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喊說要人需到雲靈山腳的那間荒廢了的大宅去。對了,說隻要季爺你一個人去。”


    “小季,你一個人不行。你什麽拳腳都不會,太危險了。”邢濤為他急道。


    “他們的目標是我,邢大哥你沒必要牽扯在裏麵。為了阿寧,我就是刀山火海也要趟這一次。”季遠凝烏沉的眸子微睞。


    “好好好。衝冠一怒為紅顏,是個性情中人!”莫五爺從大都會門外帶了隨從而來,“小季,我剛聽手下來報說,你夫人出事了。”


    季遠凝心亂如麻地點了點頭。


    “邢濤你跟他去。萬無一失。”莫五爺關切道,“小季你和邢濤都是我得力的左膀右臂,千萬平安回來。等你好消息。”


    “季爺,屬下弄丟了夫人,是我們的錯,希望能待罪立功。”傅石帶人行禮道,“我們要求同去。”


    “一起走!”季遠凝懶得繁文縟節,再耽擱不得,忙忙往雲江會館備好的汽車跑去。莫五爺在他身後奇異地望著,對邢濤感歎道:“哪裏見過他這麽亂分寸,看來他的夫人真厲害。”


    季遠凝要司機把車開得飛快,一路開到了雲靈山腳下,距離廢屋還有一段距離,季遠凝有心眼地讓司機隔開一段路下了車,他帶著眾人貓進了大宅。


    林寧在哪裏呢?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觀察周圍的地形和情形。這大宅荒廢已久,絕無燈火,如果他們劫持了林寧,今天又沒有朗月,必然也需要光源才是。


    樓上有微弱的光。邢濤打頭,踏著步法把季遠凝護在其中,季遠凝的隨從們分散守衛四翼。大家雜而不亂地朝那微光處而去。


    越來越近,不僅有微光,還能聽到人“嗚嗚”的聲音,似乎被堵住了嘴。


    季遠凝忍不住要叫出聲,邢濤做了手勢打斷了他。意思是他先進去探探路。


    季遠凝點點頭。邢濤先進門,季遠凝隻聞一陣刀槍之聲,他哪裏忍得住,自己在隨從護衛下衝進門裏,嚷道:“你們是什麽人,我太太呢?”


    “季先生你不守信用,隻要你一個人來。我們兩邊各自停手然後再談如何?”昏暗的燭火搖曳中,一個蒙麵男子從門後轉進來。


    “好。都住手!”季遠凝喊道。


    兩邊的人各自罷手,邢濤和幾個隨從自覺退到季遠凝身旁。


    “你們是什麽人?”季遠凝開口問了。


    “薛少爺的人。我們今天抓林小姐,是想和你談個條件。”蒙麵男子拍拍手,幾個人把捆著林寧的椅子抬了進來。


    “什麽條件?”季遠凝抬了抬眉。


    “我們少爺吩咐了,他隻要林小姐,多少錢你開個價。”


    “癡心妄想。”季遠凝冷笑道,“他以為有錢想買什麽就買什麽?回去告訴你們薛少爺,林寧永遠是我季遠凝的人,我和她生同衾死同穴。讓你們薛少爺趁早打消念頭,癡人說夢!”


    這薛家真是囂張又可惡,季遠凝對薛家人越來越深惡痛絕。


    “既然如此,我們隻有把林小姐帶走了。”蒙麵人道。


    “你們敢!”季遠凝一個眼色,邢濤一馬當先,速度極快掏出槍,他槍法確實準,行動速度迅速,一槍放倒一個,傅石還順手補了幾槍,看得季遠凝搖搖頭,都是些烏合之眾。


    好在他為營救她出了力,也救出了她,總算是個完滿的結局。


    傅石見林寧情緒好轉,從客房告辭出來。他站定回頭望了望客房裏溫柔的光,從以前的回憶想到了林寧的葬禮。


    自己真是個傻瓜!早該知曉她活著,以他了解的季遠凝,怎麽可能會當眾開她的棺,隻有一個可能,就是她活著!


    無論如何,謝天謝地她活著。傅石此時雙手合十,第一次虔誠地拜謝了佛祖菩薩。


    因為林寧在玉溪庵居住,傅石有機會悄悄觀察她。雖然男女有別,傅石盡其所能照顧林寧,但是他還是敏銳察覺出林寧的情緒有問題。


    譬如,她常常在三餐後就把自己關在客房裏,誰都不理誰都不見。傅石擔心她卻不敢隨便打擾,走到客房門前聽見她低低哀戚的哭聲。


    她有時候出門散散步,傅石悄悄跟隨隱藏在後,卻發現她無神呆坐。傅石覺得她對什麽很恐懼,他留了心為她清除障礙,卻沒有發現能引起人恐懼的東西存在。


    慢慢地,就連傅石陪在她身後,她都渾然不覺。傅石感覺她的世界自己走不進去,其他人的世界林寧更無意融入。


    傅石看在眼裏,林寧的精神似乎一天天萎靡下去,他心中很是難受。


    一次敲門沒有敲開她的門後,傅石輾轉難眠,正好聽說張慧清在鳴鳳班重新登台,他想起她的囑托,決心請張慧清來勸勸她。


    他去了鳴鳳班。


    此刻聚賢茶社的門口,都是記者們擁堵著,一幅幅花牌都是送給張慧清。門口的宣傳海報比以前更甚,換了越發靚麗的顏色,她的戲妝頭像比劇名大了不是一星半點,占了整幅海報的一半還要多。還有送花的人都在外麵排隊等待,等著盼著見張慧清一麵。


    傅石在人群裏撿了個耳朵。


    有人悄悄問:張小姐也不是第一次登台,怎的這樣熱鬧隆重?


