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盡數沉默無言,那年輕藩王思量許久,終於是歎了口氣,喃喃自語,仿佛呢喃道:“我也不知,隻道這周棋最後,是選兩國之仇,還是人族之義吧。”


    眾人思前想後,卻是始終難得定論,當今這世上善統兵的人才已然不多,這位八百年前禦駕親征一統天下的周朝天子無疑是最好的人選,而這唯一的風險,便是有可能會叫周棋悄聲毀了大秦國的氣運,這也是這些人不願意看到的,猶豫再三,卻是還無定論。


    那年輕藩王吐出一口濁氣,疑惑問道:“大秦整整十年,莫不成一個融匯貫通兵法之道的高人都沒有嗎?古沙那等兵神,怎會不留下衣缽傳人。”


    一片沉默,半響後,那青花會的餘溫卻是好似想起什麽,道:“我似是記得當年在秦蜀之爭時候,古沙曾與那原先軍中一名裨將關飛渡相談甚歡,也曾得過古沙指點,按理說以他才能,這十年來應該也算是出人頭地了,卻不知現在在何方?”


    “關飛渡?”葉青聽得此人,忽的站起身來,喜道:“我識得他,三年前他已然官至鎮西將軍,不過不久前便辭去了軍中事物在龍虎山出家了,現在正是正一觀的法師。”


    餘溫大喜,道:“那既然如此,便勞煩葉掌教修書一封,請他自龍虎山來一遭,以統這三十萬大軍。”


    葉青嘿嘿一笑,道:“哪裏用得著這般麻煩,他今日也隨行而來,前麵我龍虎山三千弟子斬妖之時,也有的他一番功勞,我這便去尋他。”


    說罷,葉青也不停留,徑直起身朝著那一側的營帳而去,不見人影,而此時那些周朝陰兵也收拾完了戰場,簇擁著那位大周天子,在另一邊安營紮寨。


    伍子瑜與一旁的餘溫使了一個眼色,餘溫立時領會,當即起身,對著眾人行了一禮,道:“各位,我去去就回。”


    話音落下,便隻見他自懷中取出一道隱匿符輕輕貼在身上,身形登時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眾人皆也明白其意思,也就不動聲色的繼續攀談,而餘溫獨自一人,則是朝著那位大周天子的營帳靠去。


    來到大帳之前,無人發現餘溫,他便貼在帳子的縫隙之處,用眼睛向裏麵看去,隻見那周棋正與一名年輕親衛坐在帳中,那親衛有些坐立不安般,忽的道:“爹,您不是說那大秦的蠻子定會叫您去領兵嗎,怎的這麽久了,卻還無人前來?”


    周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歎了口氣道:“本想借此機會毀了大秦氣運,奪了秦國江山,卻不成想恐是又有變數,此計難成啊。”


    那年輕親衛有些茫然,問道:“您統兵和毀了大秦氣運又有什麽幹係,那氣運又不曾交到您手裏啊。”


    周棋搖了搖頭,笑道:“你現在不懂,日後學了便會知道了,氣運無論在何處,都需要有人或物承載,這次大秦伐妖,幾乎將整個大秦的氣運都留給了這三十萬鐵騎,方才有今日殺退獸潮的壯舉,而這死傷越多,氣運也就會流散的越多,等到這三十萬鐵騎死盡,便是大秦滅國之時。”


    年輕親衛呆了許久,嘴唇動了動,半響之後方才說道:“爹,孩兒不解,現在舉人間伐妖域,您要是真的這般做了,豈不是大損我人間之力。”


    周棋站起身來,神情肅穆,道:“一山不容二虎,我大周既然出來了,便沒有秦國蠻子囂張的份,等到為父來日統一天下,拔除天底下諸多門派,再一舉殺入妖域,豈不比現在好得多?”


    年輕親衛呆呆佇立,說不出話來,而在帳外旁聽的餘溫卻是暗暗心驚,扭過身去,回了那火爐之旁,裝作漫不經心的坐下,低聲將剛剛在帳篷內所見所聞敘述一遍,諸多人都是皺著眉頭,裘不足拍了拍伍子瑜肩膀,輕聲笑道:“可多虧了伍兄剛剛一語點破,不然真當叫這周棋領了兵,大秦危矣!”


    天漸漸暗了下來,幾人也不急於一時發動進攻,便安營紮寨,要在此休息一宿,明日再行進攻,而到了夜間,所有人都睡去了,可唯獨那年輕藩王還坐在火堆旁邊,手畔拿著一個枯黃的酒葫蘆,一邊喝,一邊靜靜看著那座恢弘的厚土池。


    對於他而言,並不是睡不著,也不是有什麽心事,隻是自躺下之時,便隱隱有一種壓迫之感,仿佛這場血戰隨時便會拉開帷幕一般,叫他沒來由的升起一股平日裏曆經生死時出現的感受,遲遲不想睡去,既然不困,便在這火爐旁守夜,以求個心安。


    他望向厚土池高大寬厚的城牆,依稀想起十多年前的景象,在這座小小的厚土池之中,王旭,寧曉,囚字營,一點點回憶都在他腦海裏回應,而舉目四望,當年的那些人,卻早已然塵歸塵土歸土,離開了這世間。


    想到此處,這位一直以來神情肅然的年輕藩王雙眼眼眶,竟是微微有些紅了,不過有東西在裏麵打轉,卻始終不曾落下,他拿著酒葫蘆喝了口酒,再度看向那遙遠的城樓,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而就在此時,那厚土池的城樓中,卻忽然響起一聲震天響的大喝,這位年輕藩王眯起眼睛,條件反射的站起身來,手便摸在了腰間的木劍之上,而向那邊看去,隻見這座高城的城門忽然打開,無數妖獸蜂擁而出,而在最後方,則可以見到那金武。衛大統領蒙開正帶著二三百金武。衛衝上前來,殺氣騰騰!


    “敵襲!”守夜的士卒高聲叫喝,那營帳中紛紛竄出人來,可奈何此時情急,卻是難成氣候,已然出家在龍虎山的的關飛渡自帳中走出,持虎符大喝道:“守營!”


    一時間,亂作一團,年輕藩王的雙眼微眯,一股殺氣自他身上浮現,二三百金武。衛先至,而迎上的,則是那如同魔神一般的黑黃蟒袍男子,蒙開張口吞吐雷劫,怒聲喝道:“秦墨小賊,速速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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