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間桐老爺子一直以來慈祥和善,智慧淵博,我正好最近有些迷茫,不知道是否有機會能去拜訪一下老爺子,受到他的教誨呢?”


    間桐鶴野的表情完全僵住了,作為間桐家的掌權人,與同時期的其他公司掌權人,董事相比,間桐鶴野心中的想法完全就是寫在臉上的那種。


    野澤根本不用費力氣,就從他臉上讀出了‘你是不是瘋了的’詫異與嫌棄。


    間桐鶴野的確不敢反抗間桐髒硯,一想到那密密麻麻的蟲窟,生育後就失去價值的母親與妻子,畏懼就在他的血管裏流淌。


    可這並不是代表他傻到間桐家如今的處境是誰造就的都不知道,這位家譜上不止一次的出現過名字的老人,雖然保住了間桐家的產業,但對於任何姓間桐的人來說,都是折磨命運的根源。


    間桐家現在每況愈下的處境,越來越扭曲的繼承人,間桐髒研的存在,不能說毫無關係,至少也是罪魁禍首了。


    一想到那個老爺子天天在潮濕的環境裏養著一窟的蟲子,間桐鶴野就感到一陣惡寒,連帶著對於自己沒能繼承魔道資質感到由衷的慶幸。


    結果,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居然主動提出要去接近那個老頭子,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間桐鶴野都能預感到,那個地下室的蟲窟裏,又要多一具屍體了。


    “間桐先生?”


    聽到野澤的提醒,間桐鶴野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了。


    或許是心中不多的善心在作祟,或許隻是單純的為了減少麻煩,間桐鶴野說出了一貫的外交辭令。


    “不好意思,家父最近出了遠門,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


    似乎也沒打算在繼續糾纏的野澤讓間桐鶴野鬆了一口氣,像流程一樣的慰問之後,他就迫不及待的逃離了這種想要主動接觸間桐髒研的傻子。


    他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沒想到,噩夢才剛剛開始。


    之後的幾天,不管他在酒宴,飯店,還是賭場裏,都能‘巧合’的碰到野澤,並且熱情的向他問候他父親的情況。


    就連間桐鶴野為了逃避野澤,刻意去參加以前從不去的講座時,鄰座都是野澤,就在間桐鶴野一度以為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是不是盯上了自己,想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擊劍,從而提高了警惕心後,今天的野澤,在問完問題後竟然露出了欣喜的神色,還表示之後不會再來打擾自己。


    “我應該沒做出什麽怪異的回答啊?”


    但不管怎樣,他終於可以自由一下了,今天晚上,故意大醉一場,不回間桐家了吧,間桐鶴野愉快的想到,如往常一樣拿起了酒精,開始麻痹自己。


    而剛剛才走出門口的野澤,此刻卻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今天,間桐鶴野的答複是,家父不方便,而不是之前的不在了。”


    “幹得好。”


    羅蘭誇讚了一聲,揮揮手,野澤就自覺的躬下腰,被黑影忍者拉入了黑暗之中。


    “忍不住了?”


    鬼舞辻無慘看著羅蘭躍躍欲試的樣子,說道:“準備了這麽久,不在定個更好的時間?按照那個廢物的說法,間桐髒研今天才剛回來吧。”


    “不等了,越等越錯,我已經快迫不及待了。”


    羅蘭旁邊的桌子上,已經堆起了厚厚一摞的書籍,其中不少書頁都已經被翻得卷起了邊,書簽都堆起了厚厚一疊。


    這些黑影兵團收集來書籍裏,都是當時同時代的魔術師留下的對禦三家的記載,從魔術師的角度,他們對禦三家的情況都做出了大概的點評,還參雜一些可能的起效想法。


    這可比自己來找快得多,並且,因為擅長的方麵,渠道,角度不同,每個人對於間桐家的側重點都不一樣,一個眾人眼裏的間桐家的外在,和羅蘭早就清楚的內在相加,讓他充滿了自信。


    這些書籍的記載對於羅蘭來說,簡直就像看攻略一樣有趣,看的越多,他就更加想迫不及待的去自己嚐試一下。


    羅蘭越想越興奮,精力無比旺盛的他,心中再度點燃了灼熱的火焰。


    “今天晚上,我就殺了間桐髒硯。”羅蘭笑著說道,感受著那股腎上腺素不斷加速分泌的快感,眼神裏透出一種興奮之情。


    在馬上要品嚐到抹殺蟲子的愉悅之時,就連等待的時間,也是那麽的美好,甘甜,羅蘭一邊毫不吝惜的往嘴裏倒著糖果,表情也一點點的安靜了下來。就好像歸鞘的刀刃。


    鬼舞辻無慘明白,這絕非殺意的平息,而是,為了更好品嚐到極致的愉悅,而刻意進行的沉澱。


    美食擺在麵前的時候,多等待的一些時間,按捺住衝動,它的美味會成倍的增加,羅蘭深明這個道理。


    鬼舞辻無慘也守在門外,盯著天色,期待起來,等到羅蘭瞳孔中,那熊熊燃燒的暗色火焰熄滅之時,拔出來的,會是他期待的那樣,純粹而冰冷,隻有血漬留存的妖刀嗎?


    沉默的室內,隻有‘哢擦哢擦’的吃糖聲,時不時還夾雜著冰冷鐵罐砸到地上的聲響。


    這種異質的習慣,鬼舞辻無慘也曾經好奇過,但他沒有詢問羅蘭,作為一個在二十歲之前都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病人,就像理解自己曾經對健康的身體,永恒的生命的渴望一樣。


    在羅蘭看來,也許吃糖,是最容易得到的甜蜜的方式,他以自己的衝動為馬車,以快樂為韁繩,無休止的行走在前進的路上。


    在沉默的等待中,鬼舞辻無慘轉過了頭,高樓外的夜色,已經垂下了自己的幕簾,黑雲遮蔽了一切,就連月光都無法透出來。


    “時間到了,”鬼舞辻無慘看向羅蘭,提醒道:“是個月黑風高的好天氣,最適合送葬了。”


    “很好,”羅蘭扔掉了最後一個空罐子,砸到了旁邊,這回,它發出了清脆的響聲——旁邊的罐子已經堆成了半人高的小山。


    抹掉嘴邊的糖渣,羅蘭品味著嘴裏蓋過一切的甜蜜味道,胃口大開,他已經想要品嚐那勝過這些的歡愉了。


    “我也已經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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