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儀公主還要說些什麽,被顧淵打斷了:“為什麽除了這個時間點,其他時辰元清瘋瘋癲癲,你長睡不醒?”


    韶儀看了眼窗子外的月亮,飄向元清,握住了元清的手:“我被三尊神主選中,每三個時辰都被一尊神主占有,因此隻有兩個時辰才是清醒的。”


    “至於元郎,他是為了我才變成如此,等到後麵,我將這部分偉力傳給黃遜,就一切正常了。”


    顧淵手背到身後,一團團陰雷在手指上跳躍,結成黑色的不詳花朵:“金天玄法做了什麽?你們根據洋人的修煉方法又做了什麽?都細細說一遍。”


    “時間可能不夠。”韶儀小心翼翼的說道。


    “能說多少說多少。”


    “這...其實西洋的修煉之法,有些類似邪門法術之中的借命,隻是他們用的更加巧妙,偷...借的也更加合理。”韶儀公主鬆開了元清的手。


    “信仰,洋人們都信仰九尊神靈,並且稱呼其為神主,對於神靈的奉獻便是修行之基,再按照他們的典籍,不斷收割他們的下位,更加弱小的信仰者,每一個強大的洋人修士,體內都充滿了其他人的魂魄。”


    “因而,他們的魂魄無比強大,但肉身卻相對孱弱。”


    “我們做了個試驗,挑選了一幫死刺,令他們信仰我,同時修行洋人與我們的功法。”


    說到這裏,她的雙眼突然發出異樣的光芒:“這是正確的路,在足夠的資源堆積下,我勢如破竹的完成啟靈、引氣、築基三段的修行,天理無法異化我,一切的恐怖都被信徒的魂魄擋住,但就在我打算結丹之時,意外出現了。”


    她有些咬牙切齒:“金天玄法那個混蛋,不知從哪處得知了我們的事,暗地裏下黑手,我凝聚元丹不成,反而那些死刺的魂魄暴動,反過來奪舍了我,隻是那群魂魄太過弱小,隻是數量多,因此我成了這模樣,為了魂魄不在碰撞中涅滅,不得不奪舍了我那孩子,將肉身交付出去。”


    顧淵聽著皺起了眉,剛要說話,便聽見韶儀公主一聲尖叫:“醜時到了,我要回去了。”


    眼見韶儀魂魄變的不斷模糊,一道模糊的光人身形在空中浮現,顧淵立刻將手中陰雷結出的魔花打入她的魂魄之中:“此乃禁製之術,明夜我會再來,你若不在,或者耍什麽手段,我必然取你們兩人性命。”


    光人伸出手,與韶儀合為一體,隨即劃過天空。


    顧淵給元清種下陰雷,從溪水中離開了院子。


    “這韶儀說話,不知有幾成可信,洋人的修煉之法,對於修士是有彌補之效,先生也曾經說過。”


    “可是,對於修士來說,直麵天理乃是必須的,靈魂不得蛻變是無法掌控力量的。”


    “韶儀隻說天理無法異化她,那她是否直麵天理,蛻變了呢?”


    “還是說,她身邊,連個高階修士都沒有,這麽久以來,一直在自己摸索?”


    顧淵看了眼那倒在地上的老仆,確認他睡的很安詳後,將那些被他打暈的侍衛都是堆積在他身旁,返回了他今日下午修煉的院子。


    陰雷種魔這神通,他尚未完全修成,還有半道鬼泣寒精沒有完全鎖住,就趁這會,完成最後的修煉吧。


    “築基境,鎖七精,但七道精氣都是天生地養,要讓它們心甘情願的融入人體,本就不容易,越是往後,越是艱難。”


    “已鎖住的精氣,會排斥後來的精氣,我因為第一道、第二道都不是正統或者高品質的精氣,這第三道的排斥還不強烈,隻有細微的反抗,可這鬼泣之氣,霸道陰戾,後麵四道,怕是不會那麽簡單了。”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顧淵盤膝而坐,陷入了冥想。


    .......


    翌日清晨。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顧淵。


    “元兄?”


    敲門的是元羅,他看到顧淵開門走出,仔細打量了下顧淵,確認顧淵沒什麽傷勢之後才舒了口氣道:“顧兄你沒事可真是太好了。”


    “在元府會有什麽事啊?”


