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呂老道在不遠外,樂嗬嗬地笑著,隻是不見他再往方朔三人這邊走。


    方朔剛要破陣,這下卻收手了。


    “哎呀,你們再這樣動手下去,怕是也分不出個勝負來。可我看呐,不用再費多大功夫,這片山林啊,鐵定是保不住了。”呂老道歎道。


    李四轉過身,看著呂老道問:“敢問道長為何出言勸阻?”


    呂老道連忙擺著手否認道:“哎,老道何德何能,可沒有勸你們,你們是聽錯了,聽錯了。”


    何顏驚奇道:“嘿,你這老先生,剛才分明是你開口說話的,怎麽這會兒不認了。莫不是這裏還有其他人?”


    “不錯,話是老道說的。但我可沒勸你們就此停手啊,我隻是想請你們先等一等,再好好想想。你們打你們的,一點都不關老道的事。隻是可惜了這片山林,怕是要毀於一旦啊。”呂老道惋惜道。


    方朔笑道:“道長多慮了。這位李四道友方才與我打賭,隻要我能破他大陣,他便會放我離去。不會毀了這山林的。”


    呂老道兩手比劃,驚恐道:“嗨呀,老道我從山城出來遛彎兒,老遠地就看到這裏陡現異象。這又是打雷,又是大火的,我還以為是上天仙神臨凡呢。動靜太大了,趕緊跑來一看,嗬,原來是你們在這裏鬥法。哎呦,不是我說,現在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是一點兒規矩都不講。你們要鬥你們的,別人管不著,可幹什麽要把這花花草草都牽扯進來呢。真要弄得人盡皆知嗎?不至於吧。老道我好歹也學過幾年道法,看得出來,這大陣一破,必定是陣勢驚人呐。聽我一句勸,你們呐還是好好想想吧。年輕人別這麽莽撞,要少生爭鬥之事。”


    何顏聽呂老道叨叨了半天,發現他繞來繞去地,還是在勸方朔和李四停手。他不禁大翻白眼,心想,你說了半天,不就是在說方朔和李四不應該再鬥了嘛,囉嗦了這麽久,幹嘛不簡要明說呢。


    李四道:“道長所言有理,可是我終究要向方朔討個說法。”


    “你看這樣如何。這位小友說你和他打了個賭,賭他能不能破陣,若是破了陣就放他離去。那我也跟你打個賭,我贏了,你直接發他們二人離去,我若輸了,你再跟他分個輸贏,如何?”呂老道提議說。


    嗯?這個賭法,怎麽有點怪怪的。


    何顏心想,要是按照這個賭法,不管是輸是贏,李四豈不是都吃虧了?這呂老道要是輸了或者贏了,不也一點兒影響都沒有嗎?


    何顏覺得奇怪,可誰知道,這李四居然答應了。


    “好,我和你賭。賭什麽?”李四同意了,問呂老道說。


    “賭牌九啊,要麽就賭色子,實在不行,什麽鬥雞、馬吊、葉子牌,什麽都行,隻要有得賭。”呂老道爽快道。


    什麽!不是打賭,是真的賭啊!何顏聽得驚掉了下巴,心想這呂老道的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說來也巧,自己在玄嶽山上遇到個好酒的,這會兒在山林裏碰上了好賭的。這倆老道要是聚在了一起,一個好酒,一個好賭,那豈不是絕了。他碰見的這些修行之人裏頭都是什麽人呐。


    李四幹脆地說道:“我不會賭。”


    呂老道便提議說:“那好,簡單點兒,咱們就扔色子,比大小。”


    “行。”李四同意了。


    見李四同意,呂老道便從袖子裏掏出一對色子,用力扔給了李四。李四一手接住兩粒色子,歪著頭看著呂老道,不解其意。


    呂老道解釋道:“為表公平,既然是我出的色子,那就由你來擲了。不得動用靈氣,咱們各憑運氣。你說說看,咱們是比大還是比小。”


    李四在手裏掂了掂兩粒色子,又摸了摸,這才抬頭道:“比大。你是要我先擲還是後擲。”


    “你先為我擲吧。”呂老道說。


    點了下頭,李四先是用左手把色子往上一拋,待到色子落下來的時候,再右手出劍穩穩地接住了這兩粒色子。


    青鋼劍上,兩粒色子,一個一點,一個兩點,一共三點。


    瞥了一眼,李四說道:“三點。”


    何顏頓時驚道:“三點!”


    可即使點數如此之小,呂老道卻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該你了。”呂老道撫著長須道。


    這回,李四一抖劍尖拋出了色子,不過還是同樣的方法,用劍接住了落下的兩粒色子。


    這次,青鋼劍上,一個一點,另一個還是一點。


    “兩點,我我輸了。”李四平靜道。


    什麽,這都能贏!何顏簡直不敢相信。


    今天晚上,何顏可算真開了眼了。本來呂老道的三點就已經夠小了,這李四居然能擲出最小的兩點來,這種事都能有。


    挽了個劍花,李四用劍把兩粒色子還給了呂老道,同時他左手掐訣一指,那困住方朔與何顏的大陣也被他撤去了。


    李四對方朔道:“願賭服輸,對你殺我豫州盟盟友之事,我不再追究了。”