    你不知道嗎?非為張小姐,現在她可是雲城的紅人。


    報上登了,記者們拍到了就是她和陶家大少出雙入對的,陶大少的婚事多半告吹了。現在雲城首富薛家的名號已經易主了,陶家投資的冶城鐵礦,聽說賺得盆滿缽滿,薛家……嘖嘖,檣櫓之末而已。這還不趕緊巴結張小姐?


    傅石心想,趨炎附勢,原來如此。他又有幾分擔憂,此刻張慧清會見他麽?


    隻能一試。


    他與門口護院通了姓名,被人引到樓上,見到了正在準備今晚演出的張慧清。她本對鏡上妝,見傅石進來,她停了手中的動作,披衣起身,道:“我和天門山素無來往,傅先生來有何指教?”


    “我是為了林小姐而來。她沒有死,她人在城外玉溪庵休養。我今天來是想請張小姐你多勸勸她,變故太多,她的狀態實在不太好。”傅石道。


    “她在哪裏?”張慧清一聽,手不禁抓住衣服的一角,她畫了油彩的臉上顯現驚訝的表情,特別誇張似的。


    “在玉溪庵,她並沒死。”傅石誠懇道,“我是誠心而來,沒有半句謊言。”


    “傅先生你為何如此幫她,莫不是……喜歡她?”張慧清一雙描畫細長的丹鳳眼看穿世情,直指人心。


    “我……”傅石緩緩點點頭,“算是吧。”


    “她真的是好命。遇到困難,一個兩個都爭著搶著幫她。人和人真不同,也許是上輩子修的福氣不同吧。”張慧清恍恍歎口氣,“好,唱完這一場,我去看她。”


    “多謝張小姐你。”傅石拱手抱拳。


    張慧清還了禮,仍舊坐在鏡前修妝,不再多言。傅石看了懷表,時候不早便告辭出來。


    演出很是轟動,前排正位是給陶正禮留的專座,他一身亮眼的藍色長袍,皮鞋鋥光瓦亮,鼻梁上架著一幅金絲眼睛,隨意地翹著二郎腿,把茶盞端起來飲一口。


    今天是新戲《百日緣》。由張慧清飾演的張七姐開口就是滿堂彩,她唱道:與董郎配夫妻情深意厚,恨父王禦旨下拆散鸞儔。董郎夫他在那前麵行走,哪知道張七姐要歸鬥牛。將身來在三岔路口,請董郎慢慢走暫把步留。


    陶正禮神態輕鬆聽戲,手指隨著唱腔輕輕打拍子。他手邊折了張今天的早報,醒目的標題正是他和張慧清的“緋聞”。現在他坐在這裏,麵對著記者們的長槍短炮,正是坐實了他的花邊消息。


    停頓處喝了個彩。他剛剛放下手,旁邊站了薛府管家,躬身笑道,陶大少,我們老爺想您去談一談。


    “談什麽。薛家瞞了我這麽多,婚事還有什麽好談的。”陶正禮麵上淡淡的,不熱衷的樣子。


    “別,別……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來時老爺交待,隻要您陶大少娶了二小姐,就算不是正妻也無妨。”薛管家繼續討好道。


    “當我陶正禮何人?我從來無心三妻四妾。我的心思確實不在二小姐身上,何必委屈她出嫁。另尋他人才是二小姐最好的歸宿。”陶正禮直言拒絕,“你回去和你們老爺說,婚姻大事強扭的瓜不甜,不必要將就,耽誤你們二小姐一生。”


    薛管家還想說什麽,陶正禮收回了目光隻瞧著台上做戲的張慧清,不再搭理薛府管家。


    薛府管家在心裏呸了一聲,想到老爺的囑托,憂心如何回複,彷徨一會隻得自己退出來。


    陶正禮的餘光瞟見薛府管家退走,他沒有在意。薛家二小姐有貓膩還想把她塞給自己,真的想得太美。


    張慧清唱罷,幾番返場唱個小段。等一出完,倒也晚間不早了。陶正禮推了工作,索性直奔後台等她。


    張慧清下場來,捧著花束放在一旁。見陶正禮現在窗口望著聚賢茶社的霓虹招牌,笑道:“我看薛家的來人找你,這回你大張旗鼓的,估計我就是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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