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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風蕭蕭肅肅,將蘇景年的小臉蛋兒吹得紅紅的。


    她領著忠耀,二人一路玩鬧著,往鳳棲宮而去。


    鳳棲宮之中,慕容雪晗屏退了左右,隻留下她同破心二人於大殿內。


    慕容雪晗坐在鳳榻上,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台階下方站立著的破心。


    破心的手中握著幾張書信,她讀了讀。


    執著書信的手便放了下來,破心歎了口氣,問道:“狐狸。。。你當真,是要這樣做嗎?”


    像是早便預料到,破心看完信件會提出這樣的問題。慕容雪晗反問道:“不然呢?”


    又笑道:“我如果沒有下定十二分的決心,要借著這次大金南犯的機會除掉蘇辰繆,我怎會故意將你留在身邊?你若不在,那便是斷掉了蘇辰繆的一隻臂膀。再有若離裏應外合,蘇辰繆這個敗類這次想必是插翅也難逃了!”


    說完,慕容雪晗瞟了瞟破心手中的書信,那些信件,便是莫若離自阿勒楚喀傳來的。她二人互通書信,已有些日子了。


    抬眼去看破心,隻見破心臉上有著非常明顯的焦慮神情。這看在慕容雪晗的眼中,令她感到說不出的愉悅。


    為了這份愉悅,她度過了何其漫長的等待。


    “若離那孩子,我們暫且不說。為母報仇,她之所作所為,無可厚非。可是,王爺他畢竟是阿難的親生父親!你二人結為夫婦,也已有近十年的光景了。一日夫妻,百日之恩。你當真是要將事情,做到這等決絕地步?”


    慕容雪晗啞笑,道:“倘若當初,蘇辰繆他對於我二人的夫妻情誼有過半分的顧慮,對於他的孩兒阿難有過半分的顧慮。那麽,他便不該使出那般陰損手段,害了阿霜性命。阿霜從未曾做錯什麽,她萬萬不該落得那般淒涼下場。比起我那可憐的、隕了命的阿霜,蘇辰繆的一條狗命,算得上什麽?”


    破心隻覺,今日的慕容雪晗是分外的不可理喻。


    急道:“你怎可隻聽若離這書信上的一麵之言,便信以為真,認定了乃是王爺將你與霜師姐的書信送到了天旻的麵前?難道,就沒有可能,這根本從頭到尾都是天旻一手策劃的詭計?隻為了引起北域王室內亂,好給他大金鐵騎南下的可乘之機?再者而言,這信中亦是說了的,殘害霜師姐的罪魁禍首乃是天旻。如果我等相信這些信中所言,皆為真實。那麽我等更是應該協助王爺,一舉攻下阿勒楚喀,手刃天旻為霜師姐報仇才是,怎可反是起了那自相殘殺的念頭?”


    慕容雪晗笑了笑,說:“看來,無心道人雖是自一介道人,變成了我北域的將軍。卻仍是以從前的腐舊眼光,來看本宮了。”


    “。。。。。。”破心不語。慕容雪晗的話實在是太過噎人,她無從回答。


    慕容雪晗則繼續道:“沒有實足實的證據,本宮豈會冤枉了蘇辰繆這條老狗?連這條老狗,是如何吩咐他的心腹到天旻麵前幾進讒獰,那心腹又是如何地窮盡心思編造謊言,本宮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至於你口中的天旻,嗬,莫拉乎爾-天旻,他的那一條賤命,便由得他自己權且暫時收著。待本宮先要了蘇辰繆的狗命,等我北域黑甲大軍北上之日,便是莫拉乎爾-天旻人頭落地之時!”


    “狐狸,你未免太過小看王爺同北域的萬千兵士了。有黑甲鐵衛和黑甲鐵騎護衛錦州,王爺的身邊又有風將軍忠心守護。王爺他怎麽會輕易地便中了若離的計,落入敵人的圈套之中?你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了空的。除非。。。”


    兀地,破心停下了話語。她一麵說話,一麵將方才慕容雪晗的話語揣度一二。


    能夠詳細地探查到北域王蘇辰繆同他心腹之間的秘密,又能給慕容雪晗十足的信心,揮軍北上殺掉天旻。


    通查北域上下,那隻有一人了。


    如果這人同莫若離裏應外合,那麽此一戰,北域王勢必危矣!


