭,探手一抓,那古廬和殘莊二劍便入手中,他看向眼前男子,微微又是欠了欠身,道:“身為蜀人,先生在此求死,我也不得不殺,望先生見諒。”


    “無妨。”他笑了笑,再度握緊手中木劍,挑了挑眉毛,輕笑道:“反正此次鏟除蜀地江湖門派,昆侖山……也是逃不掉的。”


    中年道士默然不語,但神情中也就此透出許多別的意味,隻見他彈了彈兩柄長劍,最後抱了抱拳,道:“見笑了。”


    古廬劍出。


    殘莊劍出。


    兩劍齊出。


    身為秦人,便為秦殺人。


    身為蜀人,便為蜀殺人。


    道士禦劍兩柄,用的是昆侖山的一種奇妙法門,轉周身靈氣化作體內氣機,稱作靜氣,綿延不絕,極為神妙,當年昆侖派祖師創派之時,靜氣雄厚程度,足以直接自昆侖山腳下攀至昆侖山上,如此近的情形下,這靜氣對刀劍掌控,卻是遠遠高於其他禦劍法門。


    道士踏劍,靜氣猶如滔滔江水,而那年輕男子也同時握緊了木劍,木劍上挑,地氣沿著劍身滾滾扶搖直上,仿佛要直衝至九萬裏雲霄之中,同時,那另一手則是托向墜落般的兩柄長劍,起手負昆侖。


    你以昆侖靜氣禦劍殺人,那我便以散手負昆侖。


    中年道士訝然,幾十年前,他也曾在昆侖山見過師兄與吳何道對敵,當時可是真真正正的一掌抬起了整個昆侖山,雖說隻有一瞬,但這座加持了無數仙家寶咒的神山卻是被人以肉掌撼動,足以可見此掌威力之雄渾磅礴,而此時這眼前年輕人施展出來,卻是絲毫不弱於那當年的吳何道。


    昆侖靜氣昆侖山,起手負昆侖。


    那手掌緩緩抬起,那兩柄劍忽的顫動不休,倒飛出去,那中年道士也隨之飛出,年輕人收回手掌,隻覺著一股靜氣攀著他的手臂蔓延而上,細微如絲,甚至於沒有被他體內的靈氣發掘,但當這一絲靜氣觸碰到他的丹田時,便有一股劇痛席卷全身。


    鮮血緩緩從其嘴角流下,體內氣機驚濤駭浪,亂作一團,丹田中鮮血橫流,再入口中,吐的滿身都是,白袍之上染上朵朵梅紅,他愕然看向中年道士,隻是一瞬,又恢複平靜,自語道:“仙人功德……”


    “你入人仙了?”年輕人拭去嘴角鮮血,低聲沙啞著嗓子問道。


    “這兩年時光許秦先生以四品入一品,難道便不許我以飛升入人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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