    “唉,我忘了和你說了,忠叔是當年跟著爺爺走南闖北的武人,曾經在身穿伐仙甲的情況下,生撕了兩位築基仙人,在數十人的圍攻下救下了爺爺。”


    元羅有些抱歉的說道:“我昨夜是迷糊了,忘記了忠叔可能守在哪裏,清晨醒來後想起了這個,便是著急來了。”


    “所幸顧兄沒有什麽意外,不然我真是於心難安。”


    看起來,元羅對老仆的信心很足,即便是看見顧淵輕鬆了結了百盛堂的三人性命,還是覺得顧淵不是老仆的對手。


    不過顧淵想想昨夜老仆的攻勢,等閑修士若是被他近身,怕是真的要被撕成兩半,也就是自己這等走了“偏路”的修士,才能輕鬆打贏。


    不過聽著元羅的話,看著他麵上的笑容,顧淵突然想起元清院子裏的那一群人,急忙問道:“元兄,你可去元清的院子附近看過?”


    “沒啊,那有什麽好看...嗯?顧兄你難道.......?”元羅突然結結巴巴。


    在顧淵的點頭中,元羅大步流星,拉著褲擺一路狂奔。


    所幸,除了把自己打傷的老仆人有些風寒的症狀,其他人都是睡的正香。


    將這些人送回房之後,元羅哭笑不得:“本來還擔心顧兄你受傷,結果沒想到啊,卻是忠叔遭了重。”


    “忠叔?”


    “是啊,忠叔本來是個奴隸,連姓名都沒有,後來爺爺征討撚匪時,他在軍中格外凶猛,一路廝殺,成了爺爺的近衛,在一次危難中冒死救了爺爺的命,被爺爺賜名元忠。”


    “那他這一身武藝是祖傳的還是你爺爺?”


    “是爺爺找人教的,爺爺那段時間,走訪兩江各地,尋來了不少民間高人,教學武藝,也是為了伐仙軍做準備,忠叔也是其中最優秀的嗎,不久之後,忠叔便是手撕各種修煉者,因此,我也一直不覺得修行者很厲害。”


    元羅說到這裏眨眨眼:“當然,不包括大宗門的,大宗門修士和普通修士是兩個世界的修士,所以顧兄你那時在豫章修行,我是很反對的。”


    顧淵笑道:“說著反對,元兄你也沒說出來啊。”


    “顧兄,你了解我的,我從來不亂說話。”


    “哈哈哈。”


    兩人說說笑笑劍,前往黃遜休息的房間。


    黃遜睡的正香,顧淵直接破門而入,將他從美夢中拍醒。


    “顧兄,你做什麽啊?”黃遜格外不滿,睡眼惺忪。


    “走走走,回你家,昨日在這知道了好多事,得和你爹一起說一下,元兄你也來吧,畢竟和元府也有幹係。”


    “好。”元羅答應道。


    在顧淵的催促下,黃遜磨磨蹭蹭的穿衣,簡單洗漱了下,便是坐上馬車,噠噠噠的前往黃府。


    “這個點,伯父不會上早朝吧。”


    “才不會呢,姑且不說早朝也不是天天上的,這個時辰,也不可能上朝了啊,況且如今的這位天子,也不是個喜歡上朝的。”


    三人在車上嘰嘰喳喳了一會,黃遜總是在問顧淵到底問到了什麽,為了照顧他脆弱的心靈,顧淵決意關於韶儀公主的一部分情況,還是別說為好。


    不過黃遜的體質,究竟是有什麽不同呢?


    他偷偷摸摸的用神識把黃遜掃蕩了幾遍,黃遜全身都是汗毛倒豎了,也沒發現什麽異常。


    看起來,隻是對於神識之力格外敏感啊。


    黃府內,格外安詳。


    黃灤正在吃早餐,還是那般的樸實無華。


    燕窩喝完最後一口,剛好顧淵一行人都到了。


    “你們來的可真是不巧。”


    “啊,不能再做一份嗎?”黃遜哀嚎。


    “沒了,不能,隨便吃點吧。”黃灤放下碗筷,打算回書房,將這個院子交給黃遜。


    “伯父,等等,有點事需要和您說一下。”顧淵出聲道。


    “哦?”


    “到書房說吧。”


    黃灤有些疑惑,但還是應下了。


    .......


    顧淵將昨夜的事大致說了一遍,隻是隱去了韶儀和元清的一些事,比如韶儀奪舍了腹中胎兒,倒不是擔心其他,隻是這事屬於皇室隱秘,萬一金天皇族以皇室臉麵為由降罪呢。


    誰知道他們能做出什麽事。


    韶儀對於太子的指控,以及金天玄空想要奪嫡的事,都是被隱秘了。


    即便奪嫡是明麵上的,也不能將他們主動往裏推。


    顧淵大致說完後,書房內一片寂靜。


    最迷茫的是元羅。


    他很不明白,自家三叔和韶儀明明是兩情相悅,元家當時也是位高權重,配上公主也是不丟份的,怎麽就被打擊成這樣了?


    黃遜倒是有些喜悅:“顧兄,我的體質,是不是那種修道奇才,就是一日破一關,十年隻手遮天、翻雲覆雨的那種?”


    “...應該不是,目前看來,你隻是對於神靈、魂魄格外敏感,我甚至懷疑,你一旦修行,就會立刻異化。”


    黃遜剛打算和黃灤商量下,讓自己也拜個宗門,成就仙人果味,欣喜的嘴角還在上揚,就是被顧淵一盆冷水潑了下來:“...算了。”


    黃灤的麵色就很奇怪了。


    他似乎知道很多,但數次張口,最後又是閉上了。


    最終,他說道:“黃遜,你帶元羅去院子裏坐坐,我與顧淵有些話要說。”


    眼看黃遜有些不情願,他豎眉瞪眼:“還不快去!”


    那兩人離開後,黃灤才說道:“看起來,你還真是為了黃遜這狗東西來神都冒險,早知道我就把他禁足了。”


    “伯父,難不成你早知道其中原委?”顧淵有些吃驚。


    黃灤撫須,略有些自豪的說道:“不止你剛剛說的那些,還有你隱藏沒說的,比如韶儀公主懷有身孕,四皇子、太子的奪嫡黨爭,對於洋人的態度,等等,我都知曉。”


    這話宛如一道驚雷,讓顧淵一下躍起:“伯父,你既然都知道,那為何還...”


    黃灤笑著抬手,示意顧淵坐下:“顧淵,你要知道,你能想到的,難道其他人想不到?我會想不到?太子想不到?”


    “您是太子一黨?”


    “算不上,隻是如今的天子,對於洋人的態度太過軟弱了,隻是敗了一次,就打斷了他的脊梁,所以想要改變這一切的人,都自然而然的聚集到了太子的身邊。”


    “畢竟,目前隻有太子,表達出了強烈的剝奪洋人特權的意願。”


    顧淵點頭:“原來如此,那黃遜的婚約...”


    黃灤又笑了:“顧淵,婚約能執行的基礎是韶儀公主能活到那時候啊。”


    “什麽意思?您也打算哢掉她?”顧淵一驚,黃灤也這麽猛?


    黃灤剛端起茶,聽到顧淵這話,差點把杯子砸出去:“你別亂說話,等等,你也別亂玩什麽,收起你那危險的想法!”


    黃灤很生氣,站起身:“顧淵,你這在外麵才多久,怎麽想法這麽極端?不行,我得介紹你去個大宗門修修心,怎麽跟個莽夫似的,從小讀的書都讀狗肚子裏去了?”


    顧淵訕笑道:“伯父,我是不知道情況,隻有這麽個法子啊,您快說說您的主意。”


    “什麽我的主意,韶儀公主是自找死路,同修兩種完全不同的路子是那麽的簡單的事嗎?”


    “我也知道不簡單,可韶儀公主畢竟是公主啊。”


    “陛下有很多兒子,有很多女兒,不在乎多一個少一個。”


    黃灤幽幽道:“你知道嗎,洋人在民間風生水起,特權林立,可一旦出了城,便是案板上的肉,上到三清道門,下到鄉野野修,各個都在卯足勁抓他們。”


    “啊,這麽可怕嗎?神朝不是在保護他們嗎?”顧淵倒是知道聞人圭璋和三清道門、緣生寺都抓了不少,在做研究,可居然這麽慘,倒是真的出乎意料。


    黃灤笑道:“洋人的修煉法子,能密布修士的部分缺點,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那你為什麽覺得,凡俗王朝能阻止呢?你要知道,即便神朝明令禁止修習,每年的野修仍是如同過江之鯽。”


    “世間之人,渴望錢財、美色、權力,可對那些站在巔峰的人來說,隻有長生!”


    “若是天子真的盡神朝之力保護洋人,神朝隻會在一夜之間覆滅。”


    黃灤看著顧淵:“你知道為什麽最近野修少了許多嗎?為什麽即便神朝如此危險,洋人還是越來越多?”


    “為何?”


    “在此處抓不了洋人的,都去他們的老家了,西方,如今可是被一艘破船,無數鯊魚蜂擁而至。”


    黃灤示意顧淵可以走了:“顧淵,不管做什麽,都別把別人當傻瓜,就好像當初洋人把我們當肉豬,可結果呢,西方如今是我們的獵場,西洋修士淪為修士的獵物,甚至,三清道門已經被迫聯係各宗門,要保護西洋修士可持續發展了。”


    顧淵目瞪口呆的離去,他是真不知道,竟然還有如此的兩極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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