    方朔正色道:“方才多謝李四道友手下留情,道友手段高超,實在是令方朔佩服。”


    李四並不答話,轉身就回了山神廟。


    並未食言,李四就這麽讓方朔與何顏離開了。


    呂老道樂嗬嗬地笑著喊道:“有賭未必輸,下次有空,咱們再來一局。”


    既已脫了困,方朔便對呂老道舉手施禮,並謝道:“今夜之事,小子方朔多謝呂道長解困之恩,還未請教道長大名。”


    “唉,老道實在是沒什麽名氣,請教二字可不敢當,小友稱我呂道長便可。”呂老道連忙擺著手道。


    “能被青州東海盟邀來相助的前輩,又豈會是無名之輩。方朔,多謝道長了。”方朔恭敬道。


    “什麽,這老先生是青州東海盟請來幫咱的?”何顏吃驚問道。


    “豫州天闕樓來找咱倆的麻煩,能解圍的那就隻有青州東海盟了。”方朔答道。


    呂老道擺著手,不在意道:“唉呀,言重了,言重了。隻是因為,知道方小友惹上了點兒麻煩,老道我又剛好在這附近,所以大夥兒就差遣我來看看,以便確保方小友不受宵小之徒襲擾罷了。哎呀,沒想到,來找麻煩的居然是那李四。李四可不簡單,他是天闕樓的嫡傳弟子,雖然年紀輕輕,但道行不淺。不過憑方小友的神通,也不是就鬥不過那李四。實在是因為老道我對這片山林有了些許感情,不忍心讓這地方因為他人就此毀了,這才出手而已。”


    “呂道長太過謙虛了。”方朔道。


    何顏實在是好奇,便問道:“老先生,你剛才到底是怎麽贏的?”


    “運氣,都是僥幸而已。”呂老道笑嗬嗬地回他。


    “運氣?我可不信,你一定是出老千了。”何顏搖著頭不信道。


    呂老道急了,瞪大眼睛看著何顏道:“嗯!你這娃娃,怎的憑空汙人清白。老道我可是耍了什麽障眼法嗎?色子都是他李四擲的,跟我可沒有關係。我怎麽就耍老千了。”


    “可是,三點對上兩點,這種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要怎麽解釋呢?”何顏不依不饒問道。


    呂老道撫著長須,晃著腦袋神秘道:“事先知道會贏,那就怎麽都不會輸的。”


    何顏恍然大悟道:“莫非,哦,老先生,你居然會測算天機!”


    “哈哈哈,不值一提,小道而已,小道而已。”呂老道得意笑道。


    “真的。”何顏驚喜不已,又問道,“老先生,那我將來前程如何呀?”


    “唉,這個,天機不可泄露,不可說,不可說。”呂老道連忙搖著頭道。


    “您不願透露天機,那就算了。不過,不知先生能否告知一下晚輩此生的姻緣?”何顏不死心地追問道。


    方朔趕緊製止何顏道:“行了,老何。別再纏著問呂道長了。湖中有水,方可捕魚。若是湖水枯竭,怎會有魚呢。正所謂天機縹緲,玄之又玄。未來之事,尚未發生,又如何去測。就算是過去發生諸事,早已被記刻曆史巨輪之上,單憑人力也難以窺知。卜算測卦,就算修到通天,也不過僅能得知凶吉二字罷了。”


    呂老道聽了方朔的話,有些意外道:“方小友,對於八卦易算,居然有如此見解,真是令老道有些吃驚了。”


    方朔笑道:“呂道長這番話真是讓方朔羞愧。小子這是當著道長的麵,班門弄斧,讓道長見笑了。”


    “哎呀,知道就是知道,這麽謙虛做什麽。”呂老道搖著頭道。


    “哪裏,哪裏,都是向前輩學習。”方朔道。


    “唉,你用不著謙虛,老道也不謙虛。”呂老道說。


    “客氣話,方朔也不再多說。道長大恩,可容小子答謝?”方朔問。


    “小友要是想還這份情,那老道可就開口了。”呂老道湊近方朔說道。


    方朔施禮,正色道:“道長有何差遣,隻要力之所及,方朔必定不會有負道長所托。”


    “唉,不用那麽麻煩。老道我就是最近缺了些銀子,方小友,你可還有些許多餘錢財嗎?不如借我,相信你也看到了,老道可以算的上是逢賭必贏。到時候,撈上一票大的,除了還你本錢,還能再給你分些利錢,如何?”呂老道眯著眼低聲對方朔笑道。


    這下,方朔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借錢?方朔心中生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眼前的這位呂老道不會就是老頭子吧。


    何顏皺著眉,好奇問道:“老先生,您的賭術如此厲害,居然還會缺錢?”


    呂老道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個嘛,額,這都是因為除了賭之外,老道我還有一個嗜好,那就是吃。可不是老道我誇口啊,老道我也算是吃遍了山珍海味啊。不過,也就是因為這好吃,所以財力有些消耗了。”


    “難道您都不留一點賭資嗎?”何顏又問道。


    唉,歎了一口氣,呂老道說出實情:“就是因為老道我逢賭必贏,這整個九州的賭場,都快進不去了。都沒人願意與我賭了,就算是逢賭必贏,那又有什麽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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