    破心抬眼,看向高高的鳳位。慕容雪晗的目光早便沒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而是眺向了遠方。雖然那雙眼睛裏,映著的是鳳棲宮大殿的漆紅門,可越過了那漆紅門。大殿之外,已是起了風與雪了。


    蘇景年和忠耀穿過風雪,終是來到了鳳棲宮。


    問了宮裏的人,便知道慕容雪晗乃在正殿之中,似乎正在與重要的客人談話。


    同忠耀一路行來,連打帶鬧的,蘇景年凍得滿臉通紅。她又是搓手,又是跺腳。宮人見了,自是不敢怠慢,隻怕要把小王爺凍壞,趕快領著她去見慕容雪晗。忠耀則留在鳳棲宮門房的偏屋,候著蘇景年。那裏有火爐,可做取暖之用。


    宮人領著蘇景年,一前一後,稍行了會,便到了鳳棲宮的正殿了。


    剛進了外院,蘇景年遠遠地便瞄見,大殿的門敞開著。高高的鳳榻上,隱隱約約地坐了個人。


    蘇景年心想,這位重要的客人看似已是走了呢。


    把領路的人打發了,她自己小跑入了大殿之中。


    “母妃!兒臣拜見母妃!”進了門,蘇景年便躬身作揖,一副乖巧樣子。


    慕容雪晗聽了她的呼喚,方從沉思之中回過神來。


    見是蘇景年來了,慕容雪晗的眼中重新煥發出一絲神采。


    笑說:“你怎地來了?”


    “兒臣與母妃已是幾日不見了,兒臣想母妃,便來了。”


    慕容雪晗瞧了瞧蘇景年,看她身上披著的披風上還有未消融的雪花,頭上的碎發許多都被打濕了。小小的身板即便是在行禮,仍是挺得筆直。舉手投足之間,已是少了些往日的頑劣習氣,倒是有幾分像個有教養的貴族公子了。


    慕容雪晗柔聲道:“免禮吧。”


    “是。”蘇景年直起腰,笑嘻嘻地看她母妃。


    見了她臉上那天真調皮的笑,慕容雪晗不自知地,竟也是笑了起來。


    抬手招呼蘇景年,道:“還等什麽,還不快過來?”


    “嗯!”得了母親的旨意,蘇景年便放肆起來。


    她幾步跑上台階,一屁股坐到鳳榻上,緊接著便鑽入了慕容雪晗的懷裏。


    摟著蘇景年,慕容雪晗拍著她的後背。


    說:“這麽冷的天,又下了雪。你說你大老遠的跑來,做甚麽呢?當心是要著涼的。”


    “不冷不冷。外麵再冷,風雪再大,隻要到了母妃懷裏,就春暖花開了。再說了,兒臣確是想母妃,想得緊呢。”


    慕容雪晗被她逗樂了,道:“快瞧瞧。這是誰家的崽子啊?嘴巴怎地這樣的甜,像是抹了蜜一樣。”


    “嘿嘿嘿,母妃家的,母妃家的。”


    在母親懷裏好生撒了會嬌,蘇景年方想起了自己此行來的目的。


    “哎呀!我都給忘了!”


    她從慕容雪晗懷中掙脫開來,忙去自己懷裏翻找起來。


    慕容雪晗隻笑,等著看蘇景年今日又能玩出什麽個花樣兒。


    “哎呀。。。都摔爛了。。。”


    從懷中掏出一包油紙,將油紙撥開,原來裏麵裝著幾段煮熟的山藥。隻是這個時候,都已是成了山藥碎了。


    望著山藥碎,蘇景年噘起了嘴。


    嘟囔道:“都怪兒臣。方才來的時候地上太滑了,不小心摔了一跤。被忠耀笑話了半天不說,連山藥都給摔爛了。”


    看著蘇景年那不甘心的樣子,還有她手中那寶貝似捧著的山藥碎,慕容雪晗隻是笑。


    拾起一塊稍大的山藥碎,她放入口中。


    還未等去咀嚼,那一小塊山藥就在她口中化開了。


    慕容雪晗忍不住稱讚道:“很甜。”


    蘇景年有些驚訝,不過眼見慕容雪晗吃了自己“千辛萬苦”送來的山藥,更是開心。


    “恩恩。”邊點頭,她也拾起來一塊放入嘴裏。


    說:“這是從山陽送來的鐵棍山藥,又甜又綿,是難得的滋補之物。兒臣聽說膳房收了一些,便讓廚娘用泉水煮了,給母妃送來。”


    摸著蘇景年的頭,慕容雪晗有些感慨,道:“我的阿難,是真的長大了,都知道疼人了。”


    蘇景年得意非常,道:“母妃要是喜歡,兒臣便讓膳房每日都煮些。”


    說著,她又尋了塊大些的山藥,送到慕容雪晗嘴邊。


    吃了那山藥,慕容雪晗應道:“好,好。”


    二人吃了些山藥,蘇景年突然道:“隻是,有些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父王同師父、還有風將軍都遠征錦州了,不然也讓他們品一品這鐵棍山藥的好味道。”


    慕容雪晗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她點了點頭,敷衍道:“是吧。”


    想了想,慕容雪晗問蘇景年,說:“阿難,母妃問你個問題。”


    “恩恩。母妃請問,兒臣洗耳恭聽。”蘇景年認真起來,忙坐正身子。隻當慕容雪晗是要問她些什麽學問,或是政見了。


    “阿難,是喜歡母妃多一些,還是喜歡你父王多一些?”


    蘇景年眨眨眼,她沒想到慕容雪晗會問她這個問題。


    心裏頭樂開了花。蘇景年暗笑,她那素來雍容華貴、莊重大方母妃,竟也是和天下間所有的娘親一個樣的小心眼,居然還會同她的父王爭